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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那老僧點了點頭道:「不錯,你有資格知道這些事的!」

  杜天林雖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既聽他如此說,連忙道:「敢問大師與那八玉山莊有什麼關係?」

  那老僧的面上緩緩流露過複雜的神情,他的目光漸漸移向遠處,平平地注視著洞口透過的天光,好一會才開口說道:「這一個問題的回答,將包括你心中一切想要知曉的事實!」

  杜天林心中一跳,暗暗忖道:「看來這老僧是一清二楚的了!」

  他口中說道:「大師請說,晚輩洗耳恭聽!」

  那老僧嗯了一聲,緩緩說道:

  「說起來,這要從三十年前說起,那時候,老衲正值壯年之時—一

  三十年前,當中原武林正值低落之際,西域脈流之中卻出現了一個蓋代奇才,這個蓋代奇才對武學上的領悟能力之高,實是百世所僅見。

  偏偏他一生嗜武如命,年及弱冠之時,胸中武學已然十分深厚,一身功力也出奇地高強,西域一帶人都稱他為神龍。

  這時,他突然生出一個想法,想到中原西域兩脈源流,究竟是孰盛孰衰,他想要找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他因世居西域,對中原武林陌生的很,上幾代所傳種種有關中原武學,總是有些誇大其實,是以在『神龍』的心目之中,中原的武學高深難測。

  但他既存心把兩脈作一個比較,便不想那中原一脈源流,全心全力致志于西域武學。他化了十年的功夫,西域絕學在他身上可說已練至絕頂,他有了充分的信心,這時才開始打算向中原進軍。

  在十年苦修之時,他因要屏棄一切,致志一事,是以在一處『回龍古刹』中帶發修行,日日苦研本門絕學。

  當時回龍寺中原還有一個帶發修行的執事,稱為白執事的,也是二十之年紀,『神龍』入寺不久,發現這白執事身懷一身上乘武學。

  『神龍』大感興趣,便常常和白執事談論武學,發現那白執事造詣之高,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要知那時他雖然僅三十左右,但一身功力已然出奇高強,那白執事不在他之下,兩人談論了幾次,便成了莫逆之交。

  漸漸地,神龍發現白執事的武學路數和自己不甚相同,那白執事的武學乃是集數派之長,匯合而成。

  常常在推究一些道理之時,兩人想法往往大相徑庭,而最後終又不差分毫。

  白執事當時便說武學源流有別,但殊途同歸,其最後終結的道理不會相差。

  神龍卻是不能接受這一個觀念,他仍認為專攻為上,是以兩人意見相歧,日後就很少相論武學,但兩人的交情仍然不變。六個年頭匆匆地過去了,神龍的過人天份硬生生地帶著他一步一步跨向武學極頂,這時他有一個感覺,自已超過白執事的能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切事情忽然接二連三的發生,整個地影響了神龍的一生以及西域武林!

  當時西域武林能人輩出,名手甚多,大多移向中原去了,闖下了赫赫聲名的不乏其人。

  有一日,有一個枯瘦的僧人來到回龍古刹,說是要見寺中主持。

  主持與他相見,談了幾句,主持便匆匆一人退出,到後面找著了『神龍』,面色極為沉重地對神龍說道:『有一位方自中原回來的大師,指名要見你哩。』

  神龍當時有些奇怪地問道:『自中原回來?那麼那人原先是西疆人士了?』

  主持點了點頭,神龍想不起有什麼人會如此,便又問道:『那僧人是何模樣?』

  主持一沉吟說道:『年約四句上下,身體卻是出奇的枯乾。』

  神龍當時便想起了一人來了,他面上神色驟變,點了點頭道:『原來是他。』

  那白執事在一旁聽他們的對話,這時忍不住插口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神龍微微籲了一口氣道:『這個人是小弟的大對頭,許多年未曾聽到他的訊息了,原來在中原一帶行走。』

  白執事啊了一聲,又開口問道:『他此來可是尋找什麼麻煩麼?』

  神龍雙眉皺起,沉吟了一會道:『這個—一小弟也不知究竟,不過怕是有此可能。』

  白執事望了那主持一眼,緩緩說道:『若是如此,爭執起來,最好是遠離寺中,行動之間也比較方便。』

  神龍點了點頭,面上卻隱隱露出難色。

  主持與白執事都不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神龍噓了一口氣道:『只是小弟隱身此地六年,便是要求得一個清靜之處,卻不料仍然被人尋找上門,看來,這裡又不能久留了呢!』

  白執事從他的語氣之中,知他一氣苦研,對於這種個人的爭強鬥勝已毫無興趣,是以不想一會那枯瘦的對頭,白執事沉吟一會,緩緩道:『這樣說,不如由白某代去相見如何?』

  神龍微微一怔,隨即面露喜色,連連點頭道:『如此多勞白兄了!』

  白執事向主持點了點頭,主持便起身帶路,白執事跟著身後一直走到前廳,那神龍想看看究竟,也悄悄隱身在殿內側,一見那枯瘦僧人,果然便是自己的大對頭。

  那個對頭的功夫相當深厚,但神龍深知白執事之能,並不擔心。

  白執事來到大殿之中,對那枯瘦僧人行了一禮道:『大師是尋找神龍來的麼?』

  那枯瘦僧人似乎不料出來一個陌生入,而且對自己相問,他微微點了點頭。

  白執事故意笑了笑道:『那可不巧——神龍已離此寺他去了呢。』

  那枯瘦僧人面上神色一變,冷冷地道:『不知閣下是什麼人?』

  白執事道:『在下麼?在回龍寺中管事的。』

  那枯瘦僧人突地上前踏了一步,那白執事有意無意之間向後一挪身形。

  在側室內的神龍看得不由暗暗贊許,他素知那枯瘦僧人生性陰狠,他上跨一步,無聲無息之中已占得主位,很可能隨時便發出極厲害的招式。

  那白執事一挪身形,卻穩穩在右側搶得平位,就看這一個小地方,那白執事在武學的造詣上的確可謂精純到家的了。

  果然那枯瘦僧人面上現出驚震之色,半晌才緩緩說道:『閣下是否記錯了,貧僧有把握,那神龍必然在回龍古刹之內。』

  白執事微微一皺眉道:『在下在這古刹之內十年有餘,對這古刹中事太過熟悉,那神龍不在此寺之中!』

  白執事的口氣並不太和善,那枯瘦僧人似乎不料對方忽然跑出這樣一個人來,他為人心性深沉,並不動怒,只是哼了一聲,轉變語氣說道:『那麼,他現在到什麼地方去了?』

  白執事略一沉吟道:『臨行之時並未提起。』

  那枯瘦僧人伸手入懷,緩緩摸出一張信箋來,口中說道:『閣下尊姓大名?』

  白執事道了一聲不敢,回答道:『在下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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