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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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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謝童 瑩兒在前面小步急趕,魏枯雪在後面從容的邁著大步,葉羽行雲流水的跟在他身旁。魏枯雪在大牢裡用言語逗了瑩兒一下,那丫鬟好象是心裡不忿,帶他們去謝府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只是一溜兒走在前面。可是架不住魏枯雪步子比她大很多,她再怎麼快,魏枯雪也是一派悠閒的樣子,抽空還和葉羽指點開封的風景人物。葉羽在一邊微微點頭,並不多說話。 三個人一直穿過延慶大道旁的七曜樓,才轉進了青瓦石牆的謝府。謝家是開封的世家,從商為生,家大業大,鱗次櫛比的房屋圍起重重深院。從進了謝家大門,足足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還沒有看見盡頭,葉羽也不由的歎道:好大的一所莊苑。而魏枯雪還是興味盎然的指點葉羽看屋簷柱角的磚雕木刻,絲毫不見他在路上匆忙的樣子。不過葉羽一點也不奇怪,他跟隨魏枯雪二十多年,從他記事起魏枯雪就一直是這樣,誰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瑩兒把兩人讓到一間精緻的暖閣裡,也不進去,在門口攬起裙子行禮道:兩位請少坐片刻,我去請公子來。看著瑩兒離去前勉強的笑容,魏枯雪側過頭來對葉羽微微的一笑,葉羽卻不回應,目光仔細的掃著暖閣上下。 第一個時辰,魏枯雪聚精會神的看架子上的古玩,葉羽在凝神練氣。第二個時辰,魏枯雪在挑撥餾金鐵獸爐裡的檀香灰,葉羽仍然在練氣。第三個時辰,魏枯雪拿桌上的歙硯宣墨紫金毫練筆,畫了一付丹鳳朝陽圖,葉羽也還是練氣。第四的時辰,魏枯雪靠在椅子上打盹,而葉羽的練氣根本就沒有結束的意思。直到此時,那個謝童謝公子居然都沒有出現過,而丫鬟瑩兒也再也沒回來。 葉羽,你說這謝公子是不是不在家?魏枯雪好象睡醒了,微微眯著眼問道。 我不是謝公子,恐怕無法回答。葉羽道。 那我們找個人問問? 好。 魏枯雪起身走出暖閣,看見周圍一片安靜,只遠處有些丫鬟奴僕偶爾經過。除此之外,就是屋簷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僕半跪在地上烹茶。 水尚未沸茶香就已溢開,好茶,是明前採摘的嫩茶吧?魏枯雪遙遙問道。 那烹茶的少年似乎吃了一驚,站起身來道:先生好眼力,正是明前採摘的茶葉。 不知道小兄弟一個人在此烹茶,是準備送給誰的? 是公子的丫鬟瑩兒讓我過來烹茶伺候貴客。 好,魏枯雪滿意的點頭,我等就是貴客,茶既然已經好了,就端進來吧。說罷他一放簾子進屋去了,也不再看那個烹茶少年。 過不多久,簾子被掀開了,那少年捧著漆盤恭恭敬敬的給魏枯雪師徒上了茶,轉身就要離開。 小兄弟且慢,等我們喝完這盞茶你收了茶盞再去吧。魏枯雪揮袖攔住他。 少年僕人有些困惑的樣子,但還是低眉垂手站在魏枯雪身邊了。可是魏枯雪卻並沒有一口將茶喝完的意思,他一邊仔細撇去浮起的茶葉,一邊微笑著給葉羽解釋茶味和水土的區別以及烹茶的種種道理,葉羽不動聲色的點頭,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聽。 好不容易魏枯雪終於湊到盞邊要喝茶的樣子,可這時候他忽然停下來,轉頭對那個少年道:小兄弟年紀輕輕就烹得一手茶,而且這樣清秀儒雅,想必是謝公子身邊的人了?他這話倒是不假,那少年不但眉目清秀,而且一張面孔溫潤如玉,一舉一動也謙恭有禮。 少年急忙陪笑道:我只是這裡一個下人,不敢妄稱公子身邊的人。 如此?魏枯雪頗為驚訝的說道,小兄弟精華內斂,不該是屈居人下的。謝公子沒有發現府裡有這樣的人才,是太疏忽了。 魏先生過譽了,在下不敢當。少年慌忙應道。 魏某一向自負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魏枯雪呵呵一笑,又說道,魏某還精通手相面相之術,小兄弟的面相已是頗貴,手相可否讓魏某一觀? 先生讓在下惶恐了,微賤之人,不敢稱貴,何況相術一說,本無憑據少年猶豫著說道。 姑且看之,姑且聽之,魏枯雪大笑起來。 少年躊躇再三,這才勉強把一隻左手伸到魏枯雪面前。魏枯雪左手持盞,右手持蓋,看著少年的手搖搖頭說:相術貴在精細,看相的時候手千萬不可以晃動。葉羽,這位小兄弟未曾習練武功,手抖得厲害,你幫他扶一下。 葉羽長眉鎖起,冷冷的撇了魏枯雪一眼,這才伸手扶住少年的手掌。他武功不凡,雙手穩如鐵石,頓時制住了少年手上的抖動。少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對師徒,魏枯雪飲一口茶,輕輕點頭道:從這只手來看,你受教於終南山不超過十年,平時懶于習練劍術,沒有留下繭子。蘇秋炎應該是傳了你金丹石髓之術,所以肌膚細緻柔軟過於常人。從你手掌下血脈流轉緩慢來看,你對於終南山的離火真訣修為也很一般。總之蘇秋炎看重你,還是因為你聰明伶俐,對於你的武功道術,他並不作什麼指望。 最後魏枯雪抬起眼睛看著那少年,慢悠悠的道:你小女孩子家,又家財萬貫,想來吃飯挑嘴得很,現在深秋時節,不肯多吃菜蔬,火氣就大了一點。只怕會有一場小病啊,謝童謝小姐。 你,你們那少年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面滿是慌亂,目光從葉羽轉到魏枯雪,又轉回到葉羽,左右看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玉一樣的臉上忽然騰起胭脂般的顏色。 葉羽送開他的手,坐回椅子上緩緩說道:謝小姐,你的好奇心未免也太大了些,把我們師徒扔在這裡戲弄一番就可以了。何必又要親自跑過來看我們的動靜呢? 魏某也不相信以瑩兒姑娘那麼大的脾氣,會派人來烹茶招待我們。魏枯雪慢條斯理的喝茶。 瑩兒姑娘雖然是個丫鬟,可是那樣的脾氣,絲毫沒有在少爺身邊服侍的謹慎小心,那麼她的主人多半也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了。葉羽接口道。 主子能想出閉而不見,消磨客人耐性的辦法來消遣客人,小氣得很,多半也是女子的手筆。魏枯雪和葉羽一人一句輪流說了下去。 雖然改了裝束,可以男子和女子走路的姿勢頗有不同,謝小姐剛才進來那幾步,就已經露了痕跡。 何況雖然改了裝束,但是從謝小姐袖子裡偶爾露出的中衣看來,所用的料子一定是有名的大綢緞號裡頭定制的,敢問一個奴僕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衣服,又怎麼敢在主人的家裡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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