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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浪大哥想定了的事情,勸是沒用的。」白玫苦笑說:「就算我想再暗算他一次,想來他也已經有了防備,除非是你出手,你肯嗎?」

  「我……」白靈一楞,猛一跺腳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該跟去。」

  「西鳴坊數千蛇人,我們跟去反而礙手礙腳。」白玟神色一凝的說:「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西鳴坊外埋伏守候,隨時支援,你們兩個還有疑問嗎?」

  白靈雖還是覺得不對,可是她說不過白玫,只好憤憤的瞪了白玟一眼,轉頭回到四人歇息處取三人的長劍,這些日子四面亂逛,三人的長劍自然不能大搖大擺的帶在身上,只有白浪的月華劍可以隨身攜帶。這趟是準備應援,長劍可非帶不可了。

  白靈一動,白敏當然乖乖的去請倪惕,白玟望著白靈隱沒在門外的背影,搖搖頭深歎了口氣,臉上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憂色。

  白浪一離開七轉八繞的貧民區,看准方向就朝著城東直奔,他的目的地自然是西鳴坊,不過這算是他首次一個人在東極城中活動,少了熟悉東極城的左方帶路,白浪只有更加小心。

  這三天來,左方帶著四人四處移動時,總是儘量避開蛇人,當然也有幾次狹路相逢,其中就有四、五次遇到蛇族百人小隊,每次遇到時,五人只要低下頭,垂著臉望著地下,總也還能相安無事,白浪心裡不禁懷疑暗探所傳出的蛇族吃人慘事不真,要不然東極城內哪會這麼平靜?

  白浪一面思索一面疾行,猛然見前面的巷口轉來一隊蛇人,心裡微驚,連忙減緩速度,低下頭緩步而行。白浪眼角餘光瞄著四人一組從自己身邊蜿蜒行過的蛇人,心裡不禁感歎,以人族的人口來說,其他五族根本遠遠不如,若非士族天生較上族孱弱,無法修得高深的武藝,哪會有蛇族入侵的事情發生?不過白浪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矛盾,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能尋求熊族的幫助,白家人更沒有一處逃生的地方了。

  轉過了數條長街,白浪走到了東極城一條東西向的大道,這條大道便叫做日升大街,白浪知道,沿著日升大街再往西走過五個較大的街口,馬上就進入了西鳴坊的區域,遠遠的,已經可以見到西鳴坊外守衛的蛇人。越接近西鳴坊,人族的活動自然越少,自己這麼大搖大擺的晃過去是絕對不成的。

  白浪再走了兩條街,當即向著右邊的一條小巷子轉去,深入巷內約莫百餘公尺後,見四面無人,他輕輕一個騰身,向著東面一戶兩層的樓房飄去。

  白浪躍上前已經觀察過這戶樓房,只見房舍破敗、窗瓦零落,白浪心下認為此處應該已經無人居住,當下斜斜穿入一扇隨風振動、半開半掩的向街大窗。

  白浪落地後四面一望,見屋內滿是塵埃,血跡處處,不過並沒有什麼腐臭的屍體,看來這兒已經有人略作清理了。白浪想起當日蛇人侵入時,東極城內必定各處都有零星而無望的抵抗,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想到這裡,他驀然間雄心大起,心中暗下決心,若有朝一日白家重掌政權,決不能再讓此事重演。

  待白浪壓下心申激蕩的熱血後,立即穿房過戶的直往西行,到了這間樓房的最西處,下面便是到西鳴坊前倒數第二條大街,再過去,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人族的蹤影,相對的,下方倒是不斷的有一隊隊巡邏的蛇人,看來蛇人巡邏部隊的安排是越接近西鳴坊越密集。

  白浪看了心中有些遲疑,自己想要飛躍過這條大街本不為難,不過下方到處總有蛇人的蹤跡,若是恰好有個蛇人目光稍稍往上一斜,自己的行蹤立即暴露,更別提打探西鳴坊的情況了。他沉吟了片刻,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聽得下方傳來「喀」的一聲輕響,白浪一驚,下麵居然有人?白浪連忙功聚雙耳,細細的傾聽下方的聲息。

  白浪這麼一集中精神,馬上聽到下方傳來輕如蚊蚋的話語正說:「老古,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看起來這裡已經被搜過了。」

  「來了就找找看嘛……」被喚作老古的人聲音有些蒼老,他也壓低聲音說:「孟胖子官職不高,可卻算是家財萬貫,這裡是他一個藏嬌的金屋,總有些值錢的寶貝。」跟著便傳出幾許輕微的翻動聲。

  白浪眉頭一皺,原來是兩個發國難財的下流傢伙,聽聲音他不像有什麼功夫,這種傢伙死不足惜,白浪正想下去教訓教訓兩人的時候,忽然間想起白玟闖入東極城的方法,現在有這兩個替死鬼,相信會更容易成功。白浪微微一笑,輕手輕腳的將一些易燃物聚集,再將懷中的火熠子取出,一劃之下,一些布匹立即燃燒了起來。

