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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王爺,您怎麼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同時一陣破風聲傳過,只見一名宮裝中年麗人皺著眉落在門外,正是原名陳晶露的南角王妃。

  徐靖回過頭苦笑說:「晶露,我得罪了山前輩,你來幫忙說說話吧。」

  「得罪就得罪了。」沒想到陳晶露進門向著山老人瞪眼說:「山老頭,你真的不幫忙嗎?」

  「我……這個……」山老人瞪大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幫就不幫。」陳晶露一哼聲說:「就當我沒生過這個兒子,不過你以後也別來跟我要祁玉靈和衛天茭。」

  聽陳晶露提到祁玉靈和衛天茭這兩物,山老人馬上軟了半截,尷尬的說:「晶露丫頭,別說的這麼絕嘛,老頭可沒有說不幫你兒子治病。」

  「要幫就好。」陳晶露回過頭來,眨眼又恢復了慈母的模樣,向著徐定疆柔聲說:「定疆,你可要忍著點。」一面輕撫過徐定疆微帶汗水的額頭。

  徐靖聽了可是微楞,他自然知道,祁玉靈和衛天茭是生長於都城皇宮中的兩種奇異芝果,這兩樣物品對於功力尚未大成者極有幫助,所以每年四月都城都會派人送下四朵祁玉靈、兩支衛天茭,讓各王運用,看是要賞賜諸將或是自服。

  而每年徐晶露都會向徐靖各要一份,徐靖從來沒過問徐晶露的用途,沒想到是送給山老人,不過此人功力極高,這兩樣物品對他也沒有大用,何必如此緊張?

  想到此處,徐靖叉憶起當年的一件事,聽說陳晶露曾向一個醫術極高的貴族隱士求教,莫非便是此人?不過那可是兩人成婚前的往事,距今也有四、五十年了,若真是此人,這人在貴族中可算得上是長壽了。

  徐定疆這時可是光溜溜的,雖說眼前的是自己母親,他還是難免有些尷尬,眨眨眼說:「娘,您就先出去吧。」

  陳晶露向著徐定疆身上瞥了一眼,啐了一聲失笑說:「現在懂得害羞了?當年替你換尿布的時候怎麼不會害羞?」徐定疆只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好啦。」一旁的山老人認份的說:「既然非治不可,那就早點下水,反正越晚下越難挨。」

  話一說完,山老人將徐定疆一抱,整個人扔泡入水缸中,徐定疆自然立即齜牙裂嘴,滿臉漲的通紅,還好徐定疆一進入水缸就發現底下有墊上一塊木板,不然屁股不烤焦了才怪。

  「就麻煩您老了。」陳晶露又換了一個嘴臉,對著山老人笑眯眯的說:「您老幫了這個大忙,明年四月祁玉靈、衛天茭送來,王爺一定會留您老那一份的……是不是,王爺?」

  徐靖一哂頷首說:「沒有問題。」他這時已經弄清楚,陳晶露對付山老人有自己一套法門,他也就樂的旁觀。

  「王爺,我們先走吧。」陳晶露走到徐靖身旁,微笑說:「別打擾了山前輩的工作。」

  「你這個臭丫頭。」山老人忍不住開罵:「翻臉跟翻書一樣,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還不是跟您學的?」陳晶露吐吐舌頭作了一個鬼臉,拉著徐靖逕自去了,徐靖忍不住莞爾,山老人果然有這種毛病,難得陳晶露將他克得死死的,既然自己老婆放心,徐靖便放下此事,不再煩惱。

  山老人見兩人走遠,他忽然望著一直在門外侍立的歸勇說:「歸勇啊,我看你還是死心吧……」

  「前輩?」歸勇一怔。

  山老人瞥了缸中的徐定疆一眼,似乎有些顧忌,只搖搖頭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多謝前輩……歸勇心裡有數。」歸勇竟似是不願多提,說完後立即躬身行禮退去。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山老人一揮手,氣流激蕩之間,兩扇門碎的一聲關了起來,山老人一面喃喃自語的念:「死心眼的笨蛋……」

  徐定疆雖然熱的難過,不過他還是大感好奇,山老人要歸大叔死心什麼事?山老人、歸大叔與自己母親原來是什麼關係?莫非歸大叔暗戀自己老娘?這可有趣了……父親知道此事嗎?

