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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穀飛顫聲道:「這樣一個驕滴滴的美人兒,遽爾離魂,實在太可惜了……」

  東方未明驚道:「谷兄……」

  穀飛睹狀知意,微笑道:「東方兄放心,你我都是一大把年紀了,怎會想到那上頭去呢。」

  東方未明這才放心,接著道:「那麼谷兄究竟想把她怎麼樣?」

  穀飛微笑道:「我把她捉回去,每天讓狼咬她一口,然後再替她敷上生肌卻毒的藥,要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剛說到求死無門時,他忽地淩空揮出一指,梅姑顫了一下便倒在地上。

  穀飛又朝她獰笑道:「小姑娘!你別動歪腦筋,你想咬斷舌根自殺,沒那麼容易。」

  梅姑躺在地下,兩眼圓睜,射出怨毒之色,只苦在穴道被制,罵不出聲。

  谷飛得意地大笑,東方未明略有不忍之色道:「谷兄如此對一個女孩子,似乎太過分了點……

  穀飛切齒道:「她殺了小白,使天狼陣功虧一簣,再加是天龍派的門人,又與神騎旅有關,無論哪一點都足以使我那樣對她……」

  東方未明默然無語,這時遠方的人影,已然來近,兩個人騎在馬上,居然直穿狼群,了無懼色。

  得得蹄聲,驚動了穀飛,立刻又凝神戒備著。

  東方未明一見來人立刻含笑向前上招呼道:「哈……胡兄!數載闊別,聽說你在金陵……」

  鬍子玉還是那份陰惻惻的樣子,眨著獨眼笑道:「別提了,做了一年多的奴才,好容易將四個老傢伙哄出了山,誰知道依然鬧了個灰頭土臉。」

  東方未明笑著道:「胡兄別盡說喪氣話了,雪山四皓雖然未曾將韋明遠等人殺死,可是這一戰已令他們喪膽亡魂……」

  這時鬍子玉身畔那個臉色蒼白的男於道:「老胡!別忙著敘舊了,該替我引見一下。」

  鬍子玉答應一聲忙道:「正是呢,這位可是峨嵋長老谷飛谷老英雄。」

  穀飛含笑道:「老夫正是。久聞鐵扇賽諸葛之名,想不到今日始得識荊,這位是……」

  那男子一拱手道:「兄弟文抄侯。」

  穀飛與東方未明俱都一震,改容道:「原來是文盟主,久仰!久仰!」

  文抄侯赧然一笑道:「兄弟早就離了水道,這盟主之稱,聽了陡增汗顏。」

  穀飛也勉強地一笑道:「二位真好本事,老夫等躲在這窮邊冰穀之中,二位都找得到。」

  東方未明笑道:「胡兄要找人時,哪怕躲在天上,他也能駕雲而上。」

  鬍子玉乾笑一聲道:「東方老弟說笑話了,我是碰到了卓方老弟,才得知你們的行蹤。」

  穀飛連忙問道:「他們此行成績如何?」

  鬍子玉一搖頭道:「丟人而歸。神騎旅的那個婆娘真不得了,卓老弟的一切算計讓她給料個分毫無差,天香教不但飽受淩辱,還賠掉了門下雙仙。」

  穀飛一怔道:「這是怎麼會事?」

  鬍子玉微笑道:「本來想用美人計賺人,想不到反被人家用美男子賺了過去,卓老弟的方法是不錯,可惜沒有瞭解到姐幾愛俏的少女心。」

  穀飛詫道:「胡兄好像對天香教的敗北,反有幸災樂禍之意。」

  鬍子玉長笑道:「那倒不是,單以心計論,胡某從未服人,可是遇到了那個婆娘,胡某自承不如,卓老弟那點心思,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因此我現在想通了,若憑智取,百密總不免一疏,而今萬無一失之計,猶在力敵。」

