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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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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明遠止住腳步回頭道:「你還有什麼事?」 戰隱一展手中鳳翎道:「你真的不要這個?」 韋明遠堅決地道:「不要,不過我倒是有幾句話忠告你。」 戰隱恭身道:「孩兒敬候訓示。」 韋明遠道:「這種稀世奇珍,必須居之以德,既然你已經留下了,當然也不能還人家,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有它,好好地用它。」 戰隱仍是恭身道:「孩兒謹記此言,終身不忘。」 韋明遠將手一揮道:「我言盡於此,現在我要走了,你杜姨姨還在等著我呢。」 戰隱恭身彎腰道:「爸爸!我不送你了,您多保重!」 韋明遠點點頭,回身走去。 戰隱在原地恭身而立目送,眼中微露出孺慕之情。 韋明遠走出十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止步回身道:「你說那梅姑的消息可是正確的? 戰隱略有黯然之色道:「不錯!他們平白地就失去了蹤跡,我曾經多方派人搜索,迄無消息,不過我相信會找到他們的。」 韋明遠也有點黯然道:「你多用點心吧,不管你跟念遠好到怎樣,她總是你名分上的妻子,我們對聶姑姑也該有個交代。」 戰隱道:「爸爸放心好了,我跟念遠都有個默契,絕不辜負梅姑。」 韋明遠安慰地點點頭道:「這我就放心了……你……」 他的嘴張著,下文卻沒有講出來。 戰隱越前一步道:「爸爸還有什麼吩咐?」 韋明遠頓了一下道:「你是否要將你的名字暫隱起?」 戰隱歉然道:「現在為著很多原因,我無法公開表露身份,但是我想總有一天……」 韋明遠接著道:「這一天要多久呢?」 戰隱道:「不會太久,至遲在您泰山大會時……」 韋明遠愕然道:「那是我的約會,與你什麼相干?」 戰隱微笑道:「雖然那是您與別人訂的約會,可是天下武林,都將它視作一次論名之爭,我既然側身武林,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韋明遠道:「我可不要你幫忙。」 戰隱笑道:「我不會跟您爭名頭的。」 韋明遠正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老實說,我並不作天下第一人之想,也不在乎什麼名頭,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別像我一樣,弄得怨牽仇結,永無寧日,你懂我的意思嗎?」 戰隱垂手道:「我懂!那一天我只在旁邊看著好了。」 韋明遠想了一下,出聲歎道:「其實我是多此一說,你現在仇家已經不少,想太太平平過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戰隱道:「所以我也相趁那天的機會了斷一下,圖個一勞永逸之計。」 韋明遠繼續慨歎道:「一勞永逸,談何容易,江湖是個大染缸,一旦跳進去便永遠無法乾淨了,你祖父如此,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我們韋家註定是如此的。」 戰隱興奮地道:「江湖世家江湖行,江湖子弟江湖老,但願我能不折您的令名。」 韋明遠歎了一口氣,突然道:「紀湄,我要求你一件事。」 戰隱一怔道:「爸爸!有什麼事您說好了。」 韋明遠莊嚴地道:「你將來有兒,不讓他再學武藝。」 戰隱愕道:「為什麼?韋家英風應該可以永存武林的。」 韋明遠正式道:「不!你要聽我的話,韋家的江湖只到你這一代為止,江湖人鮮有善終,要想起延續韋氏香火,舍此無他策。」 戰隱想了一下點頭道:「爸爸!您是對的,我答應您,不過我到現在並未成親,更別談兒子了。」 韋明遠道:「那你跟念遠……」 戰隱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與念遠是有名無實,您與杜姨姨是無名無實,我們兩家註定是結不了親的,這也許是天意吧。」 韋明遠呆了一下,也是苦笑道:「天心渺渺,人事難測。」 戰隱歇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是人力無法強求,不過我總記著您的話。」 韋明遠望了他一眼,無言回頭而去。 戰隱仍是望著父親的身影,眼中已無孺慕之感,相反的是更多的尊敬與瞭解。 在最後的幾句談話中,父子倆的內心得到了一種默契,那是一種男性之間的默契,距離越拉越遠,心靈卻越來越近。 直到韋明遠的身形消失了,他才從深思中覺醒,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覺得對父親的瞭解深了一層。 他也覺得自己真正長大了一點,大得不再是個孩子,而是韋明遠的兒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了! 雪原中冒出一突突的黑煙,夾以沖天的火舌,四神幫開始撤離了,正在毀滅一切可以遺留的痕跡。 這個幫派的壽命比原野上的冰雪還短。 戰隱仰天長嘯了一聲。 這嘯聲中有著得意,也有著一絲蒼涼。 當韋明遠神態安然地步上歸途時,他心中卻充滿了焦的,因為歸途上有人在等待著他。 這些人都是他忠心的追隨者——慎修,公冶勤…… 還有為他傾心的女郎——蕭環。 更有他生死不渝的戀人——杜素瓊。 所以當他瀟灑的身形南抵山海關下時,立刻被一陣歡呼包圍了。 杜素瓊是第一個迎上的,忘情地拉住他道:「明遠!天保佑你安然無恙,我們準備再等你一天,若是你再不來,我們就要回頭了。」 韋明遠激動地道:「你們回頭做什麼?若是我死了,就證明敵人很厲害,你們去了也報不了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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