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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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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紉珠卻高興地道:「這不是正好嗎?您這下子走了個討厭的朋友,可以安安靜靜的生活了,免得他三天兩日的來吵您一陣。」 白嘯夫仍是長歎道:「丫頭!你知道什麼,他這一氣而去,將來永遠纏夾個沒完,而且還跟韋家也結上了仇,我倒無所謂,替你未來的公公平白添上個大冤家,叫我怎麼對得起他?」 白紉珠不說話了,倒是朱蘭道:「此事因小兒而起,縱然拙夫日後遇上麻煩,也怪不到親翁頭上,而且拙夫行蹤無定,也不見得准會碰上他。」 白嘯夫沉思片刻,才對韋光道:「賢婿!事情既已如此,徒然怨悔無益,你還是用心把功夫練練好,將來若能自行了結此事,不麻煩到令尊,那是最好的事,如屬必要的話,我也無法置身事外,少不得要到江湖上去走一趟了。」 韋光默然受教,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七月!這惱人的季節。 炎陽迫人,到處都是一片熱浪,即使是寒凍封原的關外也不例外,除了長白山頭那一點積雪外,山下仍是熱得可以,尤其是土都幹了,變成了灰,染上了汗,給行旅的人平添了無限麻煩。 在去往長白總壇的大道上,這時蹄聲得得,來了四匹駿馬,馬跑得很快,揚蹄掀起一片黃霧。 奇怪的是馬上的人卻都乾淨,他們既不出汗,那蓬起的土塵也沾不上他們鮮明的衣服。 這四人正是朱蘭、韋光、韋珊與白紉珠! 韋光大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白家的技藝都學得差不多了,所欠缺的只是運用的熟練而已。 那必須在打鬥殺伐中才能體會的!還有就是功力與火候,那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幸致的。 朱蘭惦記著長白之行,怕杜念遠又玩出什麼新的花樣,故而立刻匆匆趕了來。韋光當然是要跟著走的。 白紉珠是不願意離開韋哥哥,白嘯夫認為白紉珠日後少不得也要闖蕩江湖,乾脆讓她先出來歷練歷練。 駿騎輕舟,再快也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才趕出了關,這一路行程對三個年輕人說來都是新奇的。朱蘭是舊地重遊了,自難免感觸萬千,幸而三個年輕人不住地問長問短,才排遣掉她的許多離愁。 將近總壇之際,戒備十分森嚴,那些人好似早已認出來人的身份,態度都非常尊敬。 白紉珠笑向韋光道:「你哥哥好神氣!」 韋光歎息著道:「大哥在我們很小時,就已離家出走了,我們兄弟間實在很少聯繫,我也不記得他是什麼樣子了!」 白紉珠笑著道:「據傳聞中他是個美男子,豔事頻頻,與……」 底下的話她沒敢說,朱蘭已笑著代為接口道:「與他父親一樣,這是他們韋家的兩大特色,男人都長得很神氣,自然容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韋光有點著急地道:「娘!你怎麼這樣說?」 朱蘭微笑道:「這本來就是事實!」 韋光正容道:「我不敢批評爸爸與大哥,但是我決定從一而終。」 白紉珠頗感欣慰,朱蘭卻輕輕一歎道:「孩子,話不要說得太滿了,有時事情的發生並不能由你自己做主,你父親不是好色的人,他對山主情義始終不渝,可是他終於娶了我,而且是為了山主而娶我,而娶我之後,並不影響他對山主的深情。」 白紉珠頗感興趣地道:「伯母!您跟伯伯的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蘭微帶傷感地將自己的往事說了一遍,從第一次在小店中替韋明遠療毒開始,毫無一點隱瞞。 這些事連韋光、韋珊也未曾得知,是以聽得十分神往。 朱蘭感慨地說完之後,才對韋光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事?」 