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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眾人一聽都笑著點頭,溫老大道:「好主意!只不知趙大俠可願與咱們盤桓?」

  趙岳心中甚是感激,道:「承蒙諸位如此愛護,設想周全,還不惜以貴派獨步天下的絕藝賜教,只此一端,在下便難以報答了。」

  他也曉得若果這聯防之術有自己參加,武陽公決計破不了,這正是為人為己之事,所以不再推辭。

  他自然放心不下文開華被賴珞押為人質之事,心中焦慮之情現諸形色。洗老五瞧了出來,暗中對岑老四說了幾句話,岑老四便獨自去了。

  眾人一面商議,一面等候文開華回來。過了許久,岑老四奔回來,道:「我追上去查聽他們的步聲,查出他們三人一直走出十里以外,便停下來……」他說到此處,沉吟一下,目光掃過洗老五面上。只見洗老五擠眼示意,不覺深深吸一口氣,才又道:「他們三人隨即分作兩起,揚長去了。」

  溫老大道:「這就不妨啦,但奇怪的是文姑娘為何不回來?他們三人分作兩撥,不知文姑娘是單獨走了?抑是與房仲一塊兒走?」

  于二姐冷笑一聲,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她跟房仲一齊去的!」

  趙岳聽了這話,心中但感一陣痛苦,只聽姜三姐也道:「二姐猜的準沒錯,文姑娘對趙大俠固然有情意,但對房仲很不錯,若是趙大俠和房仲站在一起,她不用說也要跟隨趙大俠!」

  洗老五道:「那麼這一次她為何不回來,趙大俠不是在這裏麼?」

  岑老四一直低著頭,腳尖輕輕踢地,顯然內心甚是不安。但這時誰也沒有注意他的舉動。

  姜三姐道:「我說的是假使趙大俠,可是只賸下房仲一個人在她眼前,情勢就大不相同了!」

  溫老大道:「好像講得頗有道理,可惜使人有玄妙之感。」

  姜三姐道:「大哥有所不知,我瞧文姑娘對趙大俠至今仍是情深一往,不辭同生共死。而且她曉得趙大俠還有一個義妹,仍然願意委身求全,這等愛情只怕古今像她才貌雙全的女孩子很難找到。不過……」