  穀飛驚問道:「胡兄已有力敵的把握了?」

  鬍子玉大聲笑道:「以胡某一人之力,自然不足言敵,不過我已有一個最偉大的計畫,此即我二人今日之來意。」

  穀飛與東方未明一起表示出極感興趣的樣子,靜待他宣佈那計畫,可是文抄候卻伸手攔道:「胡兄且慢,先把我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穀飛微怔道:「文兄有何見教?」

  文抄侯用手一指地下的梅姑道:「兄弟想替這女孩子討個情……」

  穀飛驚道:「此女毀壞了我的天狼陣,與我仇深怨切,文兄因何要替她說情?」

  文抄侯徐歎了一口氣道:「她是我的侄女兒,兄弟迄今未成家,先兄也別無所出,我們文家僅此一條根,尚請谷兄看小弟薄面放過她吧。」

  谷飛初是一愕,繼而陷入沉思。

  鬍子玉也幫著敦促道:「兄弟之計畫若能實施,只要大家通力合作,必能雄視武林,任他天龍派、神騎旅都不足為道,谷兄何必耿耿于一個天狼陣。」

  穀飛想了一下,才伸手拂開了梅姑的穴道,默然走至一邊。

  文抄侯卻對他作了一揖道:「多謝谷兄賞臉。」

  梅姑在地下坐了起來,用手撫著肩頭,以一種極為詭異的目光望著文抄侯。

  文抄侯慈和地道:「孩子!那兒有馬,上面一切裝備都齊全的,你快走吧。」

  梅姑用手一指地上的徐剛道:「除非你把徐大哥也放了,否則我是不走的。」

  文抄侯微急道:「你這孩子也是的,單為你一個人,谷兄已經賣了很大的面子。」

  梅姑固執地道:「徐大哥一路上對我仁至義盡,我怎可舍他而去。」

  文抄侯無可奈何,只好又望著穀飛。

  穀飛搖頭道:「此人為神騎旅不二死土,而且功夫不錯,不能放他。」

  鬍子玉卻大笑道:「他不過是仗著莫邪神劍厲害,現在利劍既已為谷兄所得,縱然放了他,也不足為害矣。」

  穀飛又沉思了一下,再望望手中的莫邪劍,才勉強地解了徐剛的穴道。

  徐剛虎目圓睜盯著谷飛,梅姑溫柔地走過去,為他在四肢上按摩,説明他的血脈加速運行,一面柔聲道:「徐大哥,別放在心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徐剛怏然垂首無語,穀飛回頭對文、胡二人道:「二位跟兄弟到下處一談吧。」

  鬍子玉笑道:「好極了,我正要去看看法印大師,瞧瞧他的陰堂練得如何了。」

  穀飛呼嘯著召集狼群,文抄侯又對梅姑低聲道:「孩子!你自己多保重吧,我要走了。」

  梅始沒有理他,文抄侯搖搖頭正想離開,梅姑突然開口叫道:「等一下。」

  文抄侯果然定住身子,梅姑才低聲道:「今日之事,我會記在心中的。」

  文抄侯微笑道:「我們是自己人,作叔叔的應該保護你的。」

  梅姑臉色微變地道:「我不知是否還要認你為叔叔,不過我仍有一件事求你。」

  文抄侯臉色也略變一下,但立刻恢復平靜道:「什麼事?」

  梅姑道:「你跟他們在一起,求你不要說出那天在摩天山莊上所見之事。」

  文抄候點頭道:「可以!其實你不囑咐,我也不會說出去,你應該知道她早先跟我也有一段淵源,我只是與韋明遠過不去,卻不想難為她。」

  梅姑道:「娘也跟韋伯伯在一起,你也要跟她作對了。」

  文抄侯低頭片刻才道:「我跟你娘大約是解釋不清楚了,只有走到哪裡是哪裡,將來再說吧,我們留下兩匹馬,由此直朝正東,就可以找到出路,你們自己走吧。」

  說完追上穀飛等人去了。

  梅姑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切齒對徐剛道:「徐大哥!劍是在我手中丟的,總有一天我會把它奪回歸還給您,放心好了。」

  徐剛慨然道:「姑娘說哪裡話來,我只恨自己無能,累得姑娘受了許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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