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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可是邢潔卻輕鬆多了,她劍走輕靈,簡直沒把那四個人看在眼中,淩厲而辛辣的攻勢逼得他們團團轉。

  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易水流漸感不耐,他在招式上實在可以勝過青木的,然而青木不愧為一代掌門,更兼心懷恬淡,劍上的火候極深,一招一式,在平凡中透著寬博,在驚險中卒能化危為安,不讓對手有可乘之機。

  易水流急得大叫道:「潔妹!別耗時間。」

  很少開口的邢潔這時才破口吐語道:「流兄!你真是,好容易才找到幾個像樣的人練練手,你又來催了,要不我們換一換怎麼樣?」

  易水流哼了一聲道:「這時候你還要淘氣,換就換吧!」

  邢潔微微一笑。劍光暴盛,劈向最弱的一鷗,一鷗對四象陣本不太熟,無法與其餘三人配合,逼得向後一退。

  邢潔已像只燕子似的電穿而出,銀光疾閃,飄過去接著了青木,將易水流替了出來。

  青木見狀大驚,連忙趕過去想與一塵等會合,卻已被邢潔圈住,只得咬牙迎敵,急喊道:「緊守陣腳!」

  四人剛將陣勢站穩,易水流已如疾風似的捲進去,他也看清了弱點,乍一出手,又是攻向一鷗。

  四象陣牽一動餘,一塵與一鷺立刻使劍攻向他的後背,可是易水流背後仿佛長著眼睛,縮肩蜷腿,身形一矮!

  兩劍都刺個空,而他的長劍卻勢子未變,慘呼一聲,紅光迸冒,一鷗的雙腿立刻應劍而折,倒地不起。

  四象既破,其餘三人大驚失色,三枝劍不約而同地又朝他攻去,易水流雙腿猛彈,人已射了出去。

  慘呼數起,周圍的弟子中又有數人飲劍身亡。

  青木見一塵等還想去追截易水流,連忙叫道:「到我這兒來!」

  三人如夢初醒,立刻合攏來向青木靠去,四象陣是青木教授的,一月雖缺,加上青木仍能發揮威力。

  易水流冷笑一聲道:「哪有這麼容易?」

  身形倒躥回來,恰好迎著一瓢,一瓢奮起全力,挺劍刺向易水流的前胸,又速又准,竟將他逼退。

  易水流知道若是由他們師徒四人會合,立刻就是大麻煩,說不定會將自己與邢潔都圍在裡面。

  這一來也許不致失敗,勝之殊非易事,所以凝神作勢,振劍直舉,將他的攻勢格開,另一手卻迅速無比地點出去。

  一瓢想不到他劍中夾指,猝不及防,悶吭一聲,胸前立刻指勁洞穿,委然倒地,劍也被格脫手了。

  一塵、一鷺悲呼一聲,兩枝劍搶進來,易水流從容地揮劍平接,劍身頓時產生一股極大吸力,將兩枝長劍粘住。

  一塵、一鷺奮力拔劍,哪裡拉得動?

  易水流微笑道:「別白費力氣了,若是叫你們把劍抽了回去,我那十年空山,『神磁心功』就算是白練了!」

  二人猶在拼命去拔,易水流冷笑一聲又道:「你們再不知死活,我只要趁勢一散勁,你們控制不住身步,地上立刻又要添兩具殘屍!」

  一塵氣紅了眼,厲聲罵道:「萬惡的賊子,殺吧!武當只要留下一個人,就永遠不會與你們干休,這筆血債總有清算的日子!」

  ▼第三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這句話立刻激動了周圍的弟子,紛紛持劍攻了上來。

  易水流大叫道:「你們只要再上前一步,我可要大開殺戒了?」

  那些弟子毫無所動,依然持劍挺進,易水流長嘯一聲,劍身突振,一塵與一鷺只覺虎口一痛,劍柄脫手飛出。

  又是兩聲慘呼,那兩柄振飛的長劍又傷了兩個人。

  一塵定過神來,伸拳取胸,擊向易水流,易水流平劍下拍,將他的手臂揮了開去,叱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要是換了劍鋒,你的手還要不要?」

