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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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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知道我方才為什麼沒有出手了吧?以我現在的樣子和魏枯雪一拼未必勝券在握,要殺他,以後還有機會。」 「屬下明白,主人英明。多虧主人以神術制住了明尊教那小丫頭的心神讓她去送死,否則魏枯雪一定會找到我們,那時候一場惡戰事小,保不住主人的安全屬下就百死莫贖了!」 一個人緩步走出了牆角的黑暗。他渾身從頭到腳被一襲巨大的黑袍所遮蔽,看不見半分肌膚,他身材不高,身子也不臃腫,走路的聲音卻顯得異常的沉重。那人走到小女孩的屍身旁邊,蹲下身去,猶豫了很久,終於掀開魏枯雪的袍子。小女孩雙眼被劍氣劃過,幾乎透腦而過,臉上濺滿她自己的鮮血,可奇怪的是,此時她圓潤嫣紅的臉蛋上卻顯出了幾分天真,幾乎就像睡著了似的。 「主人,為防不測,屬下以為我們應當速速離開此地。」旁邊的黑衣人此時恭敬地半跪在地下。 那主人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卻道:「你聽沒聽見魏枯雪剛才說的話」 黑衣人不知道主人的心意,只好跪在那裡一言不發。 「真要賭上千萬人的命啊!」主人背著手長歎。 主人從黑袍裡伸出一隻手,那手上竟然裹著玄色鐵甲,一隻不知名的怪獸貼在他手背上,雕刻得精緻華麗,卻又極為猙獰,一團妖異的光華籠罩著那只鐵手。他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摘下了她頭頂的紅絨花:「為了投生光明天宇,就連死也不怕了?光明天宇這般好麼?為它死也值得麼?」 「屬……屬下不知道!」黑衣人見主人問得古怪,慌張得無所適從。 「這個不是問你,乃是問我自己。」那主人低聲道,隨後他的聲音驟然變得嚴厲,「我要問你的是,這次我出來原本無人知道,你又跟來做什麼?」 「主人饒命,主人饒命!」黑衣人雙膝一軟跪在地下,「不是屬下擅自作主,而是幾位長老的意思。」 「你不說我也明白,只是讓你知道小心,對你而言,最可怕的人不是長老,而是我!要殺你,也輪不到他們!「 他的語意轉柔:「好了,跟我走吧,在我身邊聽令,不必再理會那些長老了。」說到這裡,主人已經重新遮蔽了小女孩的屍首,漫步著遠去了,隨手把那朵紅色的絨花拋在風裡。 「是!」黑衣人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急忙去追趕那主人的步伐。 六堆火焰依然飄忽不定。這樣的夜,靜得嚇人。 「徒弟!開門了!」魏枯雪長喝一聲,卻沒有等葉羽開門的意思,一把推開客棧的大門大步直入屋裡來。屋裡的葉羽卻也沒有去開門的意思,只是站在漆黑的房間裡摸索著一隻小竹笛,看也不看魏枯雪一眼。魏枯雪一愣,兜轉步子繞葉羽轉了幾圈,最後湊上去不聲不響地盯著葉羽的臉。 「師父如果以這個樣子看人,世上能經得起師父看的人只怕不多。」葉羽挑起眉毛說道。 「恐怕夜深人靜不去睡覺,在漆黑的屋子裡摸竹笛的徒弟世上也有限得很。」魏枯雪也是一本正經。 葉羽想了想,把竹笛收進懷裡,坐下來問道:「師父此去,不知道見到了多少明尊教妖人。」 「妖人?很多。」魏枯雪唇邊掛起一絲笑容,笑裡可見隱隱的寒意。 「還有呢?」 「沒什麼好說的,無聊得很。」魏枯雪眉鋒微挑,懶洋洋的。 兩個人相對沉默了片刻。 「師父你莫非殺了人?」葉羽忽然問道。 「不是準備殺人,我便也不會帶劍。」魏枯雪說得坦然,聲音卻低了下去。 葉羽愣了一下,微微點頭:「我倒是見到了一個人。」 「趕去看熱鬧的無聊而返,留下不動的卻見了有趣的人物,這就是所謂守株待兔罷?說來聽聽。」魏枯雪興致索然的樣子。 葉羽也不思索,當下把遇見黑衣少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魏枯雪。魏枯雪昏昏欲睡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最後睜大了眼睛一言不發地盯著葉羽。葉羽說完了,直看著魏枯雪的眼睛問道:「依師父看,葉長容可能是江湖上的什麼門派呢?或者……是明尊教弟子?」 魏枯雪看了葉羽許久,目光卻黯淡下去,最後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打了個哈欠道:「你看見了都猜不出他的來歷,師父沒看見又怎麼知道?」 葉羽沒想到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個結論,也只得搖頭道:「葉姓的高手在江湖上不算很少,不過大部分還是出自洛水的葉家。可是阿容卻說他來自揚州,就越發猜不出來了。」 「阿容?」魏枯雪撇撇嘴,頗有滑稽的神色。 「這次天相巨變,聞風行動的門派不只我們昆侖吧?我們在其中的角色到底是什麼呢?」 「大戲才剛剛開始,演下去才知道。」 葉羽看見師父的一副模樣,知道問不出什麼了,只好起身道:「師父就先睡吧,明日早晨我來叫你上路。」 可是趴在自己胳膊上昏昏欲睡的魏枯雪這個時候卻搖頭了:「師父不睡。」 「不睡?」 「出門依師父號令行事,我可曾說過我們要在這家客棧過夜?」 「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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