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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而龍兒的身子如箭般射向對崖,眼看龍兒在空中四蹄連揚數下,勢子已緩了下來,照這情形看來,龍兒最多只能前蹄夠上「毒龍嶺」,而一個身子卻要掉下這無底深淵了。

  憶君大驚,一跨步直至崖邊,正趕上龍兒前蹄跨來,而一個身形卻往下墜,因此頭部高高揚起。

  憶君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龍兒頷下蕩起了韁繩,奮力一拉竟將龍兒一條碩壯身軀揚了起來。

  憶君嚇得手冒冷汗,龍兒更駭得直挨著憶君身邊,只見憶君將它頭抱住,不斷撫拍安慰它。

  且說憶君經過這一番驚險,不禁心驚膽寒,對欣賞四周景色的情趣也大大減低,想著如讓龍兒再履一次險跳將過去,實在大大不妥,只好要順著「毒龍嶺」下去了。

  憶君正要拉著龍兒覓徑下山,突然龍兒鼻孔連連掀動數下,好似嗅著什麼氣味竟不肯離開。

  憶君覺得奇怪,也長吸了一口氣,驀然大呼起來:「好香!龍兒!什麼東西?」

  龍兒一搖馬尾,頭微微朝地底下,循著香氣來源尋去。

  憶君跟在它身後左轉右旋,只覺香氣愈來愈濃,真令他口涎欲滴。

  漸漸行至一山壁旁,憶君東張西望尋找這奇怪的香味來源,驀然他發現在一條石縫中生有一株小矮樹,翠綠碧葉間竟長得四粒朱紅潔圓的果子,隨著微風輕輕幌動,濃郁的香氣正是由此發出。

  憶君連忙奔至其旁,跪在地上長吸數口,香噴噴地氣味實在引得他口饞大動,但是他卻有些不敢立刻下手採食,生怕這外觀美麗的朱紅果,可能是包含有絕毒呢!

  這時龍兒也跟了上來,低頭輕輕嗅了來紅果子,突然一張口長舌一卷吞了一個下去。

  憶君要阻止已是不及,只好眼睜睜看著龍兒將它咽下,接著龍兒又舔了舔嘴唇,似乎還餘味無窮。

  憶君待了一會兒,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將另三個也采下,小口一張就塞進一個,並且又分一個與龍兒,但龍兒竟將頭讓開,似乎有心讓主人多吃。

  憶君第一個囫圇吞下,化成漿汗順咽流人口內,憶君感覺得到清涼無比,真是泛芝甘靈也不過如此。

  一口氣將三粒吃完後,憶君舒展地伸伸雙臂正想將那株小樹掘出帶回家再種植,哪知小樹竟葉黃枝枯,萎然凋落。

  憶君心中大奇,立起身來牽著龍兒向前跨了數步,驀然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隨即化成了千絲萬縷在憶君體內竄來遊去。

