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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歐陽黑乃是胸無城府之人,自然不知道何玲和羅征之間,已有了這麼許多糾葛,唯唯以應,三人一齊出了古墓,認明了方向,向南行去。

  何玲一路上只是悶聲不響,歐陽黑又恐怕一開口便受何玲叱責,也憋住了不出聲。羅征則心事重重,他下山以後,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對他的一生而言,不知起了多麼大的變化,一件件想來,不免感慨系之。

  三個人竟誰都不出聲,只是悶頭趕路,行不一會兒,忽聽得前面有人大笑,「嘻嘻」,「哇呵」之聲不絕,另有一道靈蛇也似,冷瑩瑩的銀光,在來回掣動。

  三人同時聽到那聲音,也同時見到那銀光,不過心中最是吃驚的,便是羅征,因為他不但認出那笑聲是笑面閻王申獨所發,而且認出那團銀光,極似在豔魂堡上,曾經見過方幽蘭使用的禪翼劍,不禁失聲叫道:「不好!」

  羅征道:「笑面閻王一出墓,便在此間害人,我們快過去看看!」何玲此時心中鬱悶,句句話聽來皆不順耳,羅征原是唯恐申獨偶遇方幽蘭,在尋她的晦氣,因此講得急了些,何玲以為羅征是在怪她堅持將第三枚金針,給了申獨,賭氣道:「我先去!」足尖一點,三個起伏過去,人已竄出老遠。

  羅征與歐陽黑兩人,急忙跟了上去,只聽何玲在前面叫道:「哈!原來當真是方姑娘!」

  羅征不知她是鬧著玩還是真的,手在懷中一探,已將「仙人攀」抓在手中,趕過去一看,不是方幽蘭是誰?只見在星月微光之下,她更是顯得幽麗出眾,手中蟬翼劍變幻伸屈不定,舞起了團團銀光,正護住了全身,看情形像是正在與強敵抗衡,然而除了她以外,卻又並沒有第二個人在側。

  羅征關心情切,叫道:「方姑娘!」方幽蘭轉過頭來,一見是羅征,也不禁呆了一呆,尚未及出聲,羅征已撲了過去,撲到近前,方覺出方幽蘭所以將蟬翼劍舞得如此急驟,實有原因。

  原來在她四圍,有一股極為堅韌的力道,將她團團圍住。羅征一撲,竟把那股力道阻住,心知定有武功極高的人,在遠處以掌風將方幽蘭圍住,而那人定是笑面閻王申獨無疑,忙道:「方姑娘請放心!」又朗聲叫道:「申老前輩,這位姑娘乃是琴仙方玄之女,尚祈勿施毒手!」

  一言甫畢,「哈哈」一陣狂笑,申獨已然手搖蒲扇,搖頭晃腦,滿面笑容地走了出來,道:「我一見她手中蟬翼劍,便已認出她是琴仙方玄之女,正要試試多年來不見天日,所練陰風神掌的厲害,小子你走開!」

  講到一個「開」字時,左臂一橫,一掌拍到。

  他突然現身,與羅征相隔,尚有丈許,一掌襲到,無聲無息,一股力道,突然湧到。

  羅征急使千斤墜身法時,已然不及,一個踉蹌,向旁跌出數步,笑面閻王一個轉身,雙掌又向方幽蘭連推幾推,方幽蘭身不由主,跟住他的掌風,身形亂轉,若不是手中婢翼劍神妙無比,只怕已遭不測。

  羅征一擺仙人掌,重又狠狠撲上,道:「笑面閻王,你就不怕琴仙方玄,尋你報仇嗎?」

  申獨大笑道:「求之不得!不然我一出手間,這妞兒已是性命難保,就是要她在我陰風神掌掌風之下,活活累死,好叫方玄心痛女兒慘死,前來尋我,多年未遇強手,方玄能來,豈非過癮之至。」

  敢情他與方幽蘭兩人,了無怨仇,只不過為了要自己有一個過癮的對手,就可以將方幽蘭活活累死,手段之狠毒,真是聞所未聞。

  羅征心中大駭,連撲數撲,均被他毫不在意地揮臂擋開,心中焦急已極,叫道:「玲姑娘,黑兄,快上,團團將他圍住再說!」

  歐陽黑早就躍躍欲試,聞言一躍而上,大鐵牌「泰山壓頂」當頭砸下,笑面閻王身形一矮,左臂抬起,以肘向大鐵牌撞去。

  只聽「哐」的一聲,肘牌相交,歐陽黑只覺一股力道,自鐵牌上傳過,撞在胸口上,饒是他天生神力,也難與抗衡,「哇呀」大叫一聲,虎口迸裂,鐵牌出手,人向後坐倒,叫道:「好厲害的肘錘!」

