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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喬媯淡淡一笑道:「老姐姐的面目倒不怕揭開,因為我早已惡名在外,蛇蠍美人恐怕還是比較動聽一點的名字,還有人管我叫女羅刹呢。」

  梅始對著她這種泰然自若的神情,倒不禁為之一頓,片刻才道:「你別對我用笑臉攻勢,叔叔早就警告過我說你是口蜜腹劍,我真後悔沒聽他的話,上了你許多的大當。」

  喬媯藹然道:「妹妹,你別這麼說,姐姐一直對你仁至義盡……」

  梅姑大叫道:「你胡說!你仁至義盡,為什麼要借刀殺人,害死我叔叔與我母親?」

  喬媯故意地呀了一聲道:「這是從何說起,誰都知道你母親與叔叔是在此火拼死的。」

  梅姑流著眼淚道:「這都是你的擺佈。」

  喬媯怫然道:「這是從何說起呢?」

  梅姑道:「我索性揭穿了說吧,你說你看過一段筆記,說是菊花青蟹上有毒,食後……」

  說到這兒她的臉上紅了,底下實在無法出口,只得怒聲道:「這事情確實嗎?」

  喬媯淡淡地道:「盡信書不如無書,事情若非親身試驗,絕難判斷它的正確,只好姑妄言之!」

  梅姑為之一怔,覺得喬媯實在太厲害,輕描淡寫幾句話,居然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半晌之後,她才叫道:「你別狡賴,這明明是子虛烏有之事,你卻告訴我母親,使她誤會父親是被叔叔害死的,她才會與叔叔同歸於盡的。」

  喬媯神色一正道:「你怎麼知道是子虛烏有呢?」

  梅姑顏色慘厲道:「我為了證實起見,特別跑到菊花青蟹的產地去捉了幾隻,然後再不惜自汙清白,喬裝青樓酒妓,找一個男人試驗。」

  喬媯也不覺一怔,失聲道:「妹妹!你也太傻了,何必要自己去試驗呢?」

  梅姑臉上是血淚斑斑,指著台下的戰隱道:「我恨透了他,為了恨他我什麼都不惜一為。」

  戰隱在台下面十分難受,韋明遠與杜素瓊也只好垂首無語。

  喬媯卻又恢復了平靜問道:「你試驗的結果如何呢?」

  梅姑哭聲道:「那個混帳男人死了。」

  喬媯道:「這不都結了嗎?菊花青蟹確實有毒。」

  梅姑呸了一聲道:「他活了三天還沒死,是我殺死了他的。」

  喬媯微微哦了一聲道:「那就是書上寫錯了,這著書的人才是真的該死。」

  梅姑用眼盯了她半天才道:「那該死之人是你,不是你這一段假筆記,我母親與叔叔何至於同室操戈,死於非命,你還想狡賴?」

  喬媯哼哼淺笑了兩聲道:「如此說來你自己比我更是該死了,你既知菊花青蟹無毒便該早些趕來……」

  梅姑面現厲容道:「你說得正好,不過我還不會發現你的陰謀呢,我來得不算遲,可是卻被你派人在谷外故意耽誤了我一陣,使我趕來時,母親與叔叔都雙雙死於非命了。」

  喬媯毫不在乎地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派的人呢?」

  梅姑道:「那人是神騎旅中的,我一到之後,他立刻攔著我,說是徐大哥有事找我,我跟他瞎轉了半天,沒找到徐大哥,那人再把我領來時,娘已經……」

  說到這兒她因為過度悲憤,以至於泣不成聲,這一番說得四下之人一起動容,片刻之間臺上已添了好幾個人,一邊是韋明遠與杜素瓊,另一邊是戰隱。

  韋明遠沉聲道:「念遠!她的話是真的嗎?」

  杜念遠想了一下,點頭道:「不錯!連菊花青蟹有毒之說,也是我杜撰的。」

  臺上請人臉色又是一陣驚變,杜素瓊也沉著臉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喬媯得意地道:「道理至明,我是為了大家的好。」

