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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他在那一天之內,從晨曦一直到黃昏,總共向十位武林高手挑戰。

  這十戰的結果,是九勝一負。

  施正月連勝九仗,也連殺九人。

  這九個和他決戰的高手,全非泛泛之輩,其中包括了豫南「銀鶴爪」耿楚天、湖北「千條白浪」曲伏、「木屍」柳震、「血眼」任翼等等。

  能殺得了「木屍」和「血眼」的人,自然絕不簡單。

  但是到了第十戰,施正月終於還是敗了。

  是誰擊敗了施正月?

  二十年來,眾說紛雲,有人說是練驚虹,有人說是萬層樓,也有人說是少林寺第一奇僧了陀大師。

  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人知道,施正月二十一歲生日那天最後一仗,到底敗在什麼人的手裡。

  但這並不重要。

  最重要的,還是施正月的武功。

  施正月最擅長的武功是刀法,但最令人聞名喪膽的卻是暗器手法。

  連唐門「奪命手」唐千裘都視為勁敵的暗器高手,當然是絕非等閒的。

  楊羊山並不是初生之犢,他比誰都更清楚施正月可怕之處在那裡。

  ——「血眼」任翼,乃江南神捕,也就是當今名捕「木眼」之授業恩師。

  ——「木眼」只知任翼死于施正月之手,卻不知道那一戰的戰況,是何等的實力懸殊。

  但楊羊山知道,因為他曾目睹這一場戰況。

  他是這場決戰的仲裁人。

  任翼在那一戰出手極快,他的第一擊居然就是最厲害的也最致命的一擊。

  這和他平時的作風,簡直是大相逕庭,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任翼做事最謹慎,與人爭鬥比拼,也是先留後著,決不肯輕易冒險。

  但那一戰,他一出手就已經是鋪天整地而來的殺著。

  這種打法,通常只會產生兩種後果,第一種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第二種則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所以,任翼一出手,楊羊山就已暗暗歎了口氣。

  任翼雖是江南著名神捕,但他這次的出手,用的卻是有如「死士」一般的打法。

  當時,楊羊山居然會為施正月擔心了一陣子。

  但這一陣子擔心,完全多餘。

  施正月根本就沒有把「血眼」的攻勢放在眼內,「血眼」任翼全力一擊換回來的結果,只是聽見施正月在他耳朵邊發生了一聲輕輕的冷笑。

  輕輕的冷笑,輕輕的一刀,隨隨便便的一招反擊,一切都是那麼平淡,就好像施正月這個人根本沒有移動過身子任何一部分一樣。

  但任翼卻死了,他死在施正月平平無奇的一招刀法之下。

  從那一刻開始,楊羊山便已知道施正月的武功,實在有多麼厲害,有多麼可怕。

  那時候,楊羊山還很年輕,但施正月更年輕。

  楊羊山但願以後再也不會遇上施正月這一個人。

  可是,在幾個月之後,他們又再相遇了,而且這兩人再度相遇之際,中間還夾著一個很漂亮、很秀氣的少女。

  那個少女不多情?

  而且,那時候剛好正是陽光明媚,連花兒都在含情脈脈地盛開著的春天……

  今天也是春天,但陽光已不再像當年那樣明媚,甚至仿佛盛開著的花朵,也是冷酷無情的。

  綠水亭下,早已站著了二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殺氣的人。

  施正月!

  殺人如麻的施正月已在這裡,他的刀也在手中。

  暗器呢?他身上有沒有暗器?

  倘若有人告訴楊羊山,說施正月今天連一件暗器也沒有帶出來,那麼楊羊山一定不會相信。

  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但奇怪的是,楊羊山居然會首先問了一句,道:「你今天身上有沒有帶著暗器?」

  施正月霍然回頭,淡淡地回答道:「沒有。」

  楊羊山「哦」一聲,半晌才道:「你已放棄再使用暗器了?」

  施正月冷漠的臉孔,綻出了一絲冷冷的笑容道:「不錯,我在三天之前,就已決定今生今世,永遠不再使用任何類型的暗器。」

  楊羊山吸了口氣,道:「是誰令你作出這種決定?」

  施正月冷厲的目光直視著楊羊山,聲音低沉,但卻充滿著逼人的壓力,道:「你應該知道的。」

  楊羊山這次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道:「是以莊?」

  「不錯,是以莊,我的妻子姚以莊。」施正月的視線仍然直盯在楊羊山的臉孔,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看她嗎?」

  楊羊山乾笑一聲,毫不諱言地道:「是又怎樣?」

  施正月道:「她是我妻子。」

  楊羊山冷冷一笑,說話也同樣不客氣,道:「她本該是我妻子才對,是你用卑鄙手段得到她。」

  施正月冷哼一聲,道:「所以,你一直都在吃我的醋,一直都想把施夫人變成楊夫人!」

  楊羊山毫不畏怯,坦然道:「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施正月冷冷道:「好啊!你終於肯承認這段姦情了。」

  「姦情?」楊羊山臉色一陣發白,道:「為什麼這樣說?」

  施正月道:「不必裝蒜了,以莊紅杏出牆,做出對不起丈夫的事,而你就是她的姦夫!」

  「放屁!」楊羊山怒不可遏,道:「楊某已十八年沒見過以莊。」

  施正月沉聲道:「你現在可以見一見她了。」

  楊羊山吸了一口氣,道:「她現在在那裡?」

  施正月伸手向上一指,冷冷道:「這賤人就在上面。」

  楊羊山一楞,隨即飛躍而起,身如飛鳥般飛上亭頂。

  亭頂赫然縛著一顆可怖的首級。

  一個女人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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