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白頭吟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徐剛一望周圍,心中微悸,口中大喝道:「靠著畜生撐腰,姓穀的,你算哪門子英雄?」

  穀飛哈哈笑道:「能夠活著的才是英雄,死了就是蛆蟲,這就是人為什麼要想盡方法活下去的理由,笨漢,你離懂事還遠著呢。」

  徐剛氣極,搶劍欲砍,穀飛一聲長嘯,聲如狼嚎,周圍那些蹲息的狼群,立刻又都站立了起來。

  梅姑突然說道:「徐大哥,別顧慮,殺得一頭是一頭,尤其是雌狼,您懂得我的意思嗎?」

  徐剛欣然地道:「我懂!」

  穀飛與東方未明卻神色一變,梅姑的一句話正好擊中他們的要害。

  東方未明道:「不能冒這個險,谷兄能將雌狼與雄狼分開嗎?」

  穀飛搖頭道:「不行!我只會驅狼,卻不懂狼語,以前有事都是小白轉達的,它聽得懂人話。」

  說著又無限惋惜地望了地上小白的屍身一眼。

  東方未明道:「看來只有谷兄出手一搏了。」

  穀飛神色凝重點點頭,掀開五指,朝徐剛門面抓去,徐剛用劍回手一撩,穀飛不敢硬進,只好收招退下。

  徐剛乘勢跟迸,振腕又是一劍刺來,穀飛冷笑一聲,側身避過劍芒,反手一掌,朝徐剛腕上截去,動作迅速無比。

  徐剛微吃一驚,卻依然穩健地一抬左手,用肘部撞向他的指尖。

  這兩式大家都用得險極,穀飛的意思是想乘徐剛不及撤劍,截下他的執劍的手來。

  徐剛則全不顧命,明知他的掌勁特強,一時又抽不回劍,只好曲肘硬架,肘骨特堅,穀飛也許會廢掉他一隻左手,但是自己的手指,勢非撞斷不可。

  穀飛當然不肯硬拼,雙方距有半尺,穀飛抽身退後,微異道:「蠢才!你比在長白山見面時進步多了。」

  徐剛不答理,腕中的長劍一味狠攻,掃式辛辣詭異,再加上莫邪神劍鋒利異常,逼得穀飛不住閃避。

  這下子穀飛的臉上可現出驚色了,猛點了數指,將徐剛猛烈的攻勢稍阻,然後才厲聲叫道:「看不出神騎旅在短短一年之中,居然能將你調教得如此出色。」

  徐剛一手按劍微笑道:「我們首領胸懷寬厚,得到『紫府真詮』後,並不一人獨享,凡是幫中弟兄,多少都有一些傳授,老殺才,你害怕了吧。」

  穀飛獰笑道:「戰小子不過給了你一點點好處,你就甘心賣命作奴才了,別看你得了『紫府真詮』的一些皮毛,要不是仗著手上的那柄利劍,你連老夫的三招都擋不了。」

  像徐剛這般烈性漢子,最怕人用話擠兌,果然他聞言之後,大是憤怒,將長劍往梅姑手中一塞,大聲地道:「老殺才!徐大爺就用空手接你幾招。」

  梅姑驚叫道:「徐大哥!您別上他的當,棄長而取短……」

  徐剛凜然一笑道:「他們若是採用群毆,自然毫不考慮,現在是一對一,我怎能替神騎旅丟人。」

  谷飛見徐剛果然受激棄劍,遂陰側側地笑道:「蠢才!這可是你自願的,等下子若是喪在老夫掌下,你別喊冤。」

  徐剛勃然道:「老匹夫!別廢話了,你放招過來吧。」

  穀飛口角含著冷冷的笑意,忽地一掌拍出,斜取左肩,徐剛握指成拳,吐氣開聲,直迎上去。

  「砰!」

  拳掌相交,雙方各自一震,腳下卻未移動。

  穀飛悶聲道:「哼,哼!蠢材!你的功力也大有進展呀。」

  徐剛則豪氣大發,朗聲道:「老殺才,你也不過如此,這點能耐,徐大爺還不放在心上。」

  穀飛不作聲,橫移一步,又是一掌攻到,徐剛毫不示弱。仍是翻拳迎上,甫一交接,臉色就是一變,心中已知上當。

  因為穀飛的掌上虛空無力,他的拳勁收不住,身體隨著往前沖,穀飛的左手突地拼指點將出去。

  徐剛哼了一聲,鐵塔似的身軀平空倒了下來。

