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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語畢返身就座,戰隱一揮手,那許多侍女立刻又開始忙碌起來,神騎旅果然是準備得異常周到,頃刻之間,熱騰騰的菜肴,一道道地端上來。

  杜素瓊攏著韋明遠低聲皺眉頭道:「快些解決算了,你幹嗎又要拖延一下呢?」

  韋明遠用手一指幾具棺木道:「才一個上午,就死了十幾條命,我是想利用這一飯之暇,給某人多點思考的時間,端望他們不要再把這有益之生命,作無謂的浪費。」

  杜素瓊也用手一指道:「任你一片佛心,怎奈魔障難除。」

  她指的是法印與東方未明,他們本來已有離去之意,現在又回了頭,在座上恣意吃喝,神情十分鎮定。

  韋明遠長歎一聲,悶悶的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杜素瓊也坐了下來,忽有所感地道:「蕭師妹上哪兒去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她倒不來了」。」

  韋明遠端著飯碗道:「我也不曉得,不過她必有深意,大概又準備在我最危急的關頭,她才突然地出現,為我解圍。」

  杜素瓊笑著道:「難怪你這麼放心,原來是有恃而無恐。」

  對面的梅姑本來是在用筷子一顆顆地挑著飯粒,此時突然放下來道:「她這次不會來解圍了,不過她一定會來的,但願她來時,你們……」

  韋明與杜素瓊同時止筷不動,望著她道:「我們怎麼樣?」

  文梅姑繼續挑著飯粒,慢慢放進口中,歇了半天才道:「但願你們還認識她。」

  韋明遠急道:「你見過她了?她怎麼了?我們為什麼不認識她?」

  一連三個問題都問得很急,可是梅姑卻都搖搖頭,不予作答,韋明遠等了半天,見她仍無開口之意,不禁一歎道:「你們這些孩子,越來越怪了。」

  梅姑低頭不語,杜素瓊也問道:「孩子!你這一陣到底哪兒去了?剛才你見了紀湄,好像也沒有說什麼話,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梅姑將筷子一摔,突然起立道:「別提紀湄了,我跟他的婚約已經雙方同意解除了。」

  韋明遠倏然變色,一把拉住她道:「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梅姑把手摔開冷冷地道:「韋伯伯!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韋明遠沉聲道:「胡說!婚約是我跟你母親替你們訂的,你們怎麼可以隨便解除,你們太胡鬧了。」

  梅姑寒著臉道:「韋伯伯!訂婚的是我們,我們當然有權利解除。」

  韋明遠怒聲道:「一定是紀湄對不起你,我問他去。」

  梅姑將他攔住道:「是我自己跟他決絕的,您不要去問他,您也別問原因,因為您是我母親的師兄和掌門人,我還當您是個長輩,您再要逼我,我連您都要不認了。」

  韋明遠沒有想到一向溫馴的梅姑,會變得如此傑傲,長歎一聲道:「好吧!我不管你們的事,由著你們去胡鬧吧!」

  梅姑低頭坐到一邊,眼角膘到戰隱的座上,只見喬媯正握著戰隱的手在娓娓細語,神情十分親呢,不禁悲從中來,淚流如雨。

  其實她只要聽見戰隱與喬媯的談話,她也許不會如此傷心,卻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們談話中揭示了一項絕大的秘密。

  喬媯拈著一塊手帕,沾了點水,在擦著戰隱的掌心,含著笑容道:「怎麼樣!想不到我的胭脂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吧!」

