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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徐剛仍在遲疑,梅姑已搶著去奪,徐剛怕劍芒傷著她,只得松了手。

  梅姑手持莫邪,朝穀飛道:「我知道你今天不但要殺人,而且也在得劍,我們既無生理,劍也遲早必失,因此我乾脆將它丟了,只希望你等著我們死後再去拾起來。」

  穀飛哈哈笑道:「沒問題,一切都依你。」

  梅姑將劍信手一擲,落在圈外。然後軟弱地道:「左右都是死路,我也不耐再苟延片刻了,你現在就開始吧。」

  穀飛微異道:「要休息也是你,催著開始也是你,真是出乎爾,反乎爾!」

  梅姑斜他一眼道:「你哪天有個等死的機會,就懂得我現在的心情了。」

  谷飛默然無語,舉手一拍,小白又嚎了一聲,四周的巨狼立刻蹲身作勢。

  梅姑退至徐剛身旁道:「等下子開始的時候,您用足了功力,聽我報出招式,你就照式發招。」

  徐剛微感不耐道:「左右都是死了,何必還多此一舉呢?」

  梅姑卻神色凝重,以極低的聲音道:「這很重要,也許死中可以求活,您一定要照我的話做。」

  徐剛大惑不解,但是看見她莊重的樣子,也不敢露出聲色,只得點點頭。

  這時狼勢已然發動,當前一條青影竄至。

  梅姑大呼道:「月移花影!」

  二人轉步一側,剛好避過,背後又是兩條影子上來。

  梅姑又喊道:「鳥鵲南飛,風拋柳絮,雨後斜陽。」

  前兩招避勢,未一招攻勢,果然閃過兩道攻擊後,斜裡偷招,徐剛一拳出去,剛好擊在一頭狼腹下,將它打得在地下一滾,而徐剛自己的拳頭也感到疼痛異常。

  梅始更連串又報出很多招式,大部分是趨避招式,避無可避,才擋得一下。狼群的攻式愈來愈快,梅姑的口式也愈來愈快。

  徐剛也打糊塗了,只知道應聲出招,也不問拳頭的方向如何,只是每一式都以全力打出,以至於手背上全是鮮血。

  那些狼卻製作得十分堅固,徐剛拳沉力猛,力可裂石開碑,可是打在狼身上,最多能擋住攻勢而已。

  穀飛與東方未明在旁看得倒不覺有點驚異,因為梅姑所報的招式,無論攻守,都恰到好處。要不是那些狼群制做精巧,恐怕早已打壞了。

  又過了一陣,梅姑突然又喊道:「推窗明月,撥萍見魚,旱地拔蔥。」

  徐剛迷迷糊糊的照辦了,可是這些招式的前兩式均易拳為掌,還虧他平素爛熟於胸,發時並無錯誤。

  穀飛卻訝然大驚,以為梅姑打昏了頭,因為第一招並無攻擊對象,那一掌「推窗望月」剛好是對她自己而發。

  他才啊了一聲,梅姑的身子已淩空飛起,那一掌的力量結結實實地印在她背上。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令人無暇思索。

  梅始的身子剛落下來,一向不攻擊的那頭真狼小白,恰好趕到,張開利口,便對她的喉間咬去。

  同時徐剛最後一招「旱地拔蔥」,縱起二丈多高,躲過兩頭狼的撲擊,在空中他神智略為清醒,看見這情形,不禁心膽俱裂。

  奇事又發生了,奇得令人難以相信。

  小白的利齒距她喉間尚有一尺遠近,梅站的左手突然揚起一道精芒。

  接著一聲澈耳長嚎,灑下滿天血雨。

  小白斷為兩截。

  梅姑軟弱地坐起身子,手中握著的正是莫邪神劍。

  徐剛落下身子,驚異不止。

  穀飛怔了半天,忽而回過味來,厲聲大喝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梅姑的口中隱隱的浴出血跡,徐剛的那一掌很重,可她仍是軟弱地道:「好了!徐大哥,謝謝你的合作,天狼陣再也不足畏了。」