韋光遲疑地道:「孩兒不知道。」 朱蘭微微一笑道:「我要你明白,一個女孩子愛一個值得愛的男人並不可恥,希望你將來遇上類似的情形別做得太絕。」 韋光垂頭不語,半晌才道:「我也許沒有那種機會吧,我比爸爸差多了……」 朱蘭道:「正因為你太像你父親,我才這樣告訴你,一念成怨,會演成終身的仇恨,你父親就吃夠了這種苦。」 白紉珠聽得大為感動,癡癡地道:「韋哥哥,伯母的話對極了,你應該好好地記住,我不會嫉妒的,可是我不願意愛你的人太多。」 朱蘭朝著她微笑道:「很好,有著這份心胸,你才配當韋家的媳婦,身為女人,我們就應該替別的女人想一想……」 她的話還沒有完就打住了,因為在遠處馳來一騎疾馬,而且總壇也遙遙在望了,一催坐騎迎上去。 來人是個勁裝而精神矍鑠的老者,很遠就抱拳道:「夫人別來無恙,徐剛候安。」 這人正是入雲流星徐剛,當年身任神騎旅的副首領,權傾一世,忠誠方正,正是杜念遠最得力的助手。 朱蘭微一欠身道:「有勞副首領遠迎!念遠呢?」 徐剛下馬恭身道:「夫人正在總壇相候。」 韋光不高興地道:「大嫂該自己來迎接!」 朱蘭微一擺手道:「光兒!別孩子氣。我雖然在名分上是她的婆母,可是以梵淨山的地位來說,她仍是我的小主人!」 徐剛歉疚地道:「夫人因為身在江湖,不得不按照江湖規矩行事,特命老朽致歉意,敬請韋夫人原諒!」 朱蘭微笑道:「沒關係,我們去見她好了。」 徐剛一躬身道:「老朽敬為前行。」他可沒有敢再騎馬,牽著韁繩在前面走著帶路,途中的幫眾見他們走過,俱都—一躬身致禮,十分尊敬。 朱蘭邊走邊問道:「紀湄有消息沒有?」 徐剛恭敬地答道:「首領未死的消息已經證實。夫人在昆侖山中,已經見過面,而且韋大俠與杜山主都到了那兒。」 眾人俱都一動,朱蘭急忙問道:「明遠找到山主了?」 徐剛點頭道:「是的!詳情只有夫人知道,老朽也不太清楚。」 朱蘭非常激動,座下的馬自然地催快了,徐剛從容地跟著,步伐並未加快,顯見他的功力也進步多了。 行到總壇之前,朱蘭等人飄身下馬,杜念遠盛妝而立,旁邊站著曾經化名蝴蝶紅的祝家華。 朱蘭快一步,握著杜念遠的手,顫著聲音道:「念遠,你好!」 杜念遠也仿佛有些激動,二人相視良久,一時多少前塵往事,都浮起在二人胸中,感慨萬端! 韋光與韋珊都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杜念遠,此刻還有點印象,可是他們心目中的杜姐姐已是另一副姿態了。 韋光首先上前作了一禮叫道:「大嫂!」 杜念遠望著他,臉上浮起笑容道:「喲!小光,小珊!你們都這等大了,真是想不到,在我的想像中,你們還是一對爬在地下的小頑皮呢!」 韋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小頑皮總會長大的。」 杜念遠手理鬢角道:「難怪我老了許多,歲月真是不留人!」 韋珊望著這個已經成為大嫂的杜姐姐,心中在奇怪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子,怎麼可能會成為為天下矚目的聞名人物?杜念遠卻十分高興地邀請他們進去,朱蘭也順帶地介紹了白紉珠。 杜念遠非常喜歡地握著她的手笑著對韋光道:「恭喜你!光弟弟,得著了如花美眷,本來我還準備把兩個女弟子介紹給你的,這下子算是白操心了,這個弟媳婦比我那弟子美多了,你可得專心一意地愛她,別像你哥哥那樣。」 韋光連忙問道:「大哥怎麼樣了?」 杜念遠輕歎一口氣道:「他很好,六年前沒死,躲到宮裡招上駙馬了。」 韋光動容道:「大哥何至於如是!」 杜念遠輕歎道:「這倒不能怪他,他是被人迷失了本性,喪失記憶,並不是故意絕情,這次在昆侖山見到了他,雖然明白了他的身世,卻沒有恢復記憶,能不能再回到我身邊就很難說了,反正我是守定他一輩子!」 韋光怔了一怔又問道:「聽說你還遇見了我爸爸跟杜姨姨?」 杜念遠點頭道:「是的!韋伯伯先到,我娘是跟紀湄一起來的,那次昆侖山之會倒挺熱鬧,只可惜我無法久留,沒有多談。」 朱蘭緊張地問道:「他們還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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