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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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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素瓊淒然地道:「我不是替你去報仇的,這些年來江湖飄泊,使我厭倦了怨怨相殺,過去為了替你報仇,我付出太大的代價,再也不做傻事了。」 韋明遠微愕道:「不為報仇你回去做什麼?」 杜素瓊慘然一笑道:「若你的骸骨尚在,我去替你收回來,懷之以終;若你屍骨無存,我就請求那殺你之人,請他用同樣的方法,將我與你化在一起。」 韋明遠激動地道:「瓊妹!你為我犧牲了太多了,何苦要這樣呢?」 杜素瓊淚落如雨,默然無語。 韋明遠也覺得一陣激動,陪著她垂下眼淚。 公冶勤轉過身子,偷偷以袖拭目。 慎修與澄空雖是身披道裝,卻也難禁飄然淚落。 人非土木,孰能不為真情所動。 只有蕭環的神情奇特,枯澀地接道:「好了!師兄無恙歸來應是喜事,怎麼大家反而傷心起來了!」 韋明遠首先驚覺,展顏一笑道:「真是的,我們都太傻了,完全不像個練武的人的樣子。」 澄空一歎道:「韋幫主至情中人,才得杜山主如此心許,惟真情之有鐘,才足以證明宅心之厚,惟赤子之心不混,才可以修無雙之技藝,創不二之偉業。」 杜素瓊也回味過來,訕訕地道:「社素瓊一時失態,惹得道長見笑了。」 澄空莊容地道:「山主與韋幫主的一段情,武林盡人皆知,莫不寄於無限之尊敬,至性真情最動人,貧道皈依三清己有二十餘年,自以為看破紅塵,然而見到二位方才一番至情流露,我猶不免心情激動……」 蕭環在旁幽幽地道:「真情能使金石裂,至性可致山河易,只有人心最難動。」 杜素瓊望她一眼,目中流露出同情的歉色。 韋明遠望她一眼,臉上浮起咎色,這女郎對他的一片心意,他非常明白,只是自己實在無法在感情中分出一點給她。 蕭環將大家的眼淚說幹了,自己卻是淚痕闌幹。 空氣一時變為沉寂了,誰都無法說些什麼? 良久,韋明遠搭訕地道:「瓊妹!說起至情至性,我倒該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幾句話,我幾乎就毀在文抄侯的手中。」 大家都詫然地望著他,韋明遠遂將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 講到最後危急的開頭,幸而有杜素瓊的一番低語解救了他,而且還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其他人都不過驚異了一下,杜素瓊卻面色一變。 蕭環急問道:「師兄!您聽到真是這幾句話,一字也沒錯?」 韋明遠微感驚異地道:「不會錯,這幾句話給我的影響極深,所以我能一字不易地背出來。」 蕭環淒然地苦笑道:「師兄!您與山主的感情實在已到驚天動地而位鬼神的境界了,我實在不該再癡心妄想地對您多作要求。」 韋明遠奇怪地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因為此時杜素瓊的臉上也現出了從所未有的激動。 蕭環道:「您聽見那番話的時候,我們正棲身在一所古廟中,大家擔心您的安全,山主尤其顯得神情不寧,對著長空說的就是那幾句話,我在她身旁聽得十分清楚,與您所複述的一字不易。」 韋明遠也感奇異地道:「那所古廟在哪兒?」 蕭環接道:「離四神幫總壇約有千里之遙,千里傳音,連神仙亦無此能耐,這只好是心靈的感應了。」 慎修一歎道:「此事不可信,亦不容置疑,鬼神仙佛不足持,只能算是一種奇跡吧,不過我們得到了一個結論,只要情之所至,天下無不能之事……」 大家在默然中點頭,蕭環的臉上卻掃盡陰霾,重新浮起希望。 一行人入關不久,江湖上已騰傳著四神幫瓦解的消息。 許多武林中知名人士紛紛來拜會韋明遠,向他打聽那件事的始未。 韋明遠只笑道搖頭,他的答案很簡單:「不知道,那是神騎旅首領的傑作,那時我不在場。」 那些敏感的江湖人又向他打聽戰隱的底細,因為這支新出的異軍接二連三地做了許多轟動的大事。 韋明遠也笑道搖頭道:「不清楚!」 更有許多人好心地要韋明遠注意,神騎旅的勢力與聲名日隆,有淩駕乎天龍派之上,戰隱形將代替韋明遠在武林的地位。 韋明遠的態度更謙遜了,笑著辭謝道:「韋某從未自認在武林中有多大地位,天龍幫為維護武林正義而創,只要神騎旅與我們的目的相似,何必在乎誰的勢力大小。」 這些人在韋明遠處並未得到答案,又開始猜測韋明遠與戰隱交過手,雖不知勝利誰屬,但在一般的看法中,似乎是戰隱領先。 韋明遠仍不作表示,蕭環卻有點憤想不平。 一天,當他們只有三人獨處時,她忍不住道:「師兄!某些事您該澄清一下,若是由著人家渲染下去,與您的今名大有妨礙。」 韋明遠淡淡笑道:「連我都不在乎這點虛名,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江湖本是一個是非窩,不過日久總會水落石出的 蕭環氣道:「神騎旅自己該表示一下,這樣像話嗎?」 韋明遠道:「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不過我們不該要求。」 蕭環一嘟嘴道:「疏不間親,我算是白替您操心。」 韋明遠笑笑不語,杜素瓊卻按著她的肩膀道:「妮子!別傻氣!假若你自認為是個大人,就別逞孩子氣。」 蕭環紅著臉道:「我真不懂你們?」 杜素瓊道:「有一天你經歷過我們那麼多的痛苦與遭遇,你就會懂了。」 蕭環睜著眼睛,望著韋明遠與杜素瓊,發現他們臉上都浮著一層安詳的笑態。突然靈光一閃道:「我明白你們的感覺了。」 杜素瓊微笑道:「你說說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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