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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喬媯冷笑道:「那要問她自己了,她自己絕情去的時候,徐剛在旁邊,您可以問他,徐剛不會說假話的,我們欺負過她沒有,紀湄並無負她之意,我更沒有不容她之事,徐剛!你告訴韋幫主吧。」

  入雲流星徐剛只好在臺上將他們在四神幫受困於雪狼陣後的情形說一遍,直說到梅姑絕情而去為止,這漢子的確是據實而言,可事實上只能證明喬媯對黃氏祖孫狠一點之外,並無相迫梅姑之處,韋明遠只得又是一陣默然。

  杜素瓊始終是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直到徐剛說完了,她才淡淡地道:「念遠!你可以將身份表明了嗎?」

  喬媯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豔若春花的容貌,立刻引起四周一陣嗡然贊聲。

  杜素瓊熟思片刻道:「你還認為我是你的母親嗎?」

  喬媯淡笑道:「當然!您永遠都是我的母親,喬媯的身份已經隨著這張面具消失,今後我是杜念遠,是您的女兒,是梵淨山的下一任山主。」

  杜素瓊輕輕一歎道:「現在我以梵淨山主的身份說,當眾宣佈將你逐出梵淨山的門牆。」

  杜念遠毫不激動地道:「我可以問原因嗎?」

  杜素瓊淡笑道:「當然司以,第一,梵淨山是個平靜修真的地方,你心計太深,那裡不適合你;第二,你名氣太大,梵淨山是個小地方,容不下你。」

  杜念遠微微一笑道:「這倒不算什麼,娘!你還承認我是你的女兒嗎?」

  杜素瓊笑了一下道:「你既然是我生的,我不承認也沒有用。」

  杜念遠臉容微變地道:「您好像不太願意有我這麼一個女兒吧?」

  杜素瓊正色道:「不錯!我是後悔生了你,更後悔沒有從小殺了你。」

  杜念遠繼續恢復了笑容道:「我還可以知道原因嗎?」

  杜素瓊道:「當然還是可以的,其實你很聰明,自己都曉得了,何必要我說呢?」

  杜念遠道:「我自然知道的,你不妨說給大家聽,再者我想知道您瞭解我多少。」

  杜素瓊緩緩地道:「知女莫若母,我完全瞭解你,別的不用說了,我舉一個例子來吧,就拿你對梅姑的種種措施,沒有一件,不是別具深意,你處處表示關懷她,實際上你處處都在排斥她,雪中引路,你明知道徐剛關外路徑不熟,偏要派他送梅姑上路,神騎旅耳目遍天下,穀飛遁人關外,你豈會不知,卻故意令他受辱,你明知她心地良善,故意堅持要殺黃英,存心在逼她絕了紀湄,你神通廣大,何種手段不能殺文抄侯,你卻用聶夫人作了武器,因為她死了,就沒有人能逼紀湄與梅姑重修舊好了,可是你還不夠,又故意使人透露菊花青蟹的訊息,使梅姑喪失貞操,再也無法去嫁紀湄了,這些才是你心中真正的動機,念遠!我說得對嗎?」

  杜念遠先是呆了一下,繼而仰天長笑,笑了半天,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她還是無法遏止,又過了半天,她才收住笑聲,含著眼淚道:「對!娘!你說得對極了,我真高興你是這樣懂得我。」

  可是這番話卻將韋明遠聽得臉色大變,愕然無語。

  杜念遠等了一下又道:「娘!這樣做錯了嗎?」

  杜素瓊望了她半天:才輕歎一聲道:「女子為了保護所愛的完整,往往不擇手段,我不能說你錯了。」

  杜念遠高興地道:「謝謝你!娘!你更懂得我了!」

  杜素瓊冷冷地道:「可是我也不能說你對,愛有多種,獨佔不是最好的一種,孩子!你為什麼不能試試寬容呢?為什麼不試試並享呢?」

  杜念遠緩緩地道:「不行!我跟您不同,我的愛不容分割,我們愛的對象也不同,紀湄比不上韋伯伯,他不夠資格接受更多的愛。」

  杜素瓊默然片刻道:「或許你是對的,孩子!我沒有話說。」

  說完她首先飄然地下了台回到座位上,杜念遠又對韋明遠道:「韋伯伯!您對我作何批評。」

  韋明遠想了半天才道:「你娘對你已夠瞭解,我不懂得女人,無法對你置評。」

  杜念遠又接著道:「那您對紀湄有什麼話交代呢?」

  韋明遠沉思片刻道:「他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也無法說什麼。」

  戰隱覺得很不是味道,訕訕地道:「爸爸!我……」

  韋明遠肅穆道:「孩子!你把面具摘下來。」

  戰隱順從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幅星眉朗目的俊情面龐,四周又是一聲驚歎,想不到這位叱吒一時的風雲人物,居然如此年青。

  韋明遠望了片刻,才感慨地道:「紀湄!孩子!這是最後一次叫你,今後你叫韋紀湄也好,叫戰隱也好,記住!你是神騎旅的首領,我是天龍派的掌門,我們可以為敵,也可以為友,不過不再有其他的關係了。」

  韋紀湄道:「爸爸!您不要我了。」

  韋明遠長歎一聲道:「其實你早已不屬於我了。」

  說完他將手中的梅姑放下,意興蕭索地回到座上,與杜素瓊相對無語。

  這又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雖無武場,卻更刺激人心。

  梅姑已經清醒過來,呆呆地站著,杜素瓊的一番話她都聽清楚了,可是她心中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是好。

  杜念遠等了一下,輕輕地對韋紀循道:「下去吧!臺上還有別的事呢。」

  韋紀湄默然轉身,正想與杜念遠一同離去,梅姑突然叫道:「杜念遠!你站住!」

  杜念遠回頭止步道:「你還想為你母親報仇嗎?」

  梅姑道:「不!縱然你所有的正當理由都透過私心所操縱,卻有一句話是對的。」

  杜念遠微異道:「哪一句?」

  梅姑莊容地道:「文家的事該由文家來清理,我叔叔不肖,我娘該出來收拾他,因此她死不冤枉,我為另一件事要跟你決鬥。」

  杜念遠微笑道:「那大概就是指你失去貞操了?」

  梅姑咬著牙齒道:「不錯!現在我發現那個被我殺死的男人也是你派去的,你設想得真密,我的任何行動都沒有逃過你的眼睛。」

  杜念遠笑道:「你一切都說得對,就是最後一句錯了,有十天時間我不知你的下落,我只知你被一個蒙面人神奇地帶走了,這十天你大概有不少異遇。」

  梅姑冷哼道:「不錯!這是我的秘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上哪兒去了?我遇到了誰,可是就憑我那十天的遇合,足夠取你的性命。」

  杜念遠大笑道:「沒有人能對我守住秘密,不需一天我就能打聽出來。」

  梅姑冷笑道:「你不會有一天的時間,馬上我就要你在劍上授首。」

  杜念遠沉吟不語,梅姑又追迫道:「你到底敢不敢應戰?」

  杜念遠突然脫掉身上的大氅,高聲朗笑道:「我這一生從未打算與人兵刃相對,對你倒准奮破例一次。」

  韋紀湄急忙道:「念遠!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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