  徐定疆眼珠轉呀轉的開口說:「前輩,您與我娘……」

  「小子少囉唆!」山老人忽然發起脾氣,回頭一掌就把徐定疆的腦袋押入水中,徐定疆說到一半,噗的一下差點嗆了一大口水,只聽得山老人的聲音從水面上清晰的傳入:「腦袋也要泡,你小子可不准探出頭來!」

  這豈不是憋死自己了?徐定疆一楞之間,卻見一根生成斜角的空心木枝幹正伸到嘴邊,他連忙一口咬住,先噴出一口水,再用力吸了兩口氣。這時候,縱有滿腹的問題,也只能等到探出頭來的時候再說了。

  白浪好不容易又闖過了兩個巷弄,過了眼前的大街,便是長約一公里半、寬約八百公尺的西鳴坊,西鳴坊本是東極城中達官貴人聚集居住之處,區域中處處是超過兩三層樓的富麗建築,白浪這麼探頭一望,除了眼前的幾戶大宅之外,裡面的狀況是絲毫看不見。

  白浪縮回身子細想,西鳴坊北面便是原來東極城的宮城,東面直到城牆則是整片的軍營與校場,這兩處所在現在都變得十分空曠,也就是說,西鳴坊的蛇人重點軍力自然會放在西、南兩面,自己恰好在西面,下方的蛇族巡邏較為頻繁,想闖進去可能大是不易。

  這時,西面的喧鬧聲也逐漸低了下去,看來蛇族已經順利的控制住了火勢,問題是自己該怎麼進去?想到這裡,白浪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思忖著自己是不是該與白玫等人商議之後再來?白玫心思機敏,必然有好辦法混入,自己可沒這麼聰明。

  就在這時,西鳴坊裡傳來一聲長嘶,白浪一驚,將身子隱的更嚴密了,過不多久,只見一隊隊的蛇人從西鳴坊向外的大街上列隊而出,整隊精神充沛、虎虎有威,正符合他們勝利者的模樣。這些蛇人一出大街,立即分成兩路前進,遠遠的到了長街的街口,兩路蛇人又再度分成四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白浪下方的整條大街上滿布著向外前進的蛇人,各自向准了方向前進。

  白浪心裡暗暗咋舌,以這些蛇人的數量來說,要守城算是綽綽有餘了,卻不知他們分路而行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忽然想在東極城中四面巡邏一遍吧?還是到各處換班?

  想到這裡,白浪心中靈光一動,莫非蛇人的目的便是讓人摸不透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不過他們沒想到就在出口附近有自己的存在,白浪打點起精神,心裡暗暗計算著離開西鳴坊的蛇人究竟有多少。

  沒片刻,居然有將近三千人的蛇人走出了西鳴坊,才不再有一列列向外移動的隊伍,白浪算清楚後卻是吃了一驚,在四面巡邏的、守城的、加上這三千人,怎麼樣也有六、七千人了,若是蛇族當真只來七千人的話,現在的西鳴坊豈不是空城?那可是大好機會。

  想到這裡,白浪不再遲疑,全身功力運起,迅如電閃的一個騰身,刹那間飄飛過大街,落到了西鳴坊南面一戶三樓大宅的陽臺。

  落地時白浪輕輕一拍,陽臺門立即被白浪無聲的撞開,白浪盡己所能的以最高速閃入房申,立即將房門掩上,省得讓街上蛇人注意到。一穿入樓房中,白浪立即屏息細聽,看看剛剛自己這麼一個大膽的舉動是不是被蛇人發現了。

  過了片刻,四面依然寂靜無聲,白浪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這麼倒楣,他四面微一打量,見這個房間擺設的還算清雅,只不過一旁幾個半開的衣櫃顯現主人離開時的忙亂,白浪不再遲疑,沿著房舍內繼續向前奔進。

  一面奔走,白浪一面將所有的精神灌注在聽覺上,他知道,現在能信賴的只有聽力了。

  白浪奔出房間,順著眼前的走道直奔,這房子可不小,西面與東面居然有著二、三十公尺的距離,白浪走到盡處一拐,折入了另一間沒有關門的房間,這裡比起之前的房間大了許多,房內的一角還有一個垂簾的小房,八成是附在主人房中的澡間,白浪對那可沒有興趣,一轉頭,向著東面的窗戶便奔,準備拉開來看看下方是何光景。

  正要拉開的時候,白浪心裡陡然一驚,隱隱感到不對,他的手驀然停住,聽覺向前方延伸出去,果然有異狀;前方的空氣呼嘯聲,竟不似是城市中的感覺,仿佛有個極為開闊的廣場,裡面還有極細微的聲響,這莫非是蛇人的聲音?

  白浪停了片刻,終不敢貿然將窗戶打開,遂右手食指虛勾,向著床旁的牆壁一抓,噗的一聲輕響,木制的牆壁立即穿出了一個小洞,白浪這才將眼睛附在洞前,向著洞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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