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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紫衣人怔了一會兒,忽道,「你父母也是武林人士嗎。「我沒有父母,我不是從一歲開始長的。

  紫衣婦人沒有吱聲,揮了一下手臂,說:「你們走吧。來了又去,人生就是這麼匆匆。」

  戈劍扯了張嚴馨一把欲走,極芒神姥擋住了他:「小子,別慌走,我們的事怎麼說?」

  戈劍道:「要打要和隨你,我們聽著。

  老太婆一喜,說:「要和也行,你必須跟我走,永遠陪著小草,不能逃跑。」

  戈劍大搖其頭:「這辦法不好,我做不到。老太婆兩眼厲光一閃:「你還想打?」

  戈劍嘻嘻一笑:「打要是好的話,誰又反對呢?」

  老太婆臉色一冷:「小子,再打便宜就不是你的了。也許你會變得人不人,狗不狗。這你要想清楚。

  戈劍向後退了一步:「你別嚇唬人。」

  老太婆心中一惱,從小草身上抽出青寒劍,一片寒光雲一樣向四方飄去。戈劍又退了兩步。老太婆耍劍,小鬼也要退避三舍。

  牟道盯了一眼青寒劍的尖端,笑道:「前輩,讓我來接你一劍。」

  老太婆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她拒絕不了。

  牟道抽出劍,兩人對峙起來。

  極芒神姥把內勁貫注劍端,突地飄身一擺,長劍飄揚而起。

  這次怪極了,竟沒劃出半點兒劍氣,劍身陡地一暗,猶如沒動一般,快極了。

  這讓牟道大力其難,對方的劍術太好,劍太快,又飄忽無影,要接下不易;若痛下殺手,自己多半也得受傷,這不是上等的打法。

  他來不及細想,身形一動,問到一邊去。

  極芒神姥迫開牟道,冷笑道:「小子,你跑什麼?怕了?接不下就別妄充大!」

  牟道說:「我想換一下打法,這還要照顧你嗎?」

  極芒神姥冷哼一聲,又向他逼去。

  牟道這回不打算逃了,靜立未動。

  極芒神姥揚劍臂出,牟道揮劍迎上。一合即分,無聲無息,兩人都走了空門,都沒受傷。

  不過極芒神姥的頭髮被削去一片,幾乎成了禿頂。

  老太婆心中一驚,黯然神傷。

  她不知道遇上這種情況還是否要恨,要怒,心裡雜亂無章,一時拿不定主意。

  紫衣人被牟道的劍術驚了一跳,沉思起來。

  極芒神姥似乎終於弄明白了,一聲暴喝,身形飛起,長劍劃出許多虛圈向牟道削去。這一削裡有她的歡樂。

  牟道不敢大意,急展「禹步」向外飛旋,同時一招「地絕天滅」,劃出數道電光輕哼一聲響起,極芒神姥向西急退。她受了傷,後背三處有血痕。

  牟道安然無恙,依然十分從容自如。

  小草撲過去,急探婆婆的傷勢。

  她受傷不重,僅破了一點皮。小草略為心安。極芒神姥這才懂得更深的一層恨是什麼。恨使人深刻。她大半生所知,沒這片刻多。

  她想再舉劍,紫衣婦人忽說:「讓他們走吧,你不必改變這一切。」

  極芒神姥精神一振:「你是……」

  紫衣婦人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牟道掃了張嚴馨一眼,三人一同離去。

  他們在城裡轉了一圈,進了一家客棧。

  三人要了三間房,各自上床休息。 ; ; ; ; ; ; ; ; ; ; ; ; ; ; ; ; ; ;□□□□□□□□□

  夜是最深的雲,人是最大的夜。羅國偉在夜色裡一陣急行,深深地懂得了人生的詭橘。

  他感到自己象個嬰兒,心裡暖洋洋的。

  他賓士了許久,到了妙遠。敲開客棧的門,他走了進去。妙遠城僅有一家客棧,他與牟道成了鄰居。牟道這時還沒入睡,知道有人進來。

  羅國偉在房裡轉悠了兩圈,猛抬頭,陡見牟道站在門口,頓時又驚又喜,連聲說好。

  牟道道:「世界真小,我們總能碰到一起。」

  羅國偉說:「我正要找你呢,該是了帳的時候了。」

  牟道一笑:「聽說你與張三豐勾搭上了?」

  羅國偉大笑起來:「可惜沒『成好』,你的耳朵倒滿長的。」

  牟道揚了一下頭顱:「你打算什麼時候了帳?」

  羅國偉說:「明天。」

  牟道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

  羅國偉知道牟道不會偷襲他,放心地睡了。講信義的敵人比不可靠的朋友讓人放心。

  牟道也想到了睡去,於是他睡著了。

  翌日清晨。兩人坐到了一張桌上吃飯。

  彼此注視著,誰都不回避。

  戈劍和張嚴馨坐在旁邊的桌上吃飯,一聲不響。小店內極靜。

  羅國偉盯了牟道一會兒,說:「我看不出你哪點象天才。」

  牟道微微一笑:「你又犯了上次的錯誤。」

  「可是,這回我不會輸。」

  牟道看了他一眼:「我與你不同,我一向都把結論放在後頭。」

  於是,兩人又和和氣氣地吃飯。

  吃過飯,兩人向城外走去。戈劍、張嚴馨在後面跟著,相距甚遠,為的是不影響羅國偉的心境。公平決鬥。

  兩人走到一棵參天古樹下。

  牟道說:「這地方不錯,對你有利,大概古樹不倒,你也不會死。」

  羅國偉笑道:「這時候你能為我著想,難得。」

  兩人對峙起來,不再說話。

  許久,兩人也沒動手,都不想先進攻。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羅老兄,你是否打算改變主意?」

