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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聶無雙倒沒生氣,反而微歎一口氣道:「唉!十七歲,你還是個孩子。」

  韋紀湄急怒中再也顧不得許多,脫口道:「說什麼我也不要你女兒。」

  聶無雙秀目一豎,滿臉秋霜地道:「你再說一遍看看。」

  韋紀湄正想大聲再說一遍,突然瞥見屋後纖影一閃,以及梅姑滿臉悽楚的淚容,心中一軟,長歎一聲道:「前輩,假若我要付您店錢,那是侮辱您,前輩的一番隆情,我將來自會報答,現在請您准我告辭吧。」

  說完作了一個大禮,回頭就走。

  聶無雙大叫道:「小子!站住,今天你不作個答覆,你就別想離開。」

  韋紀湄站住腳,他先天的傲性已被激發起來,回頭道:「好!我答覆你!不行。」

  聶無雙的臉色急變,沉聲道:「好!答覆得痛快,你騙去了梅兒的感情,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韋紀湄雙眉一挑道:「我沒有要騙她的感情,她的盛情可感,可是我心已有所屬。」

  聶無雙大叫道:「放屁!你若不跟她接觸,她會那麼不要臉的來自動愛你嗎?」

  韋紀湄朗聲道:「我一向是那種態度,這一點前輩該不否認,梅姑有所誤會,那是我的無心之過,好在我並未對她作何表示,她也可以很快的忘記我。」

  聶無雙怒駡道:「你倒說得輕鬆,無心之失,我梅兒豈能像你那樣淡於忘記,你跟你父親一樣,是專門騙取女人感情的惡魔。」

  韋紀湄瞼上泛起怒色道:「前輩辱及家父就不太應該了。」

  聶無雙的臉上湧起殺氣道:「我非要罵他,什麼樣的老子,什麼樣的種,你們都是一個樣的無恥淫徒。」

  韋紀湄忍無可忍,抬起手來,寒著臉道:「前輩自己不顧身份,別怪我要得罪了。」

  聶無雙的美臉上湧起一層極難看的顏色,獰笑道:「來吧!我倒要看看『太陽神』之子有多大能耐。」

  韋紀湄正要舉掌攻過去,突然門後人影一晃,梅姑撲了出來,攔在聶無雙之前哭叫道:「娘!他不答應算了,您就放過他吧。」

  聶無雙舉手將她推開,厲聲道:「這小畜生如此對你,你還要袒護他,當真我們文家人這麼好欺侮,你走開,我非剜掉他的眼珠,懲戒他有眼無珠。」

  梅姑仍是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娘!總是女兒命苦,您就放過他吧,咱們清靜了半輩子了,何苦又要惹出麻煩呢。」

  聶無雙厲聲道:「不行,我不在乎,別人怕韋明遠,我真還沒把他放在眼裡。」

  梅姑還待哀告,韋紀湄可受不了了,韋明遠在他心中不僅是父親,也是一個崇拜的偶像,絕不容有一點冒讀,所以他大聲地道:「梅姑,你讓開,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傷你的母親,但是絕不容她再如此侮辱我韋家的人。」

  聶無雙一臂將梅姑掄開,冷笑道:「丫頭!聽見嗎,人家不領情呢!回頭我教你看看,名震天下的韋門絕學,有沒有辦法擋過我三招去。」

  韋紀湄再無可忍,沖上前拍出一掌。

  他從小練技,功力雖談不到上乘,至少也可以名列當世高手,這一招他講究風度,既未用上全力,所拍的部位也是在她的肩頭。

  聶無雙口角含著冷笑連看都不看,韋紀湄一掌拍實,心中奇怪對方不躲,自動又將力量減去兩成,只以三成功力拍上。

  掌剛及肩,他眉頭一皺,飛身暴退。

  韋紀湄直退到五六步遠,才拿腳站住,心中又驚又怒,掌上又疼又辣。

  原來他的掌剛接觸到聶無雙的衣服,內中即有一股暗勁反彈而出。

  「這一招,你就要賠上一條胳臂。」

  韋紀湄劍眉一揚,心中已知道面前的這個中年美婦極不好惹,可是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出手,父親的威名,遺傳的傲性,一切都在迫使他不能認輸。

  所以他咬了一下牙,朗聲道:「前輩好深的功力,掌力上晚輩自歎不如。」

  聶無雙響然道:「你換用兵器也行。」

  韋紀湄拔出腰間長劍道:「第二招願以家傳鐵劍請教。」

  聶無雙望了他手中長劍一眼道:「我再用護體行功贏你也不算本事,這一次我跟你比招式,假若我奪不下你手中的劍,我就輸了。」

  韋紀湄知道她絕非誇口,但依然不太相信地道:「晚輩不願占這種便宜,前輩請取出兵器,以便作公平決鬥。」

  聶無雙伸出兩個指頭道:「以此足矣。」

  韋紀湄傲氣如雲地道:「這是我第一次與人對手,我雖知前輩或許不會受創,但我若如此交手,便對不起家父傳我此劍的本意。」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朗然發話之際,自然表現出韋明遠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度,聶無雙倒不禁心折道:「也罷!我就以這枝竹筷接你一招罷。」

  說著在桌上拿起一枝竹箸,比在手中。

  韋紀湄知道以她的功力,足可以束帛成棍,運絲若鋼,這一枝竹箸,可能比任何寶劍利器都更為難惹,遂也不再客氣地道:「前輩注意!我要發招了。」

  迎面一劍挺刺,直走眉心。

  這一劍博大至剛,劍沉手穩,不愧名家氣度。

  聶無雙微微一笑,竹箸連連劃出,仿佛有千萬道箸影罩將過來。

  然而韋紀湄視若未睹,依然將長劍刺過去,對攻來的箸影,毫不理睬。

  聶無雙微微一怔,覺得這少年的穩定功夫,已經夠到家了,倒也不敢怠慢,竹箸迅速無比地點將上去,一絲不差,剛好抵住劍尖。

  然後指尖著力,一推一吸。

  韋紀湄正在用力抵擋那股推吸之力,忽覺虎口關節一痛,長劍已到對方手中。

  聶無雙笑道:「你的劍比你的掌高明多了。」

  韋紀湄雖已失劍,毫不氣餒地道:「前輩雖然將劍奪去了,但勝得並不光彩。」

  聶無雙笑道:「為什麼不光彩。」

  韋紀湄道:「前輩曾說比招式,我卻輸在內力不如。」

  聶無雙嗤笑了一聲道:「你還要賴皮,我問你第一招前半式『寒泉砒柱』所用之力是否強得你不能抵抗?」

  韋紀湄一呆道:「沒有。」

  聶無雙再笑道:「那我後半式『碎玉心影』是否也強得你把握不住?」

  韋紀湄再搖頭道:「也沒有。」

  聶無雙笑道:「這不結了,我所用之力,並未令你不能抗受,而你的劍卻脫了手,怎可怪我內力勝你。」

  韋紀湄口噤語塞,無話可說,只得道:「前輩劍術高明,我認輸了。」

  聶無雙道:「我這『冷泉心影』劍法全套僅此一招,分為兩式,互相串連,別說你,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抵抗。」

  韋紀湄不服氣地道:「沒那事,我父親就能破。」

  聶無雙哂道:「小子!你倒相信你父親,他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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