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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錢百鋒望望漆黑的長空,他搖了搖頭道:「我趕到山東之時,丐幫中已是群雄畢集,但是武當的掌教並沒有來——莫說武當掌教,便是當時在場的人之中,望著我恨得牙養養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大家都礙著楊幫主的面子,沒有人發作——」

  他說到這裡,臉上飄過一絲冷冷地微笑,左冰從他雙眼中又看到了那肅殺的目光,他望著錢百鋒,錢百鋒繼續道:「商量的結果是楊幫主和我上了武當,天玄道長雖然厲害,他還找了助拳的,嘿嘿,我可不怕,天玄加上神拳簡青,點蒼雙劍卓大江和何子方,我可不怕,嘿,若是真幹起來,我就不信楊陸會袖手旁觀,嘿嘿——」

  左冰見他又說得離譜了,連忙道:「後來呢?」

  錢百鋒道:「後來當然沒有打起來,天玄道長和簡青點蒼雙劍全都被楊陸邀下山了。」

  錢百鋒繼續道:「咱們到了山東,一齊去找丐幫大寨中約好相候的丐幫兄弟,那曉得丐幫的大寨已被人挑了……」

  錢冰聽白鐵軍說過這一段,他道:「這一段我曾聽一個朋友說過,倒是你們後來如何出發了呢?」

  錢百鋒道:「楊幫主的親生兒子被人搶去了,丐幫大寨也讓人挑了,可是楊陸這人真算得上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他轉過身來和大夥兒商討大事,這時,忽然一個丐幫子弟騎著快馬沖跌跌地從大廳外一路沖了進來,他既不下馬,又不勒韁,一直沖到大廳中央,那馬兒忽然口吐白沫倒斃了,馬上之人也隨著倒在地上,楊幫主一把扶起那人,那人累得已是昏迷不醒,好容易救醒過來,他只繼繼續續地道:「……瓦喇人連破七營……兵臨土……木堡……」

  咱們一聽了這話,全都熱血沸騰起來,試想土木一破京城無險可守,咱們草莽野民還不去拚死一戰麼?」

  左冰聽他說得漸漸激動起來,道:「大伯您當時怎麼說?」

  錢百鋒道:「當時我第一個提議大夥兒馬上北上,立刻趕到最前線去,大家都轟然贊成,楊陸就開始主持北上的行程計畫。

  左冰暗道:「世上有些事實是難以人力勝天,想當年天下如許英傑參與大事,竟是挽不回土木之恥的史實……」

  卻聽錢百鋒繼續道:「然而誰又料到就在這時候,事情又有了大變化……」

  錢百鋒當夜在濟南城外竟碰到了老友左白秋家中的老僕左良,這幾乎是不可能之事,那左良是個啞巴,一見錢百鋒,氣急敗壞地遞給錢百鋒一面血紅色小旗,錢百鋒一見此旗,幾乎驚得當場大叫,他問左良主人可到了濟南,左良點了點頭。

  這一來錢百鋒更是提心吊膽了,這旗是左白秋的家傳信物,若非左白秋遇上了天大的變故,他絕不會以此旗通訊,他現到了濟南,卻無法自己來找錢百鋒,可見事情更嚴重了。

  錢百鋒問都沒有多問,拉著左良就往城外跑,左良指點方向,不一會就到了郊西人煙稀少之地。錢百鋒心中暗忖:「我該先回去向楊幫主他們說一聲的。」

  隨即他又想道:「事勢緊急,還是先看左老弟再說罷。」

  他行走如飛,這時,左良忽然向前指了一指——

  錢百鋒知道到了,心中忽然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錢百鋒抬目一望,只見左前方露出一角小茅屋,這時夜風疾勁,星月無光,錢百鋒足行如飛,一會便來到小茅屋前。

  那茅屋木門緊閉,窗隙中透出一絲燈光,錢百鋒身形才到門前,房中燈光鬥滅,顯然是屋中人已覺察到有外人來到。錢百鋒沉聲道:「左老弟麼?是我,錢百鋒。」

  屋中一陣喘息之聲,錢百鋒只聽屋中人道:「錢兄請進。」

  錢百鋒一推門,那門應手開了,錢百鋒閃身入內。

  「那人蒙著黑巾,口音也甚生分。」

  錢百鋒道:「如今你感覺如何?」

  左白秋道:「小弟拼命將血逼在左臂前胸一帶,但真氣運行不能沖過玄關要脈!」

  錢百鋒面色一松?