  憶君大驚之下,匆忙中連忙跌坐,拼命用內功盡力抵擋,額上汗漬立刻湧出如雨一般。

  偷眼一瞥龍兒,只見它滾倒在地上,動了幾下就似死過去般,不禁大急。

  此時憶君自身難保,腹下熱流上騰之勢愈來愈猛,已快抵擋不住,連忙運起「開天神功」,果然感覺騰勢好了一些。

  憶君歎道:「想不出此是啥毒物?這般厲害,看來龍兒已是死了。」

  且說憶君先用「開天神功」抵擋一陣,初時還能兩相對消,漸漸丹田熱氣愈盛,而「開天神功」真氣愈弱,竟自承受不了。

  憶君心思靈巧,一覺不對立刻改用「天陰正氣」,果然不一會又好轉過來,然而仍是吃力得緊。

  慢慢憶君只覺精神愈來愈鬆懈,靈台間空虛一片,似乎魂魄已脫出軀體,突然一口真氣提不上來,急得他暗呼一聲:「我命休矣!」

  接著「撲!」地也跌倒塵埃,與龍兒雙雙倒斃岩頂。

  天漸漸暗下去,餘霞中山風呼呼,美麗的雲襯托住紅日直似欲沉還起,靜靜的山顛上了無人跡,連飛鳥也沒有一隻。

  晃眼間連僅有之餘輝也消褪,不一會兒崖頂上竟吃力地冒起數條人影,當先一位正是憶君之兄古濮,只見他滿臉惶急憂思焚焚。

  後面跟著辛、蘇、鐵等莊主,還有兩位較古濮年紀尚大些的青年男子,想即是慧恂大哥慧忠,與辛家大哥了。

  原來慧恂與肇炎去尋慧忠等時,他們已下山回莊,結果慧恂、肇炎在山上白跑了半天,才想起回莊通知,以致延遲了數個時辰。

  古濮焦急四顧那裡有幼弟蹤影,低頭向崖下一瞧,只見竟是遝不見底這深淵,黑而漫湧的雲氣觸目而驚心,就是僅僅看了一會兒也覺得目眩神迷搖搖欲墜。

  古濮想著憶君,不禁悲從中來,歎道:「蒼天啊!蒼天!別使君弟掉下此崖吧!我只此一個親人了。」

  旁人也都認為憶君是穩死了,想他一個身無武技的孩子,怎會飛渡此絕崖?如果沒有過去,尋了這大半天也應找得到一些蛛絲馬跡,誰知一點影兒也無。

  其中一位老者,正是肇炎之父,高氏牧場場主高用,因他眼力奇佳,輕功也甚高強,所以被稱為「關外飛鷺」,只見他突然驚道:「快看!這是什麼?」

  大夥兒連忙圍上,都緊張地判斷高報的發現。

  古濮「啊!」一聲,說道:「蹄印!這必是龍兒的蹄印,別的馬決不能在如此堅硬石上踩下這腳跡。」

  這僅是古濮的自我安慰,好使自己有些許希望托負,誰知竟被他料中。

  蘇莊主白宣點點頭,道:「不錯!確是只有龍兒才能夠如此,看來君兒不是過去對崖即是落下此漳。」說時指了指深不見底之谷淵,語氣竟十分肯定。

  眾人望著相隔六、七丈的對崖,此時天黑已暗,聳立怪石猙獰可怖,不禁俱默默無言。

  七人中以高用輕功最佳,但也不能夠憑空飛過六、七丈,何況又是如許深淵。

  鐵莊主解卓,人最急躁,只見他生得滿臉濃須,望著古濮急道:「古老弟!得趕緊想法過去瞧瞧才行呀!難不成呆呆站在此處?」

  古濮茫茫然點點頭,然而對著這寬六、七丈的空間,他又有何法呢?高瑉多少有些內疚,這事情雖與他無關,然而卻是他獨子引起。所以他可得負些責任,何況七人中又以他輕功為最高。

  「鐵莊主!」高氓向鐵解卓說道:「助我一臂之力,待我跳起時推我一把,試試看是否渡得過?」

  原來高瑉輕功也只能躍遠四、五丈,所以他想藉鐵解卓一推之力,或許可以加速二、三丈。

  鐵解卓卷起衣袖,正要上前助高瑉過崖,蘇莊主及眾人皆大驚連呼不可。

  蘇莊主白宣說道:「這可不是兒戲,想你能過去等下如何過來,而且一個用力不巧則將死無葬身之處。」

  古濮一旁卻歎道:「為了敝弟竟勞神諸位叔伯,小侄實在心有不安,還是由小怪來試試吧!」

  眾人中以辛莊主元慶年齡最長,經驗也最豐富,聞言責道:「濮兒!不可如此輕身,想你此時需繼承父業,怎可隨便蹈險,如有不巧以後汝父回來我們這些叔伯如何交待?雖然「毒龍嶺」險峻,我就不信爬不上去,現在趕快回去由對崖山下重上去才是正理。」

  大家一想也只有這個辦法,正要打道下山,從另一面攀登「毒龍嶺」之時,突然對崖傳來一聲嘶,雄壯的嘶聲震得四山籟籟作響。

  古濮一聽,臉上頓顯喜容,連忙合手於唇,大聲呼道:「君弟!龍兒!你在哪裡?」

  淒蒼的呼喊,在這高絕而靜寂的山嶺間,頻傳久遠而不息。

  蘇白宣也在旁喜道:「正是龍兒!正是龍兒的嘶聲,好一匹龍駒居然跳得過這寬懸崖!看來君兒是無恙了。」

  餘人也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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