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金刀亭 | 上頁 下頁
二一


  那少女嘟嘴不樂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丈夫,男子漢,但此舉關係所及,並下能以私隙視之,三哥以為如何?」

  那少年不為所動,搖頭道:「此事我已決定,到時候如果出了差錯,由三哥一力承擔,五妹如果不願去也罷,三哥決不勉強。」

  那少女無奈道:「世上偏有你這種死心眼的人,誰叫我和你結義金蘭,作了你的五妹,你還多說怎的?」

  那少年大喜道:「五妹不愧巾幗英雄,說實話那些人雖仗人多勢眾,三哥並未放在眼內,只是如果那人出手,勝敗之機便是不可預料,但如五妹肯助我一臂,那人也便算不了什麼。」

  那少女道:「哼,你別贊我,待會我如果心意一改,可有你苦頭吃的了。」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五妹一言九鼎,作哥哥的這裡先謝了,時候不早,咱們這便趕去,你先混跡人叢之中,我到那甯老大家中搜索便趕來接應。」

  那少女哼了聲道:「今日便算依你。」

  少年接道:「他日五妹有事,三哥赴湯蹈火,絕對義不容辭。」

  少女道:「你敢不如此,哼!」

  那少年伸舌道:「你放心,三哥還要自己的腦袋哩!」

  兩人說著漸漸地走得遠了,杜天林閃身出來,心中暗想:「想不到适才那老者,竟是名震西南武林紅香排主,久聞此人正派,幫眾遍佈雲貴川康,是西南一枝擎天巨柱,不知道才為何如此消極,言語之間竟似赴義壯士,死多生少,他敵人是誰,能有這等威勢?」

  他心中好奇,決定順路去瞧瞧究竟也好。又待了一會,等到少年男女走了一盞茶時光,施展輕功,踏草疾行,-路上只見漫草橫生墳地之中,竟然被人踏出一條小徑,茅草零零落落倒下,分明有大批人眾經過。

  杜天林沿徑而行,又走了半個時辰,墳地盡頭卻是一片黑壓壓的林子,杜天林吸了一口氣,竄入林中,他屏神凝息,留神四方上下,驀然背後一聲怪叫,滑喇喇一物飛來,杜大林迭然轉眼,右手拇指一圈一彈,嗤的一聲,那飛來之物直墜下地,杜天林上前瞧了瞧,心中暗暗罵道:「該死的貓頭鷹。」

  卻見那夜貓子大得嚇人,當胸之際,被自己指風洞穿,鮮血汨汨直冒。

  杜天林邁步前行,忽見前面燈光一亮一滅,連續幾次,相隔時間都是不同。他心知這江湖上以燈問訊,自己身形只怕已是暴露,正要出聲招呼,那燈火之處傳來意個北方口音道:「前面來人是何方朋友,見了咱們燈號怎不回答?」

  杜天林道:「小可路過此地,不知此處規矩,老兄多多包涵,多多包……」

  他話未說完,只聞一聲悶叫,燈光一熄,黑暗中一條人影飛快竄來,杜天林一提氣,也是暴然往燈火之處飛去,身形落地,只見那黑影已消失在林木之中。

  杜天林低頭一瞧,只見地上燈罩已碎,焰心青油猶自冒煙,燈旁卻直挺挺躺著兩個大漢,杜天林伸手一探,氣息全無,全身軟綿綿地胸前肋骨被人用重手法震得碎裂。

  杜天林大是疑惑,這出手人的手法,和那打倒姓甯兄弟三人的手法一般無二,兒人功力極高,暗中幫助自己,不知有何用意。

  他想了想繼續前行,又連續經過數道暗卡,那守哨的人都是無聲無息被人除去了,杜天林心中更是奇怪,轉了一個彎,只見眼前一亮,前面林木稀疏,一大片平地上點燃了數百枝火炬,光亮有若白晝,場中高高矮矮坐了幾十名江湖漢子。

  杜天林才一露面,前面走來兩個大漢抱拳道:「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杜天林道:「小可杜天林。」

  那兩大漢連道久仰,情色之間並不怎樣熱忱,想是從未聽過此名,以為是跟著長輩來歷練的後生。

  那兩個大漢一擺手,示意杜天林往場中走去,便又上前去招呼別人。

  杜天林走到場中,放眼打量四下,卻見每張面孔都不熟悉,他在一處不惹人注目地方坐下,耳間所聞眾人高談闊論,都是要置紅香幫主於死命,但卻無人說出為什麼緣故,只是談話神色之間,極是不齒此人行為。