  趙岳此時雙眼瞪得大大,情不自禁地問道:「不過甚麼?」

  姜三姐道:「不過她卻容忍不得你娶那梁珍姐為妻之事……」

  溫老大道:「這話更玄了,梁珍姐根本不能與她相比,明明擺著文姑娘一個人可以獨佔趙大俠,為何反倒容忍不得?」

  姜三姐道:「文姑娘才貌雙全,何等自負,正因為趙大俠肯要梁珍姐那等低賤之人,所以她才不能容忍!」

  于二姐連連點頭,道:「不錯,文姑娘應當如此,哼!以她這等人才,豈能與凡庸蠢俗的梁珍姐共事一夫?便她肯了我也要勸她……」

  洗老五聽了心中暗覺好笑,但表面上自然不敢露出神色。當下大聲道:「既然如此,文姑娘和房仲在一起想是力能自保,咱們已不須為她耽心,趙大俠咱們往那兒去好呢?」

  趙岳茫然道:「隨便,我現在沒有一點主意。」

  洗老五道:「你原本打算到那兒去?」

  姜三姐道:「我記得最初見到趙大俠時,他十分頹喪灰心,好像沒有目的地。」

  洗老五道:「不然,他甘冒被揭破未死之秘踏入江湖,定必有了圖謀。」

  趙岳道:「洗兄這一說倒把我提醒了,我是打算到常德探寶去的。」

  他約略把發現寶庫之事說出,並且取出那截百寶孔雀的頭和兩張地圖。嶺南派五人逐一傳閱過,溫老大道:「武林三寶之名我從未聽過,不知是何等物事?」

  岑老四這刻才恢復常態,叫道:「咱們去瞧瞧就曉得啦……」一面用孔雀尖喙劃在石上,石塊應手就現出一條槽痕,宛如劃在豆腐上一般。他童心大起,附近的石頭都被他劃遍。

  洗老五道:「這倒是值得走一遭之事,既然得到武林三寶之人可以無敵天下,趙大俠那時便可以再赴鐵柱宮與武陽公再戰一場!」

  眾人都說有理,決意陪他前赴湘北尋寶,趙岳極力裝出冷靜的樣子,其實心情紊亂無比,腦中想不出一點道理,只好任得他們擺佈。

  且說文開華被黑煞手賴珞抓著前奔,房仲跟在後面,大概走了十里路左右。黑煞手賴珞突然停步,皺眉道:「房兄目下是決計不能返宮的了。」

  房仲道:「老山主武功蓋世,才智無雙,兄弟若不返宮去,只怕激怒了老山主,親自出馬追查,那時決難逃得活命。」

  賴珞道:「那也不然,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隨便那處都可潛蹤隱跡。」

  房仲訝道:「賴兄似是有意勸兄弟不回宮去?」

  賴珞搖首道:「你想錯了,但事實上你豈能返宮?別說兄弟不敢替你隱諱今日之事,單說文姑娘這一方面你就無法兩全,難道房兄願意把文姑娘帶返宮去任由老山主處置不成?」

  房仲嘆氣道:「還望賴兄有以教我!」

  賴珞道:「兄弟倒是有兩個主意,可供房兄參考,卻恐房兄不信兄弟的話。」

  房仲心想聽一聽他的話也無妨礙,便道:「賴兄即管指教,兄弟洗耳恭聽,但還望先放了文姑娘。」

  賴珞道:「放了她並無不可,但在未曾講妥以前,兄弟須得委屈文姑娘一下,暫時禁制住她的武功!」說著鬆手放開文開華,但已點住她的穴道,使她不能提聚真氣施展武功,不過行動卻可以自由。

  文開華走開一旁,突然尖聲叫道:「房兄快走,他想趁你這刻身負內傷之時動手……」

  叫聲未歇,黑煞手賴珞已躍到房仲面前,此時房仲想走也來不及了。賴珞陰險地笑一下,道:「文姑娘有時不免為聰明所誤,房兄不必介意。」房仲只好敷衍道:「不錯,她也許對賴兄懷有成見,所以作此想法,現下便請賴兄指教。」

  賴珞又迫近兩步,這時他已完全掌握住控制之勢,當下冷冷道:「兄弟沒有打誑,房兄目下當真只有兩條路,一是生路,一是死路!」

  玉軸書生房仲得到文開華提醒,早就認定他存下不善之心,聞言也不十分驚訝,淡淡道:「生路怎樣?死路又怎麼樣?」

  黑煞手賴珞道:「生路是你自縛雙手,待兄弟押解返宮,任憑老山主發落。兄弟可以允諾的便是倘若房兄真有這等悔罪之意,兄弟便盡心盡力在老山主面前為房兄開脫,決計不會處死。」

  他停歇一下,正要開口,文開華嘲聲笑道:「底下的話不須說啦,無非是如無悔罪之心,便出手當場格斃,這就是死路了,對不對?」

  房仲道:「賴兄未免太不顧交情了。」

  賴珞道:「兄弟決不是全無義氣感情之人。但一則公私須得分明,二則事情若不危及兄弟本人生命的話,才有商量餘地。」

  房仲微笑道:「這正是兄弟後悔失足加入黑道的原因,回想這數十年來,結交的賓朋友好,沒有一個是重義輕生,雖死不悔的豪傑之士。單以賴兄而論,一到了生死關頭,這種背信無義,賣友求生之事全做得出,是以賴兄用不著假借甚麼公私分明的大道理。」

  黑煞手賴珞面色一沉,道:「既然你有改邪歸正之意,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只好在手底見個真章了。」

  說到此處,突然聽到聲響,他頭也不回,大聲喝道:「文姑娘若是妄自走開,莫怪賴某待會加辱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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