  一塵厲聲道:「我連命都不要了。」

  語畢正待撲上來,青木突地巨喝道:「住手!」

  一塵腳步一頓,青木當的一聲,將手中長劍擲落道:「算了!我聽你們吩咐吧!」

  易水流微微一怔,笑道:「掌門人願意出關了?」

  青木點頭道:「不錯!技不如人,貧道聽候任何吩咐!」

  易水流收劍笑道:「掌門人早答應了,何必誤傷這麼多人命!」

  青木淒然地歎道:「一塵!從現在起,你就是武當掌門,記住一句話,無論如何,斷不能使門戶中斷,再者,切記今日之誡,好勇逞氣者,必無善果,你不許記仇,今後好好地領著門中弟子,一意清修!」

  一塵大感意外,淚眼承睫,呐呐地道:「掌門人!您……」

  青木淒苦地道:「一塵!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該懂得我的意思!」

  一塵頓了一下道:「是的!弟子知道了!」

  青木褪下手上碧玉扳指道:「這是掌門信物。你拿去吧,好好地保存它!」

  一塵跪在地上,正準備接受,易水流突然道:「慢著!」

  青木望著他怒道:「貧道已然認輸,這是敝派家務,尚請易少俠不必過問!」

  易水流微笑道:「在下奉命邀請的是武當掌門,不是道長本人,道長若此刻將掌門信物交出,在下只有另外請人了。」

  青木不覺一怔,沉吟難決。

  一塵卻飛快地接過扳指,套在手上起立道:「此刻貧道已是掌門,長白之行由貧道去了。」

  易水流怔了一怔才道:「事既如此,當然是道長前往了!」

  一塵走到青木身前再次跪下道:「恩師請恕弟子擅越之罪。長白歸後,弟子再奉還信物。」

  青木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激動地道:「不用了!亂世弱門,掌門人必須懂得忍辱之道,我就是因為不能忍,才招致許多弟子無故傷生,柔草不折於勁風,齒搖脫而舌仍存,這是道家最基本的道理,我卻把它忘了,你比我更像個修道人,也比我更配做掌門人,去吧。」

  一塵沉重地站了起來,朝易水流與邢潔道:「二位!我們可以走了。」

  易水流望了滿地血腥一眼,默然地扭轉身軀,正待離去,突然殿門口又傳出一聲清麗的呼叱道:「站住!回來!」

  易水流詫然回身,只見真武殿內並排出來三人,中間是一個半老的美婦,旁邊伴著一雙年青的俊美男女!那半老美婦跨步出殿門,先朝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朝青木望著,青木無言地低頭,半老美婦微歎道:「掌門人!為什麼不早派人通知我一聲,以至於把事情弄得這麼不可收拾,要不是我問了值日的弟子……」

  青木慚聲道:「這是敝派的事,韋夫人遠來作客,怎敢驚動!」

  「韋夫人」二字使得易水流與邢潔都不禁一震。

  半老美婦望著易水流道:「老身朱蘭,拙夫韋明遠,這是你們首領的弟妹韋光、韋珊!你們也許不認識,但一定聽說過!」

  易水流立刻拉著邢潔跪下道:「弟子叩見祖姑、師叔。師姑!」

  朱蘭冷哼道:「不敢當!你們今天很威風。」

  易水流見朱蘭瞼帶不愉之色,惶恐地道:「弟子不敢!弟子完全是奉命行事!」

  朱蘭冷笑道:「上門淩人,殺人,流血!這也是命令嗎?」

  易水流道:「弟子等受命之時得到囑咐,先是以禮相邀,萬不得已時,可以採取任何手段,是以弟子等不得不如此。」

  朱蘭臉色一變道:「你們依的什麼禮?」

  易水流不敢作聲,青木只得道:「神騎旅杜夫人確曾具柬相邀,敝派未曾應命,先有失禮處,當然怪不得他們二位,只怨貧道過於矯情。」

  易水流接著道:「弟子們在動手之際,已經儘量不傷人了,否則今日此地,伏屍定不致這麼幾具!恐怕……」

  朱蘭大怒道:「混帳,在我面前還敢逞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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