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賭怪大飆客 | 上頁 下頁
三〇


  「師弟,咱們情義雖斷,師兄弟名份仍在,」陸上飛苦笑道,「三十年前你殺不了我,三十年後你更沒有能力殺我,如果我想殺你,倒易如反掌。」

  「放屁,老夫剛才很輕易就點中了你的穴道,如不是為了這批銀子的下落,我隨便一掌就可以把你的狗頭打得稀爛。」

  「你到現在還以為你真的制住了我的穴道,為了避免傷及無辜,我當時只是讓你高高興興,同時也是為了想知道你的確實來意是什麼。」

  「你以為老夫是為了搶你的老婆來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你還說這種話,不覺得很無知嗎?」

  「你認為應該說哪種話?銀河玉簫歸夢如本來就是我的老相好,假如不是你橫刀奪愛,她早已變成我的老婆了。」

  「你為什麼不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她如真對你有感情,又豈肯委身下嫁於我!」

  「象她這種水性揚花的女人,對你也同樣的沒有真感情,她嫁給你是為了你的虛名,而你娶她則是貪圖她的美色,事實不過如此而已。」

  「事情既已過去了,再爭論也毫無意義,你把解藥留下來,可以帶著你的人走了。」

  「留下解藥又有什麼用,就算你醫好你老婆的內傷,也解不了她中的毒中之毒!」

  「什麼?你對她下了毒中之毒?」

  「我的老婆既然是個大麻臉,你的老婆就不該永遠是個大美人,既然你已承認咱們的師兄弟名份還在,就應該有醜同當。」

  陸上飛目中凶機一連速閃,但他終於還是把抬起的右掌又收了回來,道:「你走吧,今夜我終不殺你。」

  「錯過了今夜,你姓陸的再想殺老夫,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我知道,但我已經發過誓,在未找到師父屍骨之前,絕不殺你,找到之後再捉你活祭,假如我沒有本領活捉你,就挖出自己的心來祭他老人家。」

  他說得聲色俱厲,五毒魔君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仍禁不住暗中冒口冷氣,強自鎮定一下,道:「假如你永遠找不到他屍體呢?」

  「我當然是有一定的限期,現在還剩下三年半的時間,在這段時間中,如仍找不到他老人家屍體,就活捉你和麻三娘,去東天目山遙祭。」

  「既然你的最終目的還是殺我,又何必再去找那老鬼的骨頭!」

  「對你來說,早晚是免不了一死,對我意義卻有很大差別,金劍真人不僅是我的恩師,也是我的岳父,我不能永遠讓他暴死荒山。」

  陸上飛提到金劍真人,尤不平和林飛都同時驚叫一聲,因為金劍真人歸運算元,在武林中聲望,遠在少林、武當等各大掌門之上,他自組無為門,顧名思義,他的武功顯已到了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但他生性怪僻,很少與江湖人打交道,而生平所收門徒亦不多,想不到塞上隱農陸上飛竟是這位奇人門下,而且還兼女婿。

  聽他們談話,連五毒魔君似乎也是無為門中人,這是人家門戶之密,誰也不便多問。

  尤不平暗暗歎了口氣,他本來不想多事,偏偏江湖中的怪事,都被他遇上了,見性和尚硬將禪心指塞給他,而陸小雲又被董堅擄去,除了救濟災民,他本身還有更多的事,而每一件事又是那麼棘手……

  他正沉思中,卻被窗外一點極輕微的響聲所驚動,這種聲音非常輕,不僅陸上飛未能發覺,連林飛也未發現,尤不平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暗中卻運起天聽法,很快就察覺有兩個人緊貼在窗外。

  這兩個人的輕功似不在陸上飛之下,但尤不平奇怪的是,他們怎麼能躲過玉雕的監視,而林一奇既然出手截住了五毒魔君帶來的人,又怎麼會沒有發觀這兩個人?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尤不平腦海中轉了幾轉,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窗外來的這兩個人,如果不是江湖上頂尖高手,就是長白牧場中的人有了問題,否則他們絕逃不過玉雕的監視。