  眼見火勢迅速,白浪不敢遲疑,立即退回西面的窗戶。好在這個巷子少人進出,既然下方無人,白浪一個騰身躍出,在小巷的左右牆壁連點了數下,轉眼便掠過了十來戶建築物,重新由另一戶破落的樓房中潛入。

  等白浪再穿過房舍到達另一頭的大街時,剛剛那戶房舍已經開始冒出了濃濃黑煙。

  下方的蛇人自然立即大驚小怪的喧囂起來,分由長街的兩端向著那戶房舍集中,其中五、六個蛇人無懼火焰向下延燒,第一時間便沖入了樓房中。

  白浪當然不能等待觀看那兩人的下場如何,眼見所有蛇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立刻運起全力向著西面直沖,倏忽間躍過了大街,直穿入另一戶兩層樓高的房舍。

  白浪一面向西移動,一面心中估計,到西鳴坊之前還有兩個巷弄,一條大街,若一直這麼搞下去,蛇人不懷疑也難了。不過白浪雖想及此,但卻苦無妙策,只好見一步行一步,遇上了再說。

  這時徐定疆眼睜睜的看著山老人一樣樣的安排,鐵缸放在屋子正中央,下方還放了一個穩穩的鐵架子,一束束的乾柴也塞向鐵架子下面,幾個隨侍正忙碌的生起柴火,看來自己這次是被煮定了。

  這時歸勇已經離開了房間,徐定疆可是求助無門,他只好掙扎說:「前輩,沒有別的辦法嗎?」

  「你別吵!」山老人正檢視著藥材,理都不理他。

  徐定疆只好閉嘴,又過了片刻,眼看鐵缸中的水已經逐漸冒出熱氣,徐定疆額上的汗也跟著冒了出來,若是以自己原有的功夫,當然能抵禦一陣子沸水,現在被山老人揉了三天,什麼力道都不見了,徐定疆想起等一會兒的苦狀,忍不住又叫:「前輩……」

  「好了、好了!」山老人笑嘻嘻的回頭,手拿著一大把藥材扔入鐵缸中,一面笑說:「虧得你娘東西準備齊全……」轉頭又去遴選藥材,害得徐定疆只能瞪眼。

  「山前輩!」歸勇忽然又出現在門外,沉聲說:「南角王駕到。」話聲一落,歸勇閃開大門,只見徐靖在數名隨侍的陪同下,從門外小花園的一側緩步而來,他眼見房中的景象,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依然沒有加快腳步,直到門前才發話說:「這位便是山前輩?」

  山老人也不回話,自顧自又扔下一把藥材到鐵缸中,才回頭說:「你就是晶露丫頭的老公?」跟著謎著眼上上下下打量徐靖,似乎想看清楚徐靖有些什麼本事。

  「晚生徐靖。」徐靖行了一禮說:「晶露早年多蒙前輩教誨,徐靖特來面申謝意。」

  「哦?」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不是放心不下兒子?」

  徐靖自任南角王后,除天定皇之外,哪裡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其實就算是皇上當面,對徐靖依然是客客氣氣的,不過徐靖看在山老人身在草莽,加上與自己髮妻又有特殊的關係,他也只好乖乖的回答:「不敢。」

  「那就好。」山老人走到床前,一把兩把的將徐定疆身上衣服剝光,抱著徐定疆就往鐵缸走,徐定疆忙叫:「慢點,慢點……」

  「山前輩。」徐靖終於忍不住飄到山老人與鐵缸之間,微微一揖說:「除此之外,真無別法了嗎?」

  「你的兒子你做主。」山老人不在乎的將徐定疆扔回床上,拍拍手說:「若是信不過老頭,老頭現在就走。」話聲一落,向著房外便走。

  「前輩留步。」徐靖一移,堪堪擋住山老人的方向。

  山老人反倒吃了一驚,他打量打量徐靖,點頭微笑說:「不愧是南角王……」話說到一半,山老人忽然一個閃動,整個人的身影似乎模糊了起來。

  徐靖兩手依然背在身後,不過就在同一個瞬間,他的身體也似乎模糊了起來。徐定疆雖然無力的躺在床上,不過眼睛可沒有罷工,他眼睜睜的看到兩人好似幻影一樣的閃動,滿腦子可都糊塗了。

  歸勇自然也在門外觀看,他的臉色比起徐定疆正常許多,不過也有幾許詫異之色,卻不知他心裡的想法又是如何?

  徐定疆詫異不了多久,倏忽間,山老人與徐靖的身形又恢復了鮮明。徐定疆一時間不由得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他努力的抬起右手揉揉雙眼,果然看得十分清楚,莫非适才真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第二十七章 以人為食

  這時山老人忽然呵呵一笑,歪著頭說:「功夫果然不錯。」

  「徐靖失禮。」徐靖沉穩的站著,拱手說:「晚輩沒有信不過前輩的意思,還請前輩盡力而為。」

  山老人一撇嘴,手一揚輕哼說:「論身法老頭沒能贏你,可是這樣就要留下老頭……」

  「前輩誤會。」徐靖退了一步接口說:「适才晚生不過是心急兒子的病勢,這才無禮阻路,還請前輩見諒。」

  徐定疆這才知道,原來兩人剛剛已經比過身法,自己可真是白生了一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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