  徐剛仍是茫然,穀飛卻踏步上前,載指著梅姑叫道:「賤婢!老夫對你何等寬大,你卻以怨報德,毀去我無數心血。」

  梅姑輕輕地道:「你別說得那麼好聽了,你的目的在置我們於死地,所以表現得那麼慷慨,也不過是滿足你的自大狂而已,因為你不相信我能破得了你的天狼陣,我雖然用了一點心機,卻是為了死裡求生,該沒有什麼不對。」

  穀飛語為之塞。

  東方未明卻猶似未信走上來道:「我不信你真看出天狼陣的訣竅,這不過是巧合而已。」

  梅姑微笑道:「天狼陣中只有一頭狼,而它始終站在最安全的位置,只是叫幾聲,亮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得出,那其他的那些偽狼,都是靠它的叫聲而振動機括,進而推動攻勢,否則這一頭真狼放在其中便全無用處。」

  東方未明一呆道:「那你先前棄劍擲劍也是有用意的了?」

  梅姑道:「當然!我故意講那番話,故意將劍丟在離它不遠之處,故意挨一掌,藉掌力送到劍的附近,小白不愧為狼中之王,非出其不意無法除掉它,不是莫邪神劍,也傷不了它!不是它!也無法控制指揮天狼陣。」

  穀飛暴跳如雷道:「臭丫頭,我今天與你勢不兩立。」

  東方未明拉住他道:「谷兄且慢生氣,我還有幾句話要問她。」

  說完又對梅姑問道:「假若小白繼續守在原地不動,你還是傷不了它呀。」

  梅姑笑道:「你們還訓練狼呢?怎麼連狼性都不清楚?」

  穀飛一呆道:「狼性怎樣?」

  梅姑道:「狼性兇殘狂妄。睚眥必較。我打過它兩顆鐵彈,它要不親自殺死我絕不甘心。」

  穀飛又是一怔,梅姑指著他道:「你雖然是人,卻因為習了役獸之法,受了獸心的感染,所以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要殺我才甘心。」

  穀飛沉吟了一下道:「你說得不錯,今天我若是不殺你,心中永無寧日。」

  梅姑坦然一笑道:「殺吧!反正我殺死了這頭白狼,使你的天狼陣永遠無法練成了。我雖死卻替大家除了一害……」

  穀飛微怔道:「照你說來,天狼陣的確無法可練了?」

  梅姑自覺失言,埋首無語,穀飛想了一下,跌足道:「對啊!只要小白不死,那十一頭機關所操的巨狼不虞損害,任他是天神臨凡,都會被困得力竭而死……賤人!你壞我大事,我恨死你了。」

  梅姑不開口,徐剛卻大聲叫道:「天狼陣只要有弱點,就有解法,梅姑娘破得了,其他人也破得了。」

  穀飛道:「那是我大意,只要我守在小自身畔保護它,天下就無人能脫身於天狼陣外。」

  梅姑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也遲了,天下沒有第二頭小白,你也排不出第二個天狼陣。」

  東方未明接口道:「這麼多的狼,難道沒有第二頭可用的嗎?」

  穀飛搖頭黯然道:「沒有了!其他的狼靈性都不夠,冰原上雪狼只此一群,狼王一脈單傳,從此以後,狼王也絕了種。」

  東方未明又問道:「小白是雄狼還是雌狼?」

  穀飛道:「是雄狼!」

  東方未明道:「那不要緊,也許在這群雌狼之中,有它所交的狼侶……」

  穀飛突然興奮起來,眼中發出光彩道:「對!狼群的交尾期剛過,小白一定有種留下的……」

  說完又目注梅姑與徐剛道:「事情雖然要過幾年,但是這兩個人已經知道秘密……」

  東方未明乾笑一聲道:「秘密只有藏在地下最安全。」

  穀飛目露凶光,徐剛立刻接過莫邪神劍道:「沒有天狼陣,想殺我們可沒有那麼容易。」

  穀飛抬起手掌道:「老夫對韋明遠與戰隱或許不大有把握,對你這一個江湖未流還不足畏。」

  徐剛將劍一擺道:「我功力也許不如你,可是加上莫邪神劍的五尺精芒,你不一定討得了好。」

  穀飛微一遲疑,東方未明用手一指四下狼群道:「谷兄何必費力呢,放著這麼好的武器不用。」

  穀飛一笑道:「對!你神劍再厲,殺不了這幾千頭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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