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刃(42)_倪匡

四二

　　淩蒼蒼忙道：「不，眼前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的確，她三赴雷府，都一點結果也沒有，除了這個辦法之外，的確是？！有別的辦法了。

　　這時候，天色早已全黑了下來，皓月當空，湖水如同由無數銀線編織！成的一樣，而船也已經傍岸，蔡夫人道：「小妹子，上岸去吧。」

　　淩蒼蒼早已有了決定，搖了搖頭，道：「姐姐，我不去。」

　　蔡夫人略現驚訝之色，道：「不去？你要在這小船之上過夜麼？」

　　淩蒼蒼苦笑道：「當然不是。」

　　她頓了一頓，才道：「姐姐，你派了那麼多高手，遍天下査訪蔡天涯的落，我自然不應該再去湊熱鬧，但是……但是……」

　　淩蒼蒼的話還未講完，蔡夫人便已慢慢揚起手來，打斷了她的話頭。蔡夫人望著黑沉沉的湖洲，緩緩地道：「你不必說下去，我已經明白你意思了，你可是要離開我，再去天南地北地尋找蔡天涯麼？」

　　淩蒼蒼聽出蔡夫人十分不捨得和自分手，但是她卻又不來埋怨自己這更令得淩蒼蒼心中難過，低下頭去，一聲不出。

　　蔡夫人勉強一笑，道：「小妹子，你去吧，我……不怪你！」

　　她一面說，一面轉過身去。

　　淩蒼蒼忙道：「姐姐，你心中在怪我！」

　　蔡夫人轉過頭來，道：「小妹子，你錯了，我的確不怪你，你要去找蔡涯，我雖然想和你在一起，又怎能阻止你？事實上，如果我……稍有一點尋要找的那人的信息的話，我……也會忍心和你分手的！」

　　淩蒼蒼忙道：「姐姐，你要找的是什麼人？我們一齊離開三星湖去找歲不好？」

　　蔡夫人黯然地搖了搖頭，道：「小妹子，你自己去吧，要多多保重，我」是在三星湖中的，你什麼時候想見我，就什麼時候回來好了。」

　　淩蒼蒼本來還想說幾句什麼話的，可是喉頭哽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十四章　智騙寶盒

　　蔡夫人和她對望了片刻，道：「你武功造詣，不能算很高，在江湖上行走，有時難免吃虧，急切之間，我也不能授你什麼武功，有一樣東西，我給你帶在身上，若是遇到了強敵，實在難以抵敵時，取出給他一看，或者可以看我面上，得以無事！」

　　淩蒼蒼一聽，心中不禁大喜，忙道：「如此則多謝姐姐了！」

　　蔡夫人伸手入懷，摸出了拳頭大小的一隻白綢包裹來。

　　她將那白綢包裹在手掌心托了托，苦笑了一下，道：「二十餘年前，這包裹中的東西，在武林之中，誰不知道？但如今只怕知者不多了，唉，只不過你帶在身邊，總是好的。」

　　淩蒼蒼問道：「那……那是什麼？」

　　蔡夫人並不出聲，只是緩緩地伸手，將之解了開來，刹時之間，淩蒼蒼只覺得眼前，睦地一亮。

　　她一眼看去，第一個印象，是兩顆一大一小，晶瑩之極的明珠，但是仔細看去，卻已看出，那一大一小兩顆明珠，聯在一起，形成一隻蜘蛛的身子。

　　而在小的那顆明珠上，鑲著兩粒精光奪目的金剛石，像是蛛眼，在大的一顆明珠上，則有六根細細的白金絲，像是蛛腳。

　　那乃是一隻明珠製成的蜘蛛！

　　淩蒼蒼一看，便已知道那正是武林相傳，三星湖主人的奪命暗器。

　　淩蒼蒼一看，連忙抬起頭來，道：「姐姐，你大可不必傷感，這件東西，如今武林中人，仍是談之色變！」

　　蔡夫人的面上，現出了一個憂鬱的微笑來，道：「你不是討我歡喜麼？」

　　淩蒼蒼道：「當然不，今日武林之中，三星湖主人的名頭，絕不會在任何人之下，只不過誰也想不到三星湖主人，竟會像是姐姐你那樣天仙似的人物！」

　　蔡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小妹子，我已經老了，哪裡還堪稱是天仙一樣的人物？早二十多年，不必人家說，我自己也將自己當做是天上的仙子，唉，小妹子，歲月不饒人啊！」

　　蔡夫人的那幾句話，更是說來傷感之極！

　　淩蒼蒼不由自主跟著蔡夫人長歎一聲，再也想不出勸慰她的話來，因為淩蒼蒼既然不能使時光倒流，當然也無法消解蔡夫人心頭的愁悶了。

　　兩人默默相對了片刻，蔡夫人才又道：「小妹子，你去吧，可得多多小心，一有了信息，不妨先講給我知，因為我也急於要見蔡天涯！」

　　淩蒼蒼忍不住又問道：「姐姐，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去找他，你怕什麼？」

　　蔡夫人低下頭去，並不言語，淩蒼蒼知道蔡夫人仍不肯說，只得道：「姐姐，那麼我去了。」

　　蔡夫人點了點頭，身形閃動，已向湖洲之中，疾掠而出，轉眼之間，便自不見。

　　淩蒼蒼直到望不到蔡夫人的背影了，才吩咐梢公將小船再向湖岸劃去。

　　當小船在湖水之上，迅速地劃出之際，淩蒼蒼望著茫茫湖水，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她要找蔡天涯，本來只有在雷翔風身上著手這一點頭緒。

　　但如今，這一條路顯然是走不通了，人海無邊，上哪兒去找他去？

　　淩蒼蒼心中不斷地歎著氣，呆呆地站在船首。不一會兒，小船便已靠了岸，淩蒼蒼躍上了岸，徘徊了片刻，便向前奔去。

　　她希望自己能夠碰上黑衣神君，或是天山老邪等高手，那麼和他們在一起，多少可以有主意些。可是，她一直走出了七八裡，卻是什麼人也未曾遇到！

　　淩蒼蒼將腳步放慢了些，心中不斷地在轉著念，自己欲從哪一方面著手來尋找蔡天涯的好。不知不覺之間，她睦地停了下來。

　　眼前的景物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也沒有什麼人物出現，但淩蒼蒼還是停了下來。那是因為，她認出這裡，正是不久以前，她和華秋分手的地方。

　　當晚，她勸重傷的華秋去找三星湖主人，但是後來，華秋卻死了。

　　淩蒼蒼直到此際，才想到了這一個問題：是誰殺死華秋的呢？

　　華秋的名字，在武林之中絕不響亮，只是一個小人物，他的遭遇，也絕沒有什麼人相信。那麼，什麼人要殺他呢？殺他為了什麼呢？

　　殺華秋的人，自然是為了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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