  申獨笑道:「算你識得好歹!」歐陽黑一骨碌翻起身來,拾起鐵牌,又待再上,忽聽何玲喝道:「師哥,人家拼命,是為了救心上人,你犯得上嗎?」

  羅征一聽何玲此言,心中大是失望,道:「何姑娘,你怎講出這樣的話來?」

  開口講話,不免一時疏神,申獨蒲扇向他連扇三扇,使的正是南派魔教,不傳之秘,「風雷神扇功」,隱隱起了一陣隆隆之聲,羅征被一股狂風,連逼出四五丈去。

  定睛一看,申獨扇掌齊施,聲威之猛,實屬罕見,方幽蘭已捉襟見肘,難以抵擋,又待狠狠撲過去時,忽覺背後風生,情知有人偷襲,也不回身,「仙人掌」向後疾撩,「倒指五峰」,只聽「啪」的一聲,與一物相交,急忙轉身,又是一招「眾仙聚會」,仙人掌蕩起滿天黑影,向偷襲的那人襲去。

  將那人一連逼開幾步,這才看清,原來來者正是自己與何玲療傷之時,前來突施暗算的那個年輕書生,不禁想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何以三番兩次,前來暗算?

  書生也不言說,「刷」地打開摺扇,當胸鏟到。羅征前晚是因為正在以「摩雲十八手」為何玲療傷,所以才會為他所敗,如今豈會怕他,不躲不避,眼看摺扇將要鏟至胸前,仙人掌突然倒轉,「雲端對奕」,便點他手腕上的「陽溪穴」。

  那書生吃了一驚,手臂向下一沉,帶起一陣勁風,羅征一招點空,手臂一挺,「仙人指路」,仙人掌劃出七八個徑方寸許的小圓圈,只在他胸前「華蓋」、「璿璣」諸要穴上盤旋。

  書生慌忙退開,一連扇出兩扇,方將羅征攻勢止住,但已顯得手慌腳亂。

  羅征正要再使妙招,將他擒住,逼問他何以不斷暗算自己,忽聽申獨長笑道:「總算祖師爺有眼睛,原來金神君的孽種在此!」

  隨著聲音,狂風驟起,人被逼開,笑面閻王申獨,已舍了方幽蘭,站到了那書生面前,笑呵呵地問道:「你便是金神君的孽種嗎?」

  那書生正是南派魔教,現任掌教祖師金神君之子金夢龍,他父親為魔教掌教,他平日何等據傲自大,見一個矮胖老頭,竟然出口不遜,哪裡按捺得住,想道:老賊大膽!

  「呼」的一扇,使的正是「風雷神扇功」,向申獨扇去,足用了八成功力。

  申獨「呵呵」一笑,道:「小娃娃,你還差得遠呢!我有你這般功力的時候,你爹還不知在哪裡拾狗屎吃呢!」手臂輕搖,也使風雷神扇功,還扇了過去,兩股勁風半空相撞,金夢龍怎是敵手?被申獨的勁風直逼過來,急忙運炁相抗時,已自不及,手腕一麻,手中摺扇,已被申獨奪去,肩頭上也被他點了穴道,「咕咚」向後栽倒。

  笑面閻王申獨想不到在這裡會遇到自己大仇敵金神君之子,得出多年來被人愚弄,不見天日的惡氣,心中大喜,踏步進身,正要再施毒手,忽聽一聲嬌叱,起自樹尖,一人飛躍而下,眼明手快,一落地,便伸腿橫掃,將金夢龍掃出丈許去,金夢龍挺身躍起,敢情那人還趁機以足尖踢開了他的穴道。

  眾人一看,自樹上躍下的,乃是一個裝束奇特,雙臂袒露的妙齡女子。

  歐陽黑見了她便是一驚,雙手蒙住了屁股,唯恐她再來打自己,笑面閻王一見她裝束,再見她額上插著長約寸許,三柄金光閃閃的金刀,便冷笑道:「你本領比你兄長大上許多,但在我老前輩面前,也敢弄花巧嗎?」

  那少女一笑,盈盈的行了一禮,道:「師伯,休要見怪,侄女金月梅,向你賠罪啦!」笑面閻王吃了一驚,道:「咦!你怎知我是你師伯?」金月梅笑嘻嘻地道:「常聽得父親提起你老人家!」申獨一聽她父親,心中怒火,複又被勾起,伸出大手掌,便向金月梅抓去。

  金月梅身體靈巧無比,一閃翻道:「父親常說師伯武功了得,果然不錯!」

  申獨冷笑道:「他原也應該知道!不然何必使奸計害我?」

  手臂一長,又是一掌拍到。金月梅淩空拔起丈許,在空中一個轉折,將他陰風神掌所帶起的那股無聲無息的力道,避了過去,落下地來,又道:「師伯,只是你有一樣不好,卻是令江湖好漢笑話!」

  申獨滿臉笑容,道:「倒要請你乖侄女指教!」金月梅一笑,雙頰梨渦隱現,顯得她秀媚絕倫,道:「師伯你一生不收徒弟,以致要親自與侄女動手,不免以大壓小,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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