  過了一會,眾人突然寂靜下來,杜天林舉目一望,只見林子裡走出一個四旬的漢子來,眾人一見那中年漢子,都紛紛站起身來,七嘴八舌地叫道:「甯老大,咱哥們多年未見,老弟還是昔日模樣,歲月催人老,老哥哥已是老邁不堪的了。」

  「甯兄別來無恙,英風依然,小弟好生高興。」

  「甯大俠一紙相召,小弟等恨不得雙肋插翅,飛將前來相會!」

  那中年漢子—一點首招呼。看到那些年高望重西南武林道,少不得道勞問好,謙遜一番,應對之間極是得體,隨便幾句話,便讓人折服不已,各自暗想道:「人家甯老大可是瞧得起咱們才發貼子來,這個場是幫定了,那紅香幫主雖是黨羽眾多,但咱們這許多好手,難道還能怕他不成?」

  那中年漢子甯老大向眾人作了個羅圈揖,長吸一口氣,緩緩地道:「小弟這回冒昧請各位前輩,各位好朋友前來,心中實是不安之極,這荒野之地,小弟不好盡地主之誼,待此事一了,小弟請各位痛飲三天。」

  眾人紛紛叫好,那甯老大一拍手,從林中走出十幾個大漢,抬了幾十擔美酒菜肴放下。

  甯老大道:「咱們先幹三大碗,待會那欺師滅祖的賊子一到,他徒子徒孫甚多,難免要各位出手,喝幾碗茅臺蘆根香,抖擻一下精神。」

  他說完舉碗連幹三次,眾人聞說這是馳名天下之佳釀,即連那不善飲酒的也嘗試喝了幾大口。

  杜天林只覺那酒香冽已極,飲到口中,齒頰生芬,心知這定是三十年以上陳釀,這甯老大手面排場極大,那菜肴也是山珍海味,極是精美可口。

  眾人吃喝了一陣,忽然林中閃出一人,走近甯老大身畔低聲說了一陣,那甯老大驀然站起,砰的一聲,手中酒碗四分八裂塊塊落下,那滿碗美酒在他手上襟上,香冽撲鼻,眾人見他突然失態,都不約而同放下酒碗,凝目以待。

  甯老大沉聲道:「那欺師滅祖的敗類,竟然先下了手,小可三個幼弟都遭了毒手,此仇不報,有若此石。」

  他長身上前,一掌拍在前面一塊山石上,眾人一片靜穆,忽然間那山石滑喇喇裂成一堆碎石塊,分裂整齊已極,便若利刃削木一般。

  眾人紛紛道:「紅香幫主算那門子好漢,不敢前來赴約,卻找年輕後生下毒手,便是甯大哥不說,小弟也非得討教,看看這賊子有多大能耐。」

  「他既開殺戒,咱們等下放開手做,把紅香幫眾殺得雞犬不剩,好替幾位老弟出口氣。」

  眾人正在氣憤膺胸,嘈雜一片。人叢中站起一個中年文士來,緩緩地道:「甯兄,湯武向來自持甚高,只怕不會向令弟子下手,小弟看來,此事還有蹊蹺。」

  甯老大尚未回答,一個道裝中年站起來道:「朱兄此事差矣,湯武情急反噬,那還顧到什麼江湖義氣?」

  那中年文士不以為然,搖頭道:「小弟對湯武知之甚深,此人雄才大略,絕非不顧大體,急躁妄動之輩。」

  那道裝中年冷冷地道:「朱兄豈可外表妄下斷語,那欺師滅祖之事朱兄如何解釋?」

  中年文士臉色不悅。那甯老大似乎對兩人都甚顧忌,當下連忙圓場道:「子時便到,姓湯的立刻就來,朱大俠與常道長何必作無謂之爭?此事立刻便將分曉。」

  那中年文士重重哼了一聲,負手坐下,那常道長滿臉鄙夷地道;「當年野人山之圍,錯非紅香幫主死力相拼,點蒼五子只怕名號早就改了。」

  中年文士雙目一睜,精光暴射,直視那道人道:「常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