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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四章 秘密協議

  劉裕返回歸善寺,宋悲風正坐在他房內,默默等候他。

  此時離天明尚有兩個時辰,他們都睡意全消。

  劉裕坐到宋悲風旁,道:「我離開時已特別小心,不弄出任何聲響,老哥是如何發覺我溜了出去的?」

  宋悲風歎道:「我當了安公的貼身保鏢近二十年,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其中之一是警覺性。你到哪裡去了?」

  劉裕坦白答道:「我去找司馬元顯談判。」

  宋悲風失聲道:「甚麼?」

  劉裕道:「我通過王弘約他見面,由於我曾和他合作應付郝長亨和徐道覆,所以勉強可算有點交情,更成為對話的基礎。」

  宋悲風聽得眉頭大皺,道:「這小子驕橫放縱,心胸狹窄,且只是聽他爹的指令行事,找他不嫌浪費時間嗎?」

  劉裕知道宋悲風對司馬元顯印象惡劣,微笑道:「人是會變的,司馬元顯是受辱於我們手上,接著又與桓玄在江上對撼,連番磨練,令他在各方面都成熟了。他再不是以前那個花花公子,而是懂得審時度勢的皇室領袖。我要先說服他,才可以由他向司馬道子傳話,痛陳利害。」

  宋悲風搖頭道:「不論你說甚麼話,仍難打動司馬道子這個奸邪小人,他是不會改變對你的成見。」

  劉裕道:「我並不是要改變司馬道子對我的看法,只是給他一個權衡利害的機會。對司馬道子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維持他大晉的國運,其他都是次要的,包括我劉裕在內。」

  宋悲風苦笑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投向司馬道子,會令很多人失望。」

  劉裕道:「微妙處正在這裡,一天劉牢之仍在,我們的關係都不會公開,我更不是要做司馬道子的走狗,司馬道子也未改變殺我的心。而我要做的事,與玄帥並沒有分別,玄帥迎戰苻堅于淝水,非是為了司馬曜或司馬道子,而是為了漢族的存亡。我也是如此,不但要保住小命,還要爭取出戰天師軍的機會。劉牢之絕不會便宜我,可是,只要司馬道子不是糊塗蟲,便該明白,在某一段時間內,我是一只有用的棋子。」

  宋悲風發呆半晌,點頭道:「我被你說服了,雖然仍感到有點難以接受。晉室始終是南方的正統,司馬道子不同意,你便沒法領兵出征。告訴我,如果司馬道子不接受你的提議,你又怎麼辦呢?」

  劉裕道:「如果司馬道子冥頑至此,明早我便和你立即趕往廣陵,設法策動一場奪權的兵變。再擁兵自立,放手幹他娘的一個轟轟烈烈,總好過坐以待斃。」

  宋悲風愕然道:「有可能成功嗎?」

  劉裕苦笑道:「當然不容易,且有違安公和玄帥對我的期望,否則,我何用去見司馬元顯呢?」

  宋悲風諒解的道:「我明白了。」

  劉裕道:「趁離天亮尚有時間,宋大哥回房休息吧。」

  宋悲風道:「還睡得著嗎?你也該好好休息,明天誰都不曉得會發生甚麼事。」

  說畢起立朝房門走去。

  劉裕道:「待會宋大哥聽到聲音,裝睡便成。」

  宋悲風愕然別頭朝他瞧來。

  劉裕平靜的道:「如果我所料無誤,司馬道子會親自來見我。」

  ***

  慕容寶揭帳而出,慕容農、慕容隆、慕容情、符謨、封懿、史仇尼歸等一眾將領應召而至,齊集帳外。

  慕容寶著各人在帳外空地處,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坐下,沉聲道:「剛才與長城那方取得聯絡,平城和雁門已重入我們手上,父王大破長子,且親手斬殺慕容永。甚麼父王受重創,全是一派胡言。」

  眾將齊聲歡呼。

  慕容農欣然道:「這定是拓跋珪那小賊為令我們退兵散播的謠言。」

  慕容寶雙目噴出仇恨的火焰,狠狠道:「不殺此獠,我絕不甘心。」

  軍師眭遂道:「即便沒有謠言,仍是以退兵為上策,膽怯的拓跋珪根本不敢與我們交戰,如果我們還在那裡等待,補給和士氣上都會出問題。」

  慕容寶心中掠過強烈的悔意,暗忖,如果依照慕容垂的吩咐,先取平城、雁門,再設立往盛樂的補給線,與拓拔珪打一場持久戰,便不致押後軍被殲,而他們則狼狽急竄的局面。回去後,他如何向慕容垂交待?自己仍能保得住得來不易的太子之位嗎?慕容垂的左右重臣,一向對自己有微言,今番不正是證實了他們對自己的看法?不!定要把形勢扭轉過來。

  沉聲道:「我明白拓跋珪這個小子,他絕不放過這個機會,我敢肯定,他正鍥而不捨的在後方追來。只要我們將計就計,定可以令他栽個大跟頭。」

  慕容農眉頭深鎖的道:「現在我們人疲馬乏、軍心渙散、將士思歸,實不宜與敵人交鋒作戰。」

  眾將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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