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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 章 水宮奇緣

  房村西頭,有一座山神廟,只有一間兩丈見方的大殿和一間小廂房。

  大殿上,收拾得甚為整潔,放著十幾張小木桌,廂房則門窗緊閉,似乎內中人,酣睡未醒。

  這時,已是日上三竿,朝陽匝地的時候了!

  只見三五為群,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孩,背負書包,蹦蹦跳跳,朝山神廟走來,每個小孩的臉上,完全是一派天真稚氣,口中還哼著不成調的民謠。

  他們進入大殿后,照例向至聖先師牌位,行了一禮,然後坐到各人位上,翻書誦讀。

  過了好一會,仍然不見老師和另一個同學,張曉嵐到來,全都感覺奇怪!

  小孩子到底是好奇,像今天這樣的情形,是從來沒有的事,不由議論紛紛,連讀書都給忘了。

  他們從老師和張曉嵐的不見到來,談到昨晚隱湖山莊失火的事。

  最後,還是一個叫王嘉的學童,止住眾人道:「你們照常讀書,我到老師房裡去看看。」

  眾學童齊聲道好,於是終止議論,各自琅琅誦讀起來。

  王嘉輕輕叩了兩下廂房門,低低喊了兩聲:「老師,老師!」

  卻不聽見房裡答話。

  乃走至窗前,耳湊近窗格諦聽,也未聽見有呼吸聲音傳出,內心暗暗稱怪。

  偶不當心,右手搭到窗上,只見那道窗戶,咿呀一聲,倏然洞開,不禁駭了一跳!

  忙伸手一帶窗戶,眼睛不經意地朝房中一瞥,見老師床上,枕被折疊未動,老師蹤跡不見,方欲回轉,向眾學童去講,只見張曉嵐眼睛紅腫,與其父張老頭,抬著一塊三尺寬的木板,走進廟來。

  王嘉睜眼朝父子二人和木板上瞥了一眼,見他們臉上,滿含憂蹙,目蘊淚珠,木板上是用一張白毯子蓋住,從其輪廓來看,顯然是人無疑。

  他一看木板情形,小心眼裡,驀然湧現一層陰影,覺得兆頭不對,忙問道:「曉嵐弟!木板上莫非是……」

  正說到這裡,曉嵐望著他點點頭,情不自禁,嗚嗚哭泣起來!

  眾學童,被王嘉和曉嵐聲音驚動,蜂湧來到廂房門前,圍著木板,向曉嵐問長問短。

  曉嵐因梅伯伯猝遭毒手,連仇人是誰,均不知曉,本已悲痛欲死,那能答得上話來,唯有放聲大哭。

  張逸叟,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雖然悲痛良友被害,內心痛苦,不亞於曉嵐,但尚能勉強壓制,忙對眾學童道:「你們趕快閃開,讓我們把老師抬進房後,再談吧!」

  眾學童聞言,果然閃開,一條道路,讓父子兩人,把梅桐屍體,安放在床上。

  眾學童見老師這般情形,想起平日教誨之恩,不由悲從中來,嚎啕大慟,一片哭泣聲音,充滿整個山神廟。

  張逸叟見這些學童,至情流露,不便阻止,亦觸動悲懷,淒然淚下。

  不多時,房村居民,得悉老師暴斃消息,紛紛趕來探視,並問張逸叟老師的死因。

  張逸叟當然不便說出是被人殺害,只得編了一套謊話搪塞,說在火場附近發現屍體恐老師為了救火,被烈焰熏炙致死!

  眾村民見梅桐面色通紅,胸前又有灼傷痕跡,不由不信,齊聲嘆息一陣,發出怨天的聲音道:「這年頭還有天理嗎?橫逆的事,偏偏降落在好人身上,那些害人的強盜,反而一帆風順,得意揚揚,蔡善人平日樂善好施,而遭強盜殺害,老師捨身救火,送了性命,看起來,好人快要絕種了,唉!天啊!」

  張逸叟忙強壓內心的悲痛,對眾人道:「人死不能複生,怨天、悲傷、毫無用處,倒是先把老師收殮安葬,令死者安心。」

  眾村民聞聽張逸叟的話,齊說有理,於是七手八足,把梅桐的遺體,抬往隱湖山莊前面,選擇一個幽靜之處安葬,眾村民與學童等,不免在墳前痛哭一番,曉嵐更是捶胸頓足,哭得死去活來!

  最後,竟成了力竭聲嘶,無聲無淚,眼眶中汨汨溢出鮮血。

  張逸叟恐曉嵐悲極傷氣,忙附著他的耳朵,以節哀擔當大任相策勉,方始止住悲痛,隨張逸叟回船。

  他因悲傷太過,傷了中氣,是以躺臥不起!經張逸叟再三開導,複悉心為其醫治,經過十幾天,身體才逐漸復原。

  張逸叟見曉嵐身體康復,心甚歡喜,偶然想起梅桐與臨城三俠,匆匆一晤,竟成永訣,梅桐死了這久,還未通知他們一聲,忙將己意,對曉嵐一說,欲同曉嵐赴對湖一行,以便將梅桐遭難消息告訴他們,就便讬其打聽梅桐仇家。

  曉嵐這十幾天臥病船中,實在感到悶極,聞張逸叟之言,連連允諾,於是老少二人合力,將舟渡過湖去!

  靠岸以後,舍舟登陸,到了三俠所居莊院,張逸叟乃是輕車熟路,不俟莊丁稟報,帶著曉嵐,穿過兩重院落,來到大廳門口。

  三俠正在廳中議事,見張逸叟帶著全身重孝的曉嵐到來,不由一楞,睜目注視二人。

  曉嵐天資聰慧,不俟張逸叟招呼,早已趨身進前,朝三俠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叩首禮,顫抖聲音說道:「梅伯伯業已西逝,侄兒代他向三位老前輩叩謝。」

  三俠聞言,大吃一驚!

  忙將曉嵐從地上摻起,齊聲問道:「你梅伯伯是幾時歸西的?」

  曉嵐觸動悲懷,哽咽無話,張逸叟從旁代答,將梅桐遭難情形,說了一遍,並詢三俠,是否知道江湖上有這麼一種厲害功夫,傷人之後,傷處現出紅雲,通體奇熱如焚。

  三俠晞噓嘆息一會,沉思有頃,搖搖頭道:「這種功夫,愚兄弟還是第一次聽到,在此以前,實未聽人提起,不過愚兄弟儘量探聽,相信總能得到一點線索。」

  二俠蕭靖,好似猛然想起一事,笑謂張逸叟道:「張兄來得甚巧,半月之後,乃是家兄六十大慶,各門各派均有人到來,他們眼線甚寬,多少可以探出一些端倪。」

  三俠蕭清道:「愚兄弟正為了總知賓一職發愁,不想張兄適時到來,非但解決了愚兄弟的困難,同時也可藉此探聽用火毒掌的人消息,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張逸叟聞言,心中亦甚高興,當時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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