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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冷見愁道:「外面可有人曉得此事?」

  小鄭道:「絕對沒有,所有行動極為秘密。此外,嚴星雨露面時若是孤身一人,非常瀟灑自信。若是有人隨侍,反而時時去摸芳草劍。他從『大江堂』逾千手下中挑出六個高手,親自訓練過成為貼身侍衛。」

  冷見愁道:「他現下有沒有侍衛隨侍?」

  小鄭道:「有,兩個。」

  兩人沉默一會,小鄭又道:「你還要知道什麼?」

  冷見愁道:「你心裡明白。」

  小鄭歎口氣,道:「是閻曉雅麼?」

  冷見愁道:「對,但你不說我也不迫你。」

  小鄭道:「我卻非告訴你不可。」

  「那就說吧。」

  小鄭道:「她知道你去黑石谷,她也要去。她住在城裡平安老店。我已經替你訂好一個客房。」

  他深深歎口氣,手中鋼叉忽然隱沒不見。

  冷見愁看見了道:「你既不必替我訂房,亦不必歎氣。閻曉雅很美麗,武功又高,除了你之外;別人很難配得上她。」

  小鄭從草叢後現出身出來,搖動那一頭白髮,道:「不,我瞭解她。同時也知道你躲著她的理由。你不想愛她,卻怕把持不住愛上她,所以躲得比免子還快。」

  冷見愁苦笑道:「似乎有不少人有這種看法。甚至認為我躲徐小茜和雪婷。」

  小鄭道:「有人要殺死閻曉雅,都是刀劍剁不動極厲害的硬手。前幾天要不是連四趕去,她已死在『公道七煞』朱七小姐手中。」

  冷見愁道:「最好你保護她,我請你喝酒。哎,以後才請……」

  小鄭道:「為何要以後?我們現在就到客棧附近喝一杯。」

  冷見愁道:「不行,我口袋空空。」

  小鄭道:「別小氣,喝酒花不了多少錢。你明明從宋媽媽處賺一大票。」

  冷見愁道:「你看我象小氣的人?我賺五千兩白銀左手來右手都花光了。」

  小鄭搖頭嘆息道:「想不到你這麼會花錢。天呀,五千兩可以買五十畝最好的田,另外蓋一間大房子,可以悠游自在做一輩子鄉神。」

  冷見愁道:「那筆錢花得很有價位。」

  小鄭道:「不管怎樣你算是花錢最厲害的人。現在我借給你一點路費如何?你總不能不吃不喝不睡覺吧?」

  他摸出一錠銀子足足有二十兩,再加上一張一百兩銀票,塞入冷見愁手中。又道:「本來只想借二十兩給你,但想起那五千兩,二十兩未免太寒酸。不過我還是擔心你不夠花,到不了黑石谷。」

  冷見愁道:「夠了,等我從黑石谷回來想法子還你。」

  小鄭笑道:「好,還錢那一天我們好好醉一場。哈,哈,我至今未曾醉過,有你在旁邊我就敢醉了。」

  冷見愁忽然「噓」一聲,輕輕道:「有人來了。」

  小鄭道:「我不放心,先回客棧。」說罷很快就隱沒在黑暗中。

  過了一陣,冷見愁不但「看見」來人,而且讓他們從而前十余步遠安然走過。

  一共只有兩人,都是女子,身材差不多。各自的香氣雖不同,卻都是冷見愁熟悉的。

  她們沒有瞧見冷見愁,在那麼黑的地方,除非視力比貓好幾倍才可能看見冷見愁。

  相命館門縫露出的燈光現在照到她們身上。面披黑紗的女子道:「這兒就是了。」

  她是徐小茜,另一個美女當然就是雪婷。雪婷毫無戒心伸手推門,木門呀地打開,灑了一地燈光。

  徐小茜已來不及埋怨她不小心,只伸手攔她入室,一面定睛觀察屋內一下,說道:「瞎神仙爬在桌上,仍有呼吸。桌上有酒瓶,屋內酒氣薰人,外表看來,應該是喝醉酒,」

  雪婷道:「這酒不好,是廉價劣質的米酒。我最怕這種味道。」

  徐小茜道:「瞎神仙不喝劣酒。酒量不錯。要他醉成這個樣子,同時滿屋子都是酒氣,多少斤酒才夠?但沒有酒罐,瓶子都不多一個。酒從何來?」

  雪婷道:「豈非事有蹊蹺麼?」

  徐小茜道:「一定有,如果是陷井,只不知等誰?」

  雪婷道:「不會等我們悼進去吧?」

  徐小茜笑一下,道:「你差一點就掉進去。但這個陷井想必不是為了我們而設。」

  雪婷道:「為什麼不是我們?你很漂亮,我也蠻不錯。男人活捉了我們大有好處……」

  徐小茜道:「別忘了我們是女人,女人大多數怕嗅到太濃的酒味。這陷井對付的是喝酒的男人。」

  雪婷笑得很高興道:「說得對,跟你一道走大概不會吃虧上當了。」

  徐小茜只溫柔地拉住她臂膀,並不作答,凝神觀察尋思。

  過了好一陣,雪婷微感不耐,道:「我們還站在這兒幹嗎?我進去,你接應。好歹查出結果。」

  徐小茜歎一聲,道:「冷見愁在此就最好。遲一步說嚴星雨在也可以。我想不通的有兩點。第一,此屋窗和門都打開,何以酒氣不但不消淡,反而越來越濃?第二,桌上酒瓶的位置很奇怪,只要桌子微有震顫,就會掉在地上。任何人一進屋拍拍瞎神仙身子,酒瓶就會掉地。」

  雪婷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拿起酒瓶不讓掉下……」

  她邁腳踏上門口,但腳尖卻踢到一樣柔軟堅硬兼而有之的事物。低頭一看,怒聲道:「冷見愁,你搗什麼鬼?」

  原來她腳尖踢中冷見愁的腿。冷見愁愁眉苦臉道:「你踢人還凶?應該說對不起才是。」

  雪婷道:「你突然鑽出來。誰看得見?我才不道歉。」

  徐小茜拿下面紗,露出明豔溫柔如春水的面龐,雙眸含情,道:「你終於露面,謝天謝地。這兒究竟發生什麼事?」

  冷見愁把她們趕到一邊,才道:「這酒氣聞得太多於身體大有妨礙。」

  雪婷哼一聲,道:「我們的身體關你什麼事?」

  冷見愁道:「本來不關我事,但誰叫你的連四是我的朋友。」

  雪婷瞪眼道:「不許提他,這個死人只會幫你。他不理我最好,我絕不理他。」

  徐小茜道:「冷見愁,屋裡敢是有毒?」

  冷見愁道:「也不算什麼毒,但若是酒瓶掉地破碎,冒出另一種香氣,你們起碼要醉十日十夜。」

  他停一下,又道:「你們若是醉十口十夜,又落在男人手中,恐怕有點不便。」

  雪婷道:「何止不便,簡直骯髒死了。我問你,你為何老是躲我們?你說我脾氣不好,但徐小茜脾氣很好,可是你照樣躲。為什麼?」

  冷見愁感到招架不住,幸而他面上永遠有一層迷霧。

  徐小茜道:「我不算數,我是不祥人,命中註定如此,你們談你們的,別扯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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