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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神女峰傍箜篌山,再上登龍峰,為十二峰中最高之處。山嶺人跡不到之處,一株古松,夭矯如龍,盤成一片清陰。松下一方巨石,約有丈許方圓,光滑如鏡,上面坐著一老兩少,共是三人。老的那位清臞異常,雙目精光微斂,神態極其肅穆。

  年輕的兩個,一男一女,均是十七八歲年紀。相向盤膝而坐,側面看著清臞老翁,兩人都是剪水雙瞳,俊美無比,但眼神中都流露著極為關懷好奇的表情。

  這三人,正是「苦老兒」何書,「俊劍王」祈煥藝和諸葛湘青。

  祈煥藝和湘青,剛聽苦老兒講完巴山派的故事。

  日已過午,他和她都忘了腹中饑火,兩人都在想著同一件事:苦老兒特意把他們領到登龍峰上,講這一段巴山派的悲慘歷史,究竟用竟何在?

  苦老兒何書似已猜透他們的心意,緩緩說道:「祈老弟,我那天留下的那封書信,可曾帶在身上?」

  言提醒了祈煥藝,趕忙答道:「我正待奉還。」

  說罷,由懷中取了厚厚一個信封,雙手奉與苦老兒何書。

  苦老兒不接那信,說道:「自遇到劉喬以後,我抱著隨時可死之心,所以留下這信,重托一切,多虧諸葛女俠和祈老弟,慨賜援手,得以留下殘軀,實為萬幸。不過桑榆景迫,我何書奔波終生,一無成就,天賜良緣,得遇老弟,雖死何憾?……」

  說到此處,祈煥藝大為疑惑,急急打斷他的話問道:「老前輩何出此言?尚請明示。」

  苦老兒長眉微軒,低沉的答道:「老弟請先看信。」

  祈煥藝急欲打開疑團,拆信一看,裡面是細字密書的三張信箋,另有一張黯舊黃紙所書的一張圖。

  這張圖,正是「三峽藏寶圖」。

  祈煥藝先看信要緊,他看得極快,等看完後,臉上越現驚奇之色,稍一沉吟,對苦兒用極堅決的聲音說道:「這事萬萬不可!」

  苦老兒雙眉緊皺,滿臉失望,顫聲說道:「莫非老弟嫌棄巴山派?」

  祈煥藝惶急的答道:「不是,不是,我自問無德無能,實不敢當此大任。」

  此言一出,苦老兒面色頓現寬鬆,從容說道:「老弟行事,我已深知,才德雙絕,年輕一輩中可當第一人之稱。我如果失之交臂,死不瞑目。」

  祈煥藝聽苦老兒如此賞識,又是說得如此決絕,心中慚感交並,而又實在無法接受付託之重,因而急得滿臉通紅,不知怎麼解說?

  諸葛湘青聽他們這一番對答,已猜出是怎麼同事。便即問道:「何老前輩,可是要我藝弟弟當巴山派的『傳人』麼?」

  苦老兒何書,雙目一睜,精光流轉。鄭重問道:「諸葛女俠,你看我,是不是老眼昏花?」

  諸葛湘青點頭說道:「果真藝弟弟能當巴山派的『傳人』,我要向何老前輩道賀……」

  不待她詳盡完,苦老兒大聲向祈煥藝道:「你看如何?」

  諸葛湘青又說道:「不過,藝弟弟恐怕也有他的苦衷,何妨從長計議。」

  祈煥藝趕緊說道:「正是這話,第一,我大仇未報,身不由已。」

  苦老兒接口道;「兩者並行不悖,如能找到『五獄武譜』和本門武功圖解,只有對你報殷大事,更有幫助。」

  忻煥藝想想不錯,便又解釋第二個不有接受的原因道:「第二,我受先師栽培之恩,點滴未報,貿然轉入他派,豈非欺師滅祖,萬萬不可!」

  苦老兒深深點道:「老弟有這層顧慮,足見得天性淳厚,非常人可及,這正也是我特別敬佩老弟的一點,不過,照我想來,一微上人自從揮淚別少林以後,本身師承已斷,老和尚天性恬淡,空有絕世武功,並未創立門派,所以老弟實在是身無所屬盡不妨另闢蹊徑。這可說,合該巴派還有重新冒大的一日,所以才得遇老弟這樣合適的人物。」

  祈煥藝雖覺他這番話,說得盡情合理,但總覺得貿然答應,無異叛師,故而儘自搖頭,不肯鬆口。

  苦老兒無計可施,撐持著站起來,向湘青兜頭一揖道:「拜託諸葛女俠,讓你藝弟弟答應下來,了卻我一件終生大事,感恩不淺。」

  湘青慌不迭的躲了開去,抿嘴笑道:「這事總要先稟明一微上人才好!」

  說句話,把「苦老兒」和「俊劍王」都給提醒,當下商定,俟祈煥藝回山稟明一微上人,再作定奪。

  第七章 追尋往事心難平

  但是,祈煥藝仍舊不肯收下那張「三峽藏寶圖」,苦老兒苦苦相勸,說是在他身邊,易於遭人覬覦,作為暫請祈煥藝保管,又經湘青旁幼解,祈煥藝才算勉強收下。

  苦老兒的心願,暫時告一解決,就此別去。好在他的左腿經過療治,功夫雖失,行路尚可,訂下年底到長安安平鏢局相會之約,便即辭別。

  祈煥藝和湘青苦留不住,眼看他枯瘦身影,沒入萬山叢中,從今以後,孑獨一身,又不知流浪天涯何處?不覺都為之嗟歎不絕。

  這裡,祈煥對那張「三張峽藏寶圖」看都不看,便藏了起來。

  湘青輕招素手,掠一掠為山風吹亂的鬢髮,說道:「恭喜你啊!」

  祈煥藝愕然問道:「喜什麼?」

  湘青道:「恭喜你榮膺巴山派的掌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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