  穀飛目中凶光頓露,抬起右腳,就朝他的胸口猛端下去。

  突地一聲嬌叱,銀虹暴漲,一道青光匹練似的朝他腳上卷去。

  谷飛得意之餘,心神不專,等到發覺時,已嫌太慢,還虧他人老經驗老到,右腿猛提,左腳用勁一旋,才將身體轉開,躲過了斷腿之厄,卻也讓鋒芒在腿上拉了一道半尺長的血痕。

  忍住疼痛回頭看時,那持劍偷襲的正是梅姑,不由怒聲道:「臭丫頭,你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梅姑滿臉悲憤,切齒道:「你仗著狡謀勝了他已屬不當,還要趕盡殺絕,廉恥全無……」

  穀飛一面運功止血,一面冷笑道:「動手過招,全憑經驗與心機,他自己不留神,怎能怨我用狡謀。」

  梅姑一頓足道:「你已經勝了就不該再下毒手。」

  穀飛大笑道:「兩相對陣,敗者理應由勝方發落,老夫要取他性命是我的權利。」

  梅姑一擺手中長劍道:「有我在此,就不容你殺他。」

  穀飛縱聲長笑道:「莫邪劍在他手中,老夫還當回事兒,在你手中,形同廢物。」

  梅姑不答話,埋頭擰劍就刺。

  穀飛啊啊長笑,帶著腿上的傷勢,長袖翩翩,或揮或掃,從容地進擊,不一會兒,他的袖風已將梅姑連人帶劍,整個的罩在裡面。

  梅姑自幼隨著母親學劍,女孩兒家心思巧妙,一套家傳劍法,她的造詣青出於藍,也許比聶無雙精嫻一點,聶無雙與韋明遠初會之際,二人以著代劍,打得不分勝負之際,她曾以巧妙的一招解了圍,不過她吃虧在體力茬弱,莫邪神劍太重,反不如一柄凡劍順手,再者谷飛自智圓處習得伏魔劍招,那是劍招之最,相形之下,梅站自然要處處見拙了。

  二人戰至三十幾合,梅姑已是險象橫生,手顫氣促,敗在俄頃。

  穀飛則在哈哈狂笑聲中,長袖飄擺,招式更見辛辣。

  場中兩個人打得熱鬧,東方未明看得出神,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遠處又已出現兩點人影,只有狼群發現了,在不安地咻鳴著。梅姑自知不保,倏地一咬牙,手中奇招頓出,莫邪神劍帶著一縷精芒,突然指向穀飛的肋下。

  這一式詭辣之至,穀飛以為她已成強彎之未,卻未曾料到她還藏著這一記煞招,臉色一變,趨避不及,只好將手腕一抖,長袖朝劍身上卷去。

  「刺溜!」

  莫邪神劍無堅不克,穀飛縱是功力深厚,那一隻布袖運氣開來,何異堅鋼,仍吃劍鋒割去了一大截。

  不過吃這一拖,劍尖偏歪,只刺在他身旁尺許之處。

  梅姑本是鼓著僅餘的精力,使出這奪命一式,出劍無功,再也支援不住,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長劍再也把握不住,叮噹一聲,掉落在地。

  穀飛伸著那只沒有袖子的手臂獰笑道:「臭賤人,困獸猶鬥,現在你可認命了吧。」

  梅姑只覺得五臟翻湧,氣血如潮,勉強地壓抑著,怨毒的眼神,不住地盯著穀飛,驀而櫻口一張,一道血箭,電射而出。

  穀飛猝不及防,被噴個滿頭滿臉,鮮紅淋漓。

  梅姑氣血俱竭,胸中那股熱血噴出之後,坐倒在地上,粉臉映著雪地,顯得比那皚皚白雪更白。厲聲高叫道:「穀老賊,今天我受夠了你的淩辱,生不能雪此仇,死後若變為厲鬼,我也不會容你安寧。」

  穀飛被她狠毒的態度懾了一下,然後才放聲大笑道:「臭賤人,你破壞了我的天狼陣,老夫豈肯容你這般輕易死去,你放心好了,不必忙著做厲鬼,你的苦還沒吃夠呢。」

  東方未明微露不忍之色道:「谷兄想把她怎麼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