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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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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得不錯。」魏枯雪點頭,頗為滿意的樣子,「酒足飯飽,月黑風高,正是上路的好時候!」 「現在上路?」葉羽吃了一驚。 「不錯,對我們武林中人來說,夜間走路再好也不過。路上不必頂著驕陽烈火。官道寬敞無人正好縱馬賓士,而且不容易被仇家盯梢,往往在路上還能遇見三五個小賊,正是鍛煉武功的好機會,更不要說夜間縱馬賓士的風骨了。」魏枯雪大喝一聲,「牽馬來,隨為師上路!」 葉羽終於沒了話說,自己去後院裡牽了馬來,師徒二人一躍上馬。又是鐵蹄如雷,兩騎駿馬直奔鎮外而去。跑得遠了,葉羽回望一眼,古鎮已經模糊在夜色裡,濃雲遮天,四周一片黑暗。除了鎮上的些許燈光,就是馬上的火把。 魏枯雪在前面騎馬負劍而行,卻忽地拉住了駿馬,回過頭來:「徒弟,『今夜卻有好月光』,我怎麼沒有看見?」 葉羽猛地打了個寒噤,莫名的驚慌從心底泛起,臉色竟是蒼白一片。他清楚地記得那扇窗外的月光澄澈如同十五。而以現在的天氣,僅僅一個時辰前怎麼可能滿天無雲月照大地呢?可是葉長容在月光下孤零零的背影又分明閃動在他眼前。 「不必想,也想不得。」魏枯雪面無表情,猛地鞭策坐馬,長嘶而去。 幾天的日夜兼程,又換了十幾匹駿馬,師徒兩人終於一身旅塵地趕到了開封。 魏枯雪遙遙望見開封城高大的城牆,不禁長笑一聲,胯下夾馬的力道又大了些,一驃飛騎沖過守城的官兵,直闖入城裡去,後面的葉羽也只好帶馬緊緊跟上。鐵蹄到處,一片煙塵,魏枯雪居然是帶馬直接在開封繁華的延慶大道上奔跑,四周行人無數,都是慌忙地躲避著不知來自何處的瘋子。連後面跟隨的葉羽也是心驚膽戰。 兩人也是直跑到延慶觀的「七曜樓」,兩人才死死地勒住馬匹,周圍一圈圍觀者無數,都不敢靠上前來。葉羽搖著頭道:「師父,你若總是這麼縱馬狂奔,我們總有一天會惹下麻煩來的。」 「果真?」魏枯雪笑著翻身下馬,摸著駿馬的頭道,「馬兒啊馬兒,跑得好。」 這時候人群裡大亂,幾個捕快帶著鐵鍊腰牌擠了進來,一個圈子把魏枯雪師徒圍在中央,為首一人大喝道:「何方亂黨?膽敢在開封城內放肆!且隨我們回衙門去!」 「如何?」葉羽看向魏枯雪。 「入鄉隨俗,來了就要守這裡的規矩,我們還是隨各位官差走一趟的好。」這時候的魏枯雪居然本分起來。 兩人也不反抗,被套上了鐵鍊,一直拉進開封大牢裡。 「師父你可知道這裡囚徒的飯食是什麼?」葉羽坐在開封大牢的稻草上問身邊端坐練氣的魏枯雪。 「不知道。」魏枯雪回答得乾脆。 「據我剛才聽一個老偷兒說,一日兩頓,盡是粗麥面粥,據說十天半月一次能吃到蘿蔔條。」 「不錯了,去年四月京畿大雷雨,水深丈余,饑民四十余萬,朝廷頒下四萬錠鈔,饑民一天還是只能吃一頓。還有涇河淮河兩處水溢,關中河南都是大災,餓死百姓七千多人,兩淮又是大旱,百姓只好以樹皮草根充饑。」 葉羽點頭:「看來師父對這裡的飯食還是頗為滿意了。」 「至少還不至於餓死。」 「明白。」葉羽閉嘴了。 兩人端坐在那裡各自養氣,一派隨遇而安的樣子,牢門「咣鐺」一聲打開了。來的正是早晨關押魏枯雪師徒的捕快,那捕快居然笑容可掬地問道:「兩位可是魏枯雪魏先生和葉羽葉公子?」 「正是在下,」魏枯雪氣定神閑。 「兩位可以走了,有貴客保兩位出去。」 「那麼多謝捕快大哥,不知道貴客何在呢?」魏枯雪好像沒有起身的意思。 「奴婢瑩兒,不敢稱貴字,是我家謝童謝公子要奴婢來保兩位昆侖派大俠出去的。」一個湖水色綠衣衫,梳雙鬟作漢妝的女子輕笑著從捕快身後走出來,甚為清秀動人。 「可是重陽門下有『天落銀』之稱的謝童謝公子?」魏枯雪問道。 「正是!」瑩兒吃了一驚,「想不到我家公子的名字連昆侖魏先生也曾耳聞。」 「謝公子雖然深居簡出,可是名聲在外,昆侖山雖然荒遠,也不至於一無所知,但不知道貴公子是怎麼知道我們師徒二人的呢?」 瑩兒忽然掩著嘴吃吃笑了起來:「掌教早有飛鴿傳書到來,說得兩位的相貌衣著,何況還有那縱馬無忌的風采。兩位就差在身後綁一面大旗,上面書寫昆侖劍俠四個大字了。」 瑩兒笑得雖然可愛,卻分明有嘲笑他們師徒的意思,葉羽暗想這謝童手下一個丫鬟尚且這樣伶牙利齒,那本人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了。 「是了,」魏枯雪微微一笑,緩緩說道,「聽說貴公子很少見外人,常常行蹤不定。」 「正是,公子不太喜歡見外人。」 「那麼我們師徒如果不這樣,又怎麼能驚動貴公子呢?難道真的要敝師徒在身後插一面大旗,上面書寫『昆侖劍俠』四個大字麼?」魏枯雪似乎頗為誠懇,一臉笑意融融。 「在下生來是個懶人,懶得去找人。不過我想重陽掌教安排下來,謝公子應該在開封已經等我們等得很心急了。以謝家在開封的聲勢,區區一個大牢擋不住謝公子的。我們坐等,順便定定心思。」魏枯雪含笑,施施然出了牢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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