  羅國偉冷射了他一眼,說:「你等得不耐煩了?」

  牟道搖了搖頭:「我可以等你十年,但無論如何,你只能是輸家,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羅國偉哈哈地笑起來,豪放:「我的刀也不會亂砍,這你儘管放心。」

  牟道似乎寂寞地說:「萬里深處,總有頭。」

  他一揚劍,直向羅國偉欺進,平常之極,毫無天才可言。

  羅國偉一怔,視如兒戲,這不是他想像的驚天一擊,但他馬上換了念頭,無論對方怎樣,自己是不能變的。他的刀在腋下一旋,閃電般削向牟道的小腹,無聲無息。

  牟道身形一扭,忽如風雷起,長劍虛光連成甲,一片汪洋都不見,人影頓失。他的「禹步」被他天才地發揮到「虛無一氣」的境界。

  羅國偉感到不妙,前胸一涼,鮮血飛流,他中了一劍。不知何時,牟道又退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羅國偉驚詫極了,剛才仿佛一夢。他好不容易才從洶湧陰暗的大海裡掙脫出來,他覺得沒被吞沒實在是萬幸。

  牟道劍下留了情,羅國偉竟沒覺察到。

  戈劍、張嚴馨欣喜地沖過來。

  「兄台,我知道你會勝的,誰也別想在你身上大發橫財。」

  戈劍十分興奮。

  羅國偉心中一片幽暗,說不出話。他面對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說不清的「變化」。這讓他從心裡感到可怕,他實在不明白牟道的身法怎麼會這麼玄乎、這麼快。

  牟道輕微一笑:「羅老兄,看來你還得改變一下自己,這回你沒法兒如願了。你希望還有下次嗎?」

  羅國偉冷道:「我會考慮下一次決鬥的,你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牟道自信地說:「除了意外,沒有什麼可以動搖我的東西,仇恨也不能。」

  羅國偉哼了一聲,飛身而去。他很累。

  牟道沖張嚴馨一樂:「你知道我何以會勝得這麼容易?」

  張嚴馨笑吟吟地說:「你總是不斷地製造怪念頭,誰能猜得好呢?不過我可以試一下,也許你心裡突然進入了一個明麗的清影,你才有了靈感,勝得興奮輕鬆。」

  牟道「啊」了一聲:「好厲害,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不錯,動手前,確是你無比的美麗給了我深刻的啟示,由你那絕頂輝煌的眸子我想到了劍,想到從什麼方位下手。」

  張嚴馨臉兒一紅,幸福甜蜜的紅,更加奪人心魂,仿佛一片火雲能把人送上青天。牟道不由看得癡了,真想走進去。

  戈劍把頭湊上去,直直盯著牟道的眼睛,輕聲說:「兄台,要不要我幫你一下,你的眼珠停住不動了?」

  牟道暫態回過神來,笑道:「你鼓搗什麼,我在奇怪你們兩人有些相象。」

  戈劍一本正經地說:「那當然,她是姐姐嗎。」

  張嚴馨輕揮衣袖,飄身而去,向北。

  牟道一推戈劍,兩人追上去。

  牟道不語,三人縱身東去。

  一路急行。半個時辰後,他們進了安陽城。

  小城還是那麼古舊,似乎從來就沒變過。

  他們走進一家酒店,牟道頓時愣住了。

  一個風流少年正向范幼思大獻殷勤,旁邊坐著一位很老的道姑。

  牟道輕輕地坐到一邊去,等待機會。

  少年的形狀、聲音似乎有些熟,這讓他想起在侯文通家碰上的那一幕——侯文通的兒子調戲小丫鬟。

  他沒有猜錯,少年人正是侯文通的兒子「金風手」侯子玉,他搶了老子的心上人逃到了這裡。

  範幼思一臉冷漠,對他並不感興趣。

  老道姑一言不發,侯子玉大唱獨角戲。

  侯子玉搖頭晃腦,大講他爹的壞處:「老頭子什麼都好,就是一身狐臭,讓人受不了。范姑娘,我可是白壁無暇,什麼人也比不了。」

  老道姑這時忽說:『丫頭,你就跟了他吧。他比他爹強多了,你不吃虧。」

  範幼思道:「我看不出他有什麼好,除非他能讓我相信這一點。」

  侯子玉笑說:「這有何難,我會讓你開開眼界的。」

  他扭頭看見了牟道,站了起來,輕輕走到牟道面前,一伸手說:「把偷我的錢給我。」

  牟道料不到他這麼會找理由,笑道:「你沒有認錯人?」

  「笑話,我的眼睛不是吃素的。」

  牟道說:「你把偷的人給我。」

  侯子玉一驚,以為牟道是他爹派來的殺手,厲聲問:「你是什麼人?」

  牟道笑道:「我不是你爹……派來的,你別太緊張。不過,你爹搶的人要讓你放。」

  侯子玉嘿嘿一笑:「做夢!大概你還沒在江湖上混幾天吧?」

  侯子玉也是青年一輩中的好手,他有些自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過他小看牟道卻是一個絕對的錯誤。他一抖手中「金扇子」向牟道點去。

  牟道向後一仰,侯子玉的金扇頓開順手劃向牟道的脖子;牟道飄然而起,閃到他的右側,伸手點向他的「章門穴」。

  侯子玉大駭,欲閃不及,被點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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