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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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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乍振,長鬚老人高聲道:「如意鞭吳振宇,闖紅榜,會黃山高人崔大俠。」 要命郎中抬眼朝場中望了一眼,嘴角噙著一抹陰笑,腳下依然不疾不徐地向前走來。等他走近白線,競榜鼓三通恰好撾畢。他側臉望著闖榜的長鬚老人如意鞭吳振宇,一言不發,好似沒事人兒一般。如意鞭吳振宇手中這時已掣定一根粗如兒臂、長可八尺有餘、烏黑發光的七節鞭。當下只見他雙目火赤,朝要命郎中怒喝道:「齊魯雙鞭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姓崔的,你心裡有數!有本領就將老夫這條老命解決掉,留下一個活口你姓崔的可安寧不了。」 要命郎中側目陰笑道:「你以為姓崔的辦不到?」 如意鞭吳振宇怒吼一聲,一招烏龍捲水,長鞭帶著呼呼勁風,疾向要命郎中攔腰掃去,要命郎中嘿嘿一笑,身形滴溜溜一轉,脫出鞭影之外,同時其疾無比地反手一招「倒探藏鯉」,就勢抄住鞭梢。接著一聲咦,右手一抖,便已將如意鞭自吳振宇手中奪了過來。 滿場齊齊驚呼,副壇急急傳音道:「勝負已分,如意鞭吳大俠速退!」 長鬚老人既以「如意鞭」三字為號,可想而知,這根既長且粗的七節鋼鞭就是他的成名兵刃。如今一招未滿,賴以成名的兵刃就被對方奪去,這等羞辱,如何能堪?當下只見長鬚老人狂怒如虎,置副壇傳音於不顧,猛吼一聲,掄著一雙肉掌,又向要命郎中崔魂和身捨命撲上。 要命郎中嘿嘿笑道:「留下來果然是個麻煩。」動作與陰笑齊發,倒握鞭梢,一鞭掃去。如意鞭吳振宇這時似乎理性全失,根本不知閃挪迴避,一鞭掃個正著,一聲悶嚎,身軀已被打出八尺之地,踉蹌栽倒。栽倒後一動不動,竟已氣絕。 少年驚啊一聲,同時恨恨地道:「我如學成武功,必定先殺此人。」老人輕嘆了一聲,沒有開口。 西半圓內竊竊私議了片刻,旋即平息下來。副壇中發出兩聲善哉,然後傳音道:「貧僧眾悟,謹賀黃山崔大俠衛榜成功,高登紅榜。」 要命郎中隨手扔去手中那條七節如意鞭,看也不看地上長鬚老人的屍身一眼,若無其事地緩步走向主壇。地上屍鞭經人移走後,金鐘再度響起。 第六名出場者是那位目閃綠光、身長不滿五尺、一臉森森鬼氣的眉山天毒叟,金鐘十六響,他在場中安閒地踱了一圈,順利過關,進入紅榜。 第七名在鐘聲中出場的,是賀蘭五虎之首的病虎黃皮。少年暗忖道:「假如這傢伙也能進紅榜的話,那就真是怪事了。」他一面想,一面全力注意西半圓內的動靜。可是西半圓內人數不下千餘,黑壓壓的一大片,他始終無法發現絲毫有人出場的跡象。 這時病虎已抵白線,金鐘也已敲至第十四下。少年正自皺眉之際,驀地一聲銀鈴似的「闖榜」叱聲,西半圓內竄出一條苗條身形。少年連忙正臉一看,目光至處不禁一呆。 您道怎麼了?原來出場是竟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女,而且還就是日間在酒樓上形似母女模樣的二女中的年輕的一位。 少女仍是日間打扮,一身青布衣褲,修眉鳳目,臉蛋嬌嫩得吹彈可破,這時她於出場之後,一雙小巧玉手在胸前一疊,朝副壇俯腰一福,同時笑嘻嘻地脆聲高喊道:「後學小雪,闖紅榜,伏病虎。」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嘆,至此又不禁發出一陣大笑。 老人忽然自語道:「還好,唔,總算病虎命不該絕。」 少年一驚,忙回頭道:「怎麼說,師父?」 老人點頭道:「看樣子受辱是免不了啦!」 「師父指的是病虎?」 「依你想呢?」 「少女能令病虎受辱?」 「你很稀奇是不是?」 「維之真不敢相信。」 「在病虎來說,已是夠便宜的了。」老人微微一笑,即未再說什麼。 少年一面急急望向場中,一面忖道:「小雪!