  戰隱笑道:「真行!那矮冬瓜嚇壞了,以為我真會丙火神功呢,幸虧你想到這條空城計,否則那老傢伙的乙木真氣還真有點難對付!此人一除,天下大事定矣。」

  喬媯一斂笑容道:「矮冬瓜不足懼,可怕的是那兩個老傢伙,雖然你制住了上官玨,他們要是一狠心,依然很傷腦筋,還有鬍子玉所鬧的鬼也不太好對付…………」

  戰隱微憂道:「你還沒有猜到他的玄虛啊?」

  喬媯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未蔔前知!」

  戰隱想了一下道:「會不會是老狐狸故意那樣說的,也像你一樣的擺個空城計。」

  喬媯笑道:「你能想到這一點證明你大有進步,不過你剛好猜錯了,老狐狸忍著痛苦延長生命不會只為著開玩笑,普天之下,只有這傢伙會要我擔一半的心……」

  戰隱愕然道:「真會有那麼嚴重嗎?」

  喬媯睹狀又是一笑道:「別害怕,以前我沒有輸過,今天我也不會輸,等一下我自己上臺去跟他談談,說不定能套出來。」

  戰隱急道:「你要上臺?那怎麼成,你準備找誰?」

  喬媯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最佳敵手,而且不要我主動,人家會找我的,只是希望你到時候你全力支持我。」

  戰隱慨然道:「當然了我不支持你還支持誰?」

  喬媯有意地一笑道:「假若那人是你父親呢?」

  戰隱驚道:「你要跟爸爸作對?」

  喬媯轉著眼珠笑道:「我當然不會跟他作對,可是他若看我的作為不滿意,而存心要整治我呢?」

  戰隱為難了半天才低聲道:「我希望不會有這一天,但真要碰上這種情形,只要你不先去侵犯他,我絕對站在你這一邊。」

  喬媯續逼著道:「即使是斷絕父子之情也在所不惜?」

  戰隱痛苦地道:「即使是斷絕父子之情也在所不惜!」

  喬媯感動地偎在他懷中歡聲道:「謝謝你!紀湄,你對我太好了,沒有辜負我的一片心血。」

  戰隱攬著她也激動地道:「念遠!別這麼說,我的一切都是你造就的,我們之間的感情,已逾父子兄弟了……不過我總是希望別跟爸爸衝突起來。」

  喬媯點著頭道:「好的!我儘量避免跟他衝突,你爸爸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到時候不妨動之以情,然後再喻之以理。」

  戰隱奇道:「若是情理俱足,何必要怕爸爸呢?」

  喬妨道:「我持著的一片歪理。」

  戰隱又苦著臉道:「那就糟了,爸爸是個方正的人,歪理不大講得通吧。」

  喬媯道:「不要緊,你爸爸是個常人,或許他會承認我這歪理的。」

  戰隱苦笑道:「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現在連我都被你攪得糊塗了。」

  喬媯大笑道:「糊塗一點好,聰明反而多煩惱,除非大知大覺,否則反而糟了,你看那位女郎,就是半知半覺,所以才愁眉不展,淚透鮫絹。」

  她邊說邊指一旁的梅姑,戰隱望了一眼,心中微感歉然,低頭不語。

  梅姑恰恰也望這邊,見到喬媯的神態,柳眉一豎,飛身上了擂臺,喬媯將戰隱一握道:「來了。」

  戰隱吃了一驚,失聲道:「原來是她。」

  梅始在臺上已叫道:「有請首領夫人一晤。」

  喬媯嫋嫋地站了起來,蓮步輕移,然後如一片高枝的秋葉,慢慢地被風飄起,又慢慢地降落在臺上。

  這是輕功中最上乘的柳絮身法,喬媯演得不愧爐火純青,身形剛落,四下叫好之聲,轟如雷動。

  韋明遠愕然驚道:「這兩個孩子!自己人怎麼動起手來了?」

  杜素瓊一把將他拖得坐下道:「別去管它,這其中大有文章呢?」

  喬媯盈盈一笑道:「妹妹!你有什麼見教嗎?」

  梅姑恨聲道:「別叫我妹妹!我們之間沒有關係。」

  喬媯依然笑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何況我們舊情尚在呢,妹妹到底有什麼事呢?」

  梅姑咬著牙齒道:「我要揭開你的真面目,同時還要清償一段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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