  梅姑哭聲道:「放屁!害死我娘與叔叔,還說為大家好。」

  喬媯望著她,臉上忽而湧起一片莊容,厲聲道:「你再信口罵人,那木中客就是榜樣。」

  韋明遠臉上也浮起怒容,跨前一步,戰隱急叫道:「念遠!你快說呀?你把理由說出來。」

  喬媯凜然看著韋明遠道:「韋伯伯!你是個明白人,在話沒有講清楚前,你最好先把態度改變一下。」

  韋明遠居然為她的目光所懾,略一尋思,臉色立轉平和,緩緩道:「不錯!我是太急躁了一點,你說明理由,只要你的理由充足,我立刻為剛才的態度道歉,否則的話……」

  說到這兒,他的語調又變為嚴肅,朗聲道:「我一定會置你於死地,以告聶夫人在天之靈。」

  喬媯望著他毫無懼然地道:「我一切的作為完全是為了您。」

  韋明遠一凜道:「為我?」

  喬媯點頭道:「不錯!大家試想聶夫人是怎麼死的,少林的滌塵大師,又是怎麼死的?他們都是死於屍毒。」

  韋明遠道:「這跟你我有什麼關係呢?」

  喬媯道:「大有關係,文抄侯與您已勢成水火不能兩立,這次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要殺死您,這次他用心更是險毒,在自己的全身都佈滿屍毒,交手之際,只要挨上一點,立刻就會屍骨無存,設若不是我設下此計,那麼先遭害的少林的各位大師,其次就是您韋伯伯,這些話可不是我故意驚人聽聞

  眾人俱是一怔,喬媯得意又道:「由於梅姑告訴我聶夫人與文抄候的一般故事後,使我想到要想讓文抄侯甘心就戳,只有聶夫人可以辦到,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眾人又怔住了。

  這一段短時間的唇槍舌劍,居然比先前所有的激烈打鬥更要動人,因此四下將近百余位武林高手,每一個人都屏息靜氣,不敢放過臺上一點聲音。

  因為這一段談話,或隱或現之間,揭開了震盪武林的一個大謎——神騎旅神密首領——幽靈騎士夫婦的身世。

  對韋氏家世較為熟悉的人,都已猜出所謂戰隱,便是韋明遠與蕭湄所生的孩子韋紀湄,那位令人談之色變的夫人,是自幼即以聰慧聞世的杜念遠。

  有人在竊竊私語,聲音也低得剛好給對方聽見。

  至於台中所談的那個問題。更揭示出杜念遠另一次驚心動魄的智慧表現。

  韋明遠默然半晌,他覺得實在難以啟齒,半晌才道:「念遠!我感激你對我安排,可是你不能拿聶夫人作為犧牲品的。」

  喬媯平靜地道:「您可以替自己這麼說,可是您也可以替少林那位大師如此說嗎?」

  韋明遠不作聲了,少林掌門滌境卻不能再保持緘默了,合十起立道:「阿彌陀佛,敝派深感夫人盛德,可是敞派實在無權令聶夫人代為喪生。」

  梅姑哭叫道:「是啊!憑什麼我娘該作犧牲。」

  喬媯怒喝道:「你簡直混帳。因為文抄侯該殺,所以你娘才該死,這僅是站在你們文家的立場而言,文抄侯作惡多端,該你們文家的人來負責。」

  梅姑語為之結,半晌才又叫道:「為什麼不是我,你偏偏要選我娘呢?」

  喬媯道:「因為你不夠資格,文抄候只肯為你娘死……」

  梅姑真的啞口無言了,喬媯又侃侃地道:「至於我選聶夫人,還有許多理由,第一因為她是天龍派中的人,她一死可以拯救掌門人,為了忠於門戶她該死,文抄候害人無數,為了免天下蒼生於塗炭,她也該死,死一人可全數端,聶夫人可謂死得其所,我這種做法有人認為不當嗎?」

  四周又是一片默然,梅姑狂號一聲暈絕在地上,韋明遠憫惜地將她抱起來,皺眉對喬媯道:「念遠!我實在無法派你的錯處,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的狠呢,把一個冰晶玉潔的孩子,逼得斷送清白……」

  喬妨味味冷笑道:「那是她自己感情不堅,在紀湄那兒受了刺激,自己以為那樣便是對紀循的報復,其實那是最傻不過的事。」

  韋明遠微慍道:「她受到什麼刺激,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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