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一三七


  杜天林抑止住自己思索之心,繼續接口說道:「以後在下自認驟然以毒傷人,確實有欠光明,便立刻向對方表示甘原以藥相救,但對方這位兄台卻節外生枝,作過分之要求,僵持不住之時,這位兄台便施出迷字真訣,賀兄弟當場心神攝奪傷倒在地……」

  金蛇幫主聽他說到這裡,忽然右手一擺道:「姓杜的,你不必多說了。」

  杜天林側過頭來,冷然說道:「這一位又有什麼高見急欲說出麼?」

  金蛇幫主哼了一聲道:「經過情形說到此處,再沒有什麼好講的了,禪宗門下恃技傷人,顯示根本就未將你兩人放入眼中。」

  杜天林哼了一聲,金蛇幫主卻是理也不理,轉過臉來對禪宗道:「久聞惑心之術傷人之後歷久難起,現下這姓賀的小友已傷,禪宗門下總得有所交待。」「施主說得好,只是賀施主以毒傷人又當如何?」

  金蛇幫主道:「先治好賀小朋友再論其他!」

  這一句話又是托大之極,禪宗長眉再軒,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忍耐,寬大僧袍一拂而下,怒道:「這樣說來,一切均為廢話,老僧先領教施主高招。」

  情勢一觸而發,那金蛇幫主卻是一聲冷笑說道:「那倒犯之不著。」

  這句話大出禪宗意料之外,不由為之一怔,金蛇幫主忽然一笑道:「說一句實話,這位禪宗門下所中之毒乃是白骨煙霧,毒性至深,中者入骨久之枯萎而亡,若非毒門解藥萬難施救。」

  他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頓,果見禪宗吃了一驚,須知方才禪宗以內力施救中毒門下之時,並未察覺有何異樣,但是相隔已有半個時辰,而那位「六弟」卻未如意料之中逐漸恢復,反而萎頓在旁,這時經金蛇幫幫主如此一說,禪宗登時心知事非偶然。

  他一念及此,立刻回轉頭來望著自己的門下徒兒,但見方才疏盡的黑氣這時又漸漸濃厚起來,布于眉心,金蛇幫主微微一笑道:「任是如何高深內力逼入體內,毒素既已攻入骨心,再難去除,非有獨門解藥性命不保。」

  禪宗只覺一股怒火直沖上來,但卻想不出對方說出這一番話來究竟是何用意。他乃是極有函養之人,縱是心中思念紛雜,但卻絲毫不形之於色,僅是冷冷地望著金蛇幫幫主說道:「這姓賀的出手便施此等劇毒,想必身為蛇蠍其心,瞧他年紀輕輕,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金蛇幫主似乎並不在意,微微一笑道:「這個先別論議,倒是禪宗大師對令徒生死問題不知有何意見沒有?」

  禪宗沉默說道:「這個麼,施主既然已經說明,老僧只得向施主求求劇毒的解藥了。」

  金蛇幫主嗯了一聲道:「你要獲得解藥救治令徒,此番乃是有求於在下,有此一層關係,在下何必白費力與你動手過招!」

  「如此說來,施主乃是有恃無恐而故意逞強了。」

  金蛇幫主點點頭道:「大禪師總算明白在下的用意了。」

  禪宗心中怒火上升,但他明白劇毒難救,對方處處行動決不稍留後步,鬧僵動強,自己也無十分把握,反可能導致不可挽回之局面,他心中暗暗反復思索,終於忍下一口氣說道:「施主有什麼條件但說無妨。」

  金蛇幫主微微一頓說道:「這位賀小友身受禪宗惑心之術,若不能救治,雖說也無太大妨害,但總得靜養數日,甚為麻煩,是以先煩大師設法將之神智恢復清醒……」

  他說到這裡便停下口來,望著禪宗似在等待答覆,禪宗低哼了一道:「條件僅止於此麼?」

  金蛇幫主搖搖頭道:「還有一事,便是在下想向大師討取一件事物。」

  禪宗微微一怔,緩緩說道:「什麼事物?」

  金蛇幫主道:「久聞禪宗門派數十載未入中原,此番駕臨終南山區,為的是什麼,咱們可謂心照不宣,可惜在下來遲一步,為大師先行得去,在下想向大師討取回來!」

  禪宗面色鬥然一變道:「就憑你這一句話,老衲也非得知道施主究竟是何來路不可。」

  金蛇幫主哼了一聲道:「如若大師將那事物交出,在下立即除下面巾,自告姓名。」

  禪宗面上神色凝然,久久一言不發,杜天林聽得他們兩人一番對話,心中不由一動,暗暗忖道:「他們兩人所說的那事物,難不成就是方才禪宗門下一再爭奪的八卦圖形?瞧方才平江急欲得手之態,及賀兄弟出手便用劇毒攻擊,為的便是爭奪此物,也不知此物究竟為何具有此等重要性。」

  他一念及此,忍不住暗暗伸手入懷,摸著那一塊八卦圖形。」

  金蛇幫主見禪宗久久未答,又開口說道:「大師先治好這位賀小友,再交出那件事物,在下立刻將解藥奉上。」

  杜天林聽他如此說來,心想這賀雲與金蛇幫主果真有相當的關連了,便連她的毒粉,金蛇幫主也懷有解藥,想想自己一再想能打探金蛇幫主秘密,不料與自己同行多日的賀雲竟是最佳線索。

  禪宗這時仿佛已考慮完畢,緩緩開口說道:「施主誤會了,老衲不明白施主口中所說『那事物』乃是指何物而言?」

  金蛇幫主冷笑一聲道:「在下萬未料到堂堂禪宗門派居然明言相賴。」

  禪宗雙目軒立,怒聲說道:「施主刻意如此,老衲也無言可說。」

  金蛇幫主望著禪宗一瞬也是不瞬,口中冷冷說道:「大師此言果是出自肺腑?」

  禪宗籲了一口氣道:「施主一再含糊其辭,言不達意,老僧說是誤會,實有極大可能。」

  金蛇幫主一時無言,似乎正在內心思索一件巨大的問題,目光移在那灰衣人的背上動也不動,過了有半刻功夫,他雙目一凝,大聲一字一字地道:「大師之意可是要在下直言無隱?」

  禪宗臉上流露出堅定的決心,他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金蛇幫主應聲說道:「在下所說的那事物,便是一座八極圖形,原屬六指老人所有。」

  他一字一字朗聲說出來,杜天林雖在事先已隱略猜到,仍是忍不住心中一跳,暗暗忖道:「果然這些人來此均為找六指老人,那六指老人與師門既有牽連,又是金刀的唯一線索,這一下引入這許多一等一的強人高手,局面實在紛雜難明……」

  正在思索之間,只聽那灰衣人鬥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真氣,直震得屋角四處吱吱作響,好一會才停下了來,朗聲說道:「老和尚,老和尚,你也未忘掉那年的事呀!」

  禪宗歎了口氣道:「白雲蒼狗,滄海桑田,老友,咱們在此處重逢也算是上天的一種安排啊!」

  灰衣人嗯了一聲道:「老夫來此處赴舊約,自以為此地甚為隱密,老和尚你是如何得知?」

  灰衣人嗯了一聲道:「說得也是,看來老夫非得瞧瞧這個青衣人是何來路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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