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六五


  說罷,瓠犀微露,杏眼含春,十分嬌媚運動人。

  祈煥藝頓時勾起兒時青梅竹馬的回憶,人大膽也大了。再不怕小姊姊的威嚴,故意恨聲道:「我心裡煩得要命,你還來挖苦我!」

  一面說,一面來胳肢湘青。湘青從小怕癢,祈煥藝手剛一伸,她已笑得花枝亂顫了,威嚇道:「你敢!」

  祈煥藝也笑道:「姑婆婆又不在這裡,我為什麼不敢?」

  他真的伸手來捉,湘青轉身就跑,繞著松樹跑了幾圈,祈煥藝一時性起,施展無上輕功大幻步,趕在湘青前面,再又回身相撲。

  湘青不知他的輕功,已到如此神妙的地步,猝不及妨,想轉身已是不及,身子剛一側,已被祈煥藝抱住。

  這一抱正抱著湘青酥胸,祈煥藝只覺她胸前軟軟的滑不留手,趕緊放開,湘青已是雙頰紅豔如火,嬌嗔滿面頓足哭道:「好,你欺侮我,看我不告訴姑婆婆!」

  這一下嚇得祈煥藝呆若木雞,好半晌,才湊上去輕輕告饒道:「小姊姊,小姊姊!藝兒該死。」

  湘青一跺腳,坐到松樹下那方大青石上,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祈煥藝坐到她身旁,不住軟語哀求,湘青不理他,但也不走開,哭了好一會,祈煥藝見不是路故意唉聲歎氣的說道:「唉,這下可大糟而特糟了,反正讓姑婆婆知道了,逃不了一頓好罵,過幾天見了她老人家,還是我自己先告訴的好!」

  湘青一聽這話,大為著急,女孩兒家這等事豈可讓別人知道,趕緊抬起淚眼,惡狠狠的問道:「你說什麼?」

  祈煥藝見她中計,故意裝傻把剛才自言自語的話,又說了一遍。

  湘青伸出一支纖纖玉指,指著他說道:「誰要你去告訴?你要敢告訴姑婆婆,看我再理不理你?」

  祈煥藝做個鬼臉笑道:「原來你也不故意告訴姑婆婆!那麼為什麼剛才要嚇我呢?」

  湘青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看你這副鬼樣子,還稱什麼『俊劍王』呢?」

  祈煥藝陪笑道:「你的氣消了吧!咱們好好的說說話。」

  他又挨著她坐下,輕輕的摸著她的手。

  湘青情竇早開,思思念念只有一個「藝弟弟」,這時空山無人,便也不加峻拒,依偎著他的肩頭,告訴他這幾年跟著潘七姑,甚得寵愛,潘七姑連她不傳之秘的十七手「黑犀飛雲杖」都傳給了她。

  等她說完了,祈煥藝也把在「剪雲小築」的生活和數月來尋訪仇家的情形,細細講給她聽。

  祈煥藝成名的經過,湘青原已略有所聞,現在聽他從頭細說,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感傷,驚喜的是情侶的武學造詣,遠出於她的想像,感傷的是他竟有如此悲慘的身世。心心相印,感如身受,所以眼圈紅紅的,不住替他傷心。

  但是,在驚喜和感傷以外,她也還有不能不關心的事。

  這就是那「佛心青獅」杜萊江的愛女杜采頻。

  照他所說,明明杜采頻對他已經情有所鐘,不知她長得如何?比不比得上自己?他對她又有意思否?

  可是,這些話現在自然不便提出來問,只好暫悶在心裡。

  祈煥藝則因提起往事,念切親仇,憂憂不樂。

  這樣,湘青又不能不想出話來安尉他。

  她扳著他肩,輕輕說道:「你不要難過,我請師父傳諭幫裡的兄弟,幫著你去找伯母。」

  祈煥藝慘然答道:「一點線索都沒有,茫茫大地,到何處找呢?」

  湘青本來想說:杜采頻或許知道,何不向她好言懇求,指點一條明路。但話到口邊,總是覺得以不提杜采頻為妙,因而默默不語。

  好半天,湘青又說:「照杜萊江臨死的話看,好像伯父從前跟他是在一起的。」

  祈煥藝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

  湘青接口道:「那麼,只要打聽一下,杜萊江以前幹過什土?有些什麼路上的朋友?伯父的蹤跡也可以連帶知道了。」

  祈煥藝猛然大悟,但又嗒然若喪的說道:「話是不錯,可是向誰去打聽呢?」

  湘青道:「爺爺見多識廣,也許知道。」

  祈煥藝本意是要回商山去省親,聽這一說,越發歸心如箭。

  湘青奉師命到川東來時,本已得到潘七姑的准許?可以回去省親,因而兩人約定,次日一早,便結伴同行。

  款款深談,直到夕陽西偏,才想起饑腸轆轆,急於回城進餐,相偕由登龍峰頭飛馳而下。

  轉眼間,穿過「金盔銀甲峽」,巫山懸城,已經在望。

  忽然,紅豔如血的夕陽影裡,腳不沾塵的走來一個道士,身法極快。

  那道士一見祈煥藝和諸葛湘青,遠遠站住,迎侯道左,等二人行近,抱拳叫道:「是『劍王』?」

  祈煥藝站住腳,打景那道士,年約二十出頭,鼻如懸膽,膚色微黑,兩片薄薄的嘴唇,一雙項盼有神的眼睛,頭戴星冠、身穿藍油道袍,看上去是個風流的小道士。

  祈煥藝回了一禮道:「在下姓祈,請問道兄法號?」

  小道士答道:「我叫玉陽,自武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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