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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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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道:「我們那點三腳貓功夫,實在不配稱為武技,當著你這位家學洲源的高手法眼,自然不敢輕易獻醜了。」 韋紀湄的臉又紅了,囁囁地道:「大娘太謙虛了,我相信大娘的造詣必定很深。」 美婦淺淺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望著他道:「你倒很像你父親。」 韋紀湄急忙道:「不!我比家父差多了。」 美婦繼續笑著道:「我不是說你的功夫,而是說你像你父親一樣,很容易得女孩子傾心。」 韋紀湄更急了道:「我在梵淨山中只有兩位姊姊,環姊姊是我母親的徒弟,念遠是杜姨的女兒。她們都比我聰明,也不太喜歡我。」 美婦突然問道:「你喜歡那一個姊姊?」 韋紀湄紅著臉沒有回答,美婦又笑著道:「一個叫姊姊,一個叫名字,不用你說,親疏自然分明,你父親與梵淨山主是人間仙侶,你們再結了親,該是最美滿之事。」 韋紀湄急道:「不!我倒願意多跟環姊妹接近,可是她不大理我,爸爸跟杜姨離了山,她也跟著跑了。」 美婦大笑道:「這下子不打自招了,你是追環姊姊出來的。」 韋紀湄紅著臉不敢否認,心中卻別別直跳,仿佛是一個被人拿著錯處的孩子。 美婦卻一整臉色道:「我本不欲強人所難,可是聽了你的話,知道你雖然出身綺羅叢中,卻還沒有贏得那個女孩子的芳心,因此我要替你決定些事。」 韋紀湄急道:「大娘,您……」 美婦將手一擺道:「別岔嘴!聽我說下去。」 韋紀湄受她聲音中所含的威嚴所懾,自然地噤了口。 美婦乃又繼續地道:「寒門姓文,先夫文劍光!我叫聶無雙。」 韋紀湄恭身道:「晚輩閱歷太淺,未曾耳聞二位前輩之名。」 聶無雙將嘴一撇道:「我們從不廁身江湖,恐怕連你父親都不知道我們,更何況是你。」 韋紀湄又不敢開口了。 聶無雙莊重地道:「先夫棄世很早,所遺僅梅兒一女,我一向將她視若掌珠,我們雖開著酒店,不過是為著聊以寄情,你不妨周近百里內打聽一下,看看他們是否敢以生意人家看我。」 韋紀湄恭身道:「這個晚輩無須打聽,晚輩居此十日,見過往之人,即使是前來沽酒少飲,從不敢大聲喧嘩一點,便知端倪。」 聶無雙的臉上又露出一點笑容道:「那你還算聰明,我們雖設有店房,五六年來,你還是第一個獲准投宿的客人,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韋紀湄又作了一躬道:「晚輩受寵若驚,實在不明其故。」 聶無雙道:「也許你懂了裝糊塗,不過說明白也好,我既然只有梅兒一條命根,自然不能免俗,想替她尋個好歸宿,你的長相還忠厚,不然就算你是潘安再世,也別想在這兒多耽上半日。」 韋紀湄這下愕住了,不知說些什麼好。 聶無雙再端詳了他一下,乃道:「這十天中我觀察了很久,覺得你雖有點懦弱,到底還不離大譜。」 韋紀湄忙道:「多承前輩謬獎,晚輩一無是處。」 聶無雙笑道:「那也許是你環姊姊對你的看法,我梅兒的眼光沒有那麼高,她對你已經一見傾心,我也覺得你還中意,所以沒有禁止你們來往。」 韋紀湄道:「晚輩與梅姑不過偶而談談詩詞,實在沒什麼。」 聶無雙將眼一瞪道:「你們花前井步,月下談心,還算沒有什麼,一定要肌膚相觸,口角含香才算有什麼嗎?」 韋紀湄紅著臉道:「我跟念遠姊姊她們還一起睡在草地上曬太陽呢,大家心中又何嘗有過什麼他念呢?」 聶無雙神秘地一笑道:「你的兩位姊姊確實沒有對你作一點表示嗎?」 韋紀湄道:「環姊姊確實沒有。」 聶無雙道:「念遠呢。」 韋紀湄紅著臉道:「她太聰明,她講的話,做的事我都不太懂,我實在有點怕她。」 聶無雙笑道:「梅兒令你害怕嗎。」 韋紀循微有所動地道:「沒有,梅姑溫淑嫺靜,在她面前我才覺得自己像個男孩子。」 聶無雙大笑道:「在兩位姊姊面前,你成了女孩子了。」 韋紀湄紅著臉有點發急道:「我把前輩當尊長看待,所以才坦誠相告,您可不能笑我。」 聶無雙一收笑容道:「好!我不說笑話,正正經經的跟你談,我給你找個溫柔嫻淑的妻子,你意下如何?」 韋紀湄一急道:「前輩是說梅姑。」 聶無雙道:「我店中只有母女二人,因此我只好自己作媒人了。」 韋紀湄臉漲得通紅,連連搖手道:「前輩!這使不得。」 聶無雙將臉一沉道:「為什麼?梅兒哪點不如你的兩位姊姊?」 韋紀湄蹙了半天才壯著膽道:「晚輩年歲太輕,現在論婚娶實在太早。」 聶無雙道:「我又不要你現在就娶她,但是要你先作個表示。」 韋紀湄道:「婚姻大事,當稟之父母。」 聶無雙冷笑道:「別哄人了,梵淨山中對男女之事,一向採取自由,我雖不走江湖,多少還有個耳聞,你答應了,你爸爸絕不會反對。」 韋紀湄忍無可忍,不得已而乃道:「婚姻講究兩廂情願。」 聶無雙作色道:「敢情你心中不情願?」 韋紀湄只好硬著頭皮道:「晚輩視梅姑只如摯友,從未想及其他。」 聶無雙厲聲道:「你心中想著是誰?」 韋紀湄亦抗聲道:「這個晚輩無須奉告。」 聶無雙冷冷一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心只在環姊姊身上,她年紀比你大,這份感情是不正當的,何況她根本不愛你。」 韋紀湄大急道:「你胡說,環姊姊視我若兄弟,有一年我病了,她看護我整整一個月。」 聶無雙的聲音突然又轉為溫柔道:「不錯,她視你若兄弟,對你也只是姊弟之情,至於你對她的感情則更無稽了,你自己也許不覺得,因為她是你母親的徒弟,你那種愛,只是對母親依戀的寄託。」 韋紀湄覺得自己的感情受了侮辱,那是任何一個年青人無法容忍的,所以他大聲地叫道:「你瞎說!我母親早就死了,我對她毫無印象,我今年已經十七歲,我自己懂得該愛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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