  「那還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燈火下錢百鋒只見一個人依榻而坐,正是老友左白秋。

  他急忙奔上前去道:「左老弟!左老弟!」左白秋微微一笑道:「錢兄——」

  錢百鋒一把抓起他的手,把著脈門,口中道:「你病了麼?」

  左白秋微微搖了搖頭道:「小弟遭人暗算!」

  錢百鋒只覺心中一震,驚道:「什麼?你會遭人暗算?是什麼人?」

  左白秋歎了一口氣道:「那人蒙了一面黑巾,功力之高,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錢百鋒道:「傷著什麼地方?」

  左白秋道:「小弟那日正值坐息,那人直闖而入,小弟決未料道他會動手,正詢問之間,那人鬥然一拳打出。

  「小弟封手前胸,那知那一拳好比開山巨斧,小弟只覺胸口一痛,不由驚震失色,那人一言不發,又是一拳,小弟雙手還了一拳,那人內力奇重,小弟非得出全力不可,登時那內傷又重了幾分。

  「那人拳勢一收一發,小弟已知他的用意,不再接掌,反身就跑,那人追小弟不著,但小弟只覺傷勢逐漸加重,不得已記起錢兄的留信便到這兒來找!」

  錢百鋒滿面駭然之色。「什麼人能有這等功力?」左白秋歎一口氣道:

  左白秋卻面色沉重:「恐怕不太容易。」

  錢百鋒奇道:「左老弟,你還傷著別的地方麼?」

  左白秋搖搖頭道:「那到不是,只是這幾日以來小弟雖一直躲著那人追蹤,但只要有空閒,立刻凝功運行,一連十多次都停在玄關脈處,現在那裡想來阻抗之力更加增大。」

  錢百鋒點點頭:「咱們試試看吧。」

  左白秋忽道:「錢兄,你來的時候沒被人跟上吧?」

  錢百鋒哼了一聲道:「那蒙面人還未擺脫麼?」

  左白秋道:「小弟這幾日傷勢重了,行走速度難免有些緩慢……」

  錢百鋒身形一掠到窗前,只見窗外一片黑沉沉的。

  他拾起木栓將門栓上,回身道:「不管如何,咱們試試吧。」說著坐在榻上,一手按在左白秋後心之上,吸了一口真氣,緩緩運功。

  茅屋外狂風怒號,漆黑的大地,勁風的嘯聲陣陣逼人,小木門被吹得發出吱吱的尖響。

  屋中一燈如豆,風不時從裂開的窗櫺中透過,燈光便是一陣搖曳不定。

  錢百鋒面上一片緊張之色,豆大的汗珠一粒粒自他額際滲出,他的右掌端端抵在左白秋後胸,袖袍整個被運足的真氣逼得脹大起來,他的左掌卻倒背過來貼在自己後胸大穴之上。

  這時如果有武林高人陡然駕臨,見了錢百鋒這個姿態,一定會不相信自己的雙目,那失傳百年的「玉玄歸真」心法竟然在錢百鋒身上出現。

  左白秋面上蒼白,一身衣袍整個被汗水滲透了,不時有陣陣白煙自他的頂門散出。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忽然錢百鋒右掌一陣顫抖,他緩緩睜開雙目道:「左老弟,你快通氣——」

  左白秋的身子向前用力一彎,說時遲那時快,錢百鋒右掌鬥然向後一撤,身子一陣搖晃,倒向左邊。

  左白秋身子向右移了移,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時錢百鋒伸手在額際拂了拂汗水道:「左老弟,你的功力太過深厚,那『玄』脈一關我再也沖之不開——」

  左白秋微弱地搖了搖頭道:「小弟一再放鬆穴脈,只是數十年的浸淫,那玄關要脈一直有護身真氣存在,錢百鋒想了想,開口又道:「左兄弟,說實在話,上次咱倆一見分離以來,這幾年你的內力又更進一層?」

  左白秋笑笑道:「錢兄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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