雪,雪,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梅,雪,這個雪就是那個雪麼?」抬眼再看時,鼓聲已息。 只見那位小雪姑娘這時正朝病虎刮著粉頰道:「你看你那副尊容,一點血色也沒有!上上青榜,因為你的臉孔青得可以,還可說是顏色相當。誰想你依依不捨,居然想紅,真不識趣!」人群中又是一陣大笑。 少年異常奇怪,那些人竟無一人為眼前這位自稱小雪的少女擔心,難道這位小雪姑娘真有驚人武功?再看那位病虎,雖天生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氣,但這時也給少女譏刺得兩眼亂翻。也許由於對方年紀太小,又是個女孩子家,當著天下群雄,好多話罵不出口。由於有氣無處出,直憋得一張臉孔由青轉黑,十分難看。他掙扎了好久,才嘿嘿笑道:「不知天高厚的黃毛丫頭!嘿,換你家大人出來吧!」 少女拍手笑道:「唷,唷!真像個大英雄,哼!本姑娘來拆穿你吧!要不是你顧忌有少林九位大師在場監視著,見到本姑娘,你不嚇得招呼另外四條呆貓一齊出手才怪呢!」玉手一刮粉頰,翻脣又羞道:「哼!我娘出來你還有命嗎?我娘脾氣雖然不好,但也得看人教訓。像你這等貨色,就是想死在我娘手下也沒資格呢!」緊接著又道:「再說我娘可也沒有黃山那個獨眼郎中那樣心狠手辣!」說著,居然朝主壇紅榜排座上的要命郎中遙指了一指,好似根本沒將要命郎中放在眼裡。 老人輕嘆道:「謙受益,滿招損。這女娃兒被他外祖寵得太過份了!」 少年忙接道:「師父,她外祖是誰?」 老人笑罵道:「好小子,你倒滿能把握機會呢!」 少年忙笑道:「維之既然挨過罵,師父總不忍心不說吧?」 「可以,小子,你先去吩咐大會就此中止。」 少年無奈,只好繼續望向場中。這時只見那位病虎恨恨地道:「橫豎你丫頭是你家大人放出來的,說不得老子只好教訓你丫頭一頓了。」 少女驀地睜眼嬌叱道:「不乾不淨,該掌嘴!」人隨聲發,身形有如一條穿波出水的青色小魚,疾向病虎揚掌撲去。病虎矮身揮臂迎架,青影一間飄開,啪地一聲脆響,病虎已挨了一記巴掌。 病虎挨了一記巴掌,竟連人家衣邊也沒碰著。西半圓內哄然喝了一聲彩。少女喝道:「這是左邊,再來右邊──算日間酒樓上的掛欠。」 照理說,這次病虎有了準備,少女該無法得手了吧?可是,說也真奇怪!少女喝完,直欺中宮,左手駢指疾點病虎雙目,長喝:「二龍搶珠,快讓!」待病虎一偏頭,卻又喝道:「右頰送上來。」啪地一聲脆響,病虎右頰上又挨一掌。 這一下似乎打得較重,病虎踉蹌退出一步,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打完了,少女便遠遠閃開,拍手笑道:「見紅了,見紅了,病貓兒,你已如願已償啦。」話說完,人已溜出場外。病虎成了瘋虎,緊追而出。西半圓內讚嘆大起,副壇金鐘第八度響起。 少年羨慕道:「好俊的身手啊!」 老人卻嘆道:「有了這麼個寶貝孫女兒,那老兒要想享清福可不容易呢!」 少年知道問也徒然,是以只朝老人瞥了一眼,便又朝場中望去。 此刻站在場中的是青榜上的最後一名天山藍鳳余美美。金鐘十響,有人闖榜。來人現身,所有的人眼前全是一亮。原來出場闖榜的是一位年方弱冠的少年。但見這位少年,面如敷粉,脣若徐朱。身穿一襲黃綢長衫,背揹長劍,步履灑脫,神態從容。除了一雙奕奕有神的目光稍微有點顧盼不定之外,端的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老人凝目諦視之下,點頭自語道:「唔,大概就是他──這樣看來天山藍鳳可能無法升入紅榜了。」 少年忙問道:「他,他又是誰?」 老人朝場中少年又瞥了一眼,眉頭微皺,沒有開口。 這時場中那位美少年容得金鈴聲息,立向副壇含笑抱拳,遙遙報名道:「廬山黃衫客黃吟秋闖紅榜,向天山余女俠請教。」 「令鼓三通,依例競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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