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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她斷斷續續說到這裡,想到自己語意太過顯明,還假借什麼男子女子,不由羞得滿面通紅,低頭坐著動也不敢稍動!

  老僧啊了一聲,緩緩說道:「那就要看不同的情形了。」

  柳姑娘仍然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老僧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這要看那男子知不知道女子對他的關切。」

  柳姑娘聽得呆了一呆,忽地仰起頭來道:「是了是了,我怎麼未想到這一層?」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青兒,那少年為何不辭而別了?」

  柳姑娘懼犯了一會,緩緩說道:「青兒認識那少年後,知道他到處想打聽那蓋世金刀之事,心想此事舅父也許會透露一二,便邀他同道而行,反正他原就要到西疆來,順路而行他立刻欣然答應了。」

  老僧點了點頭道:「一路之上,他對你的表現如何?」

  柳姑娘想了一想,卻是不答,石後的杜天林聽得心中亂跳,面上發熱,這時他想起一路上總是柳姑娘找尋問題與自已相談,自已內心也不知想著什麼,似乎老是提不起興趣來。

  柳姑娘頓了一會,緩緩說道:「到了山莊,當夜便見了舅父,青兒性急,便將他詢問蓋世金刀之事說出,突然舅父的面色大為變動,青兒從來也未過他老人家如此吃驚過!」

  老僧嗯了一聲,柳姑娘接著又道:「青兒感到舅父神色有異,當晚舅父將那少年安排在賓館之上,青兒曾低聲告訴他夜間謹慎,結果第二日清晨,他已不辭而別了……」

  杜天林聽到這裡,已經明白是如何一會事了,這一切安排原來都是瞞著她的。

  老僧聽到這裡,長長籲了一口氣道:「你沒有問什麼原因麼?」

  柳姑娘道:「青兒問了的,問舅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舅父只是淡淡地道,這少年身份神秘,當夜不辭而走,想是為了什麼極為重大緊急之事!」

  老僧哼了一聲道:「你相不相信如此說法?」

  柳姑娘微微一怔,緩緩說道:「舅父他老人家何必對青兒相瞞呢?」

  老僧想了一想,似是不願再說,故意哈哈一笑道:「便是為了此事,你這六七天以來,獨生相思,怪不得大伯一見你便覺得心重重地了……」

  柳姑娘面色一紅,輕輕地道:「大伯伯,青兒來問您的事,怎麼不回答呵……」

  老僧搖了一搖頭道:「你問大伯什麼來著?你始終還來說出來啊!」

  柳姑娘道:「大伯,您說那少年如何?」

  老僧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小姑娘連那少年叫什麼,是什麼模樣也未向老衲明說,居然便纏著要老衲說那少年如何,杜小哥在石後聽得一清二楚,你也不知道害躁!」

  他心中如此思想,口中卻道:「依大伯之見,那少年對你只怕認識不深,也許他根本沒有想到你對他的關懷。」

  柳姑娘不作聲,老僧又道:「若是下次有機會時,你再試試對他處處關懷,他若明白此意的話,便很易判別出來。」

  柳姑娘籲了一聲,輕輕說道:「可是,那少年卻不知去了那裡?」

  老僧微微一笑道:「青兒,凡事總得看開一些,他如果與你有緣,必有再相逢的機會,若是無緣也就罷了。」

  柳姑娘想了一會,似乎心情開朗得多了,她的心情開朗,杜天林的心情可不好受,只感心上好比牽著一塊重石,他自已也說不出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覺得這柳姑娘天真活潑,美麗可愛,最難能可貴的是她毫無心機的直爽性格,若要論這一點,杜天林非要自我感到深深的慚愧不可,自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句話出口,總是三思而後言,做作、隱瞞、猜疑等幾乎已成為自身性格的一部份了,與那柳姑娘短短不過相處幾日,往往感到自己用心的可怕,難道世間上的人,總不能個個像柳姑娘一樣漫無心機人。

  想著想著,杜天林心中思念甚多,耳旁聽得那老僧又向柳姑娘說道:「青兒,這幾日以來,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舅父大概在什麼地方行動?」

  柳姑娘想了一想才答道:「舅父他老人家這幾日以來,神色之間似乎總是帶有幾分緊張!」

  老僧嗯了一聲道:「那八極堂中,他有否帶你去過?」

  柳姑娘搖了搖頭道:「不曾帶我去,但這幾日,他老人家卻大部份在那裡面盤桓哩——大伯,您問這些事作什麼?」

  老僧面上神色相興持重,他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這幾年來,你舅父委實下了不少功夫呢。」

  柳姑娘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他緩緩站起身來。對老僧道:「大伯,青兒先回去了,明日來看您。」

  老僧這時心中有事,微微頷首,柳姑娘輕輕飄身落於石筍而去。

  ▼第十二章 大忍禪師

  杜天林躲在石堆之後,一直等到柳姑娘的足步都聽不巳了,才緩緩走了過來。

  老惜回過頭來,對他微微招了招手道:「小哥兒你都聽見了。」

  杜天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晚輩都聽到了,想不到這柳姑娘原來與大師極為相識。」

  老僧嗯了一聲道:「老衲問你一句,你可得真心相答。」

  杜天林怔了一怔,老僧微微一頓,接著便道:「你對青兒的印象如何?」

  他這種單刀直入的問法,杜天林只覺難以回答,他略一思索,緩緩說道:「柳姑娘麼?真是秀麗可愛。」

  老僧點點頭道:「不錯,老衲對她亦甚為看重愛護—一」

  杜天林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忖道:「你對我說這是話什麼意思?你對她愛護,我也看得出來,可是與我無關。」

  老僧頓了一頓又道:「青兒對你的印象十分深刻呢。」

  杜天林感到臉上微微發熱,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老伯望了他兩眼,緩緩說道:「老衲若沒有看錯,小哥兒,你對青兒毫無特殊之感覺。」

  杜天林道:「晚輩覺得柳姑娘天真可愛,真純感人,而且又是身出名門,晚輩自慚形穢,豈敢與之相提並論?」

  老僧微微噓了一口氣,半晌也不說話,登時四周的氣氛又凝結起來。

  杜天林也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那老僧頓了一頓,緩緩開口道:「小哥兒,可是你已有了舊識女子?」

  杜天林只覺心中一跳,暗暗忖道:「大師,你別說笑了,我那有什麼舊識女子?我自身的事還是如謎團一般若現若隱,師父吩咐的責任壓在雙肩之上一刻也不鬆懈,我下山行走武林至今還不到半年的功夫……啊……」

  他思念如電,但不知不覺之中,腦前浮起一個清清的影子,那影子羅衫飄飄,嘴角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雙目之中卻流露著難以形容的光輝,原來是那郭姑娘,杜天林只覺內心一顫,那影像像是要模糊卻又清明,他呆呆地站在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僧雙目望著杜天林面上微微有些發癡的神情,好一會杜天林籲了一口氣,苦笑說道:「晚輩別師下山不及半載,說實在的,連自己身世且不明,有什麼舊識的女子?」

  老僧啊了一聲,他望著杜天林有些脹紅的面頰,忽然開口道:「咱們不談這個吧!」

  杜天林只覺心頭一松,連忙接口說道:「大師,晚輩還有好些話要相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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