  但是長白牧場中假如隱藏著這樣兩名高手臥底,那倒是一件值得重視的問題。

  大廳中那麼多的老江湖,他們居然潛近窗外未被發現,單憑這份輕功,已可斷定來人絕非等閒之輩了。

  五毒魔君扶著麻三娘,帶領一批手下,已經走了,院子中只剩下陸上飛和林一奇,林飛等三個人。

  沈天寶仍在運功調息,沈宋賓兄弟雙手抱刀,仍緊守住廳門。

  隱身在窗外的兩人,並未乘混亂之機離去,可見他們必有所恃。

  尤不平並末採取任何措施,他反而在桌上撿出十粒珠子,雙手不停把玩。

  這十粒珠子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珠,但尤不平分握在雙手中,卻隨著他的十指不停地旋轉,看起來像是在磨練指力,又有點像是一般人在玩鋼膽。

  他是背向窗戶的,所以隱身在窗外的人,根本無法看到珠子繞他手指旋轉的姿勢,可是站在院中的林一奇和陸上飛,卻看得聳然動容。

  這兩個人都是暗器名家,因為練暗器的基本功夫,必須先練指力,有雄厚的指力,才能把握住暗器的準確性,所以凡是練到飛葉傷人,隔空點穴的最高境界功夫,不僅是內力修為已臻於爐火純青,其指力也必有驚人之處。

  院中的三個人,林飛雖不擅長暗器,但他可是武林名家,而且又終年在武林中打滾,所以他乍見尤不平的珠子繞指手法之後,他比林一奇,陸上飛二人反應更快,只一眼他就看出那是一種深奧絕世的指法。

  乍看起來珠子在他手指之間滑滾繞轉,似是雜亂無章,其實卻暗含五行生克,乾坤定位之道,不僅變化無窮,更是每繞一轉,都根據人身三百六十五處穴道為准。

  這種武學,林飛雖然看出一點頭緒,但也只能知道它是一種絕世指功,卻無法做進一步的瞭解。

  但更令林飛不解的是,尤不平劍術在江湖中。已達到以氣馭劍,意與神合境界,躋身于劍道高手之中的高手,他的劍不出鞘則已,出必傷人,卻從不知道他除了劍術之外,還身懷此種絕世指法。

  當然林飛還不知道尤不平遇到見性,以及見性硬塞給他禪心指法的經過。

  林飛與尤不平相交已有十多年,他們見面雖然爭吵不休,但二人的感情已到了心領神會之境,林飛略加沉思,突然神色一動,身形僅僅一閃,便已象夜風般,驟然消失不見。

  他的身形才動,林一奇和陸上飛也都有了警覺,二人互看一眼,一左一右的自大廳兩側包抄過去。

  而就在他們身形閃動的同時,尤不平手中的十粒珠子,卻也在突然之間飛出了八粒。

  沒有人看清珠子是怎樣出手的,也未帶起任何破空風聲,尤不平仍是好好地坐在原處未動,但窗外已經有了迴響,一聲怒哼之後,緊接著就是夜行人逃走的聲音。

  但是哼聲才起,就聽到林飛的怒駡聲,以及林一奇和陸上飛的怪吼聲。

  從各種跡象判斷,似乎林飛等三人聯手,仍無法截住來人。

  站在大廳門口的沈宋賓兄弟,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一緊手中大刀,正待飛身撲出,尤不平已低聲道:「不許亂動,二位好好保護令叔,不論外面發生任何事情,你們都不要管……」

  就在他說話分神之際,大廳正門突然出現一道劍氣,緊接著一條人影,竟比閃電還快,直朝尤不平撲去。

  怒嘯的銳風,帶起尖厲的肅煞之氣,把尤不平全身都罩在一片劍幕之中。

  沈宋賓兄弟大驚,一擺雙刀,正待出手,突聞尤不平一聲大喝:「不准動!」

  隨著喝聲,尤不平的右手已連續彈出三指,淩厲的劍氣,與指風才已接觸,那漫天劍幕,在瞬息之間已消失於無形。

  只見尤不平一臉凝重之色,他的右臂有一道很長的劍傷,鮮血仍在不停地流著,把他右半邊的儒衫,已染成了血衣。

  但在他身前直尺遠,站著一個少女,包頭的青巾,已被指風震碎了,地面上還飄著幾許青絲,她右臂下垂,長劍已跌落在地面上。

  沈天寶看清這個少女後,不由失聲道:「劍客,你怎麼會是個女……」

  尤不平冷笑道:「劍堡主人一劍摯天呂孝章的女公子呂豔秋,在下想不到,你竟然也看中了這趟鏢!」

  呂豔秋怒聲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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