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歌 > 昆侖前傳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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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蕭玉翎道:「要打也成,但師兄你是蒙古第一勇士,他卻只會一點粗淺把式,怎麼擋得住你的『海若刀』呢?」 蕭冷道:「這好辦,我不用刀。」蕭玉翎道:「你雖不用刀,但你一雙手幻如天魔,比用刀還要厲害。」蕭冷道:「那我也不用手。」蕭玉翎道:「你不用手,必定用腿了,大師兄的腿功我一向佩服,合抱粗的大樹一掃便折,厲害呀厲害。」梁文靖聽得這話,驚得三魂去了兩魂,面色慘白如死。 蕭冷面露不耐之色,喝道:「少說閒話,無論手足,均是不用。」蕭玉翎拍手笑道:「這還差不多。」又將梁文靖拉到一邊輕聲道:「呆子,你不用怕,只需用臭窮酸教的步法,跟他兜圈子。」梁文靖雖然心虛,但佳人叮囑,萬無推拒之理,回頭一瞧蕭冷,心想:「若不用手足,頂多是個不勝不敗之局。」心神一定,點頭稱是。 蕭冷見二人交頭耳語,心中妒意更濃。蕭玉翎叮囑已畢,仍覺放心不下,又笑道:「師兄,你雖說了不用手腳,動起手來怕又忘了。我既是裁判,決不能偏心,須得將你的雙手雙腳捆起來才好。」蕭冷冷哼道:「隨便你。」 蕭玉翎笑嘻嘻從行李中取出一條綢帶扯成兩段,一段縛住蕭冷雙手,一段縛住他的雙腳。蕭冷見她如此維護梁文靖,倍覺惱怒。喝道:「好了麼?」蕭玉翎笑道:「好啦好啦,可以動手啦。」 梁文靖忙擺一個架勢,心中畫出一個九宮圖來,忽見蕭冷身子軟如蚯蚓,弓背彎腰,雙膝忽曲忽直,忽如離弦之箭,合身撞將過來。梁文靖始了未及,忙自「九四」位移至「七五」位,尚未站定,眼前黑影驟閃,一股巨力直撞過來,他手不及抬,足不及動,便被撞得飛將出去。 半空之中梁文靖雙腳亂蹬,心中擬出一個九宮圖,淩空一折,自「七五」位轉到「六二」位,落地之時又自「六二」位轉到「五一」位,「五一」是九宮圖的樞紐,梁文靖連變兩個方位,將那撞擊之勢卸去大半,只可惜那力道來得太猛,難以去盡,梁文靖只覺喉頭微甜,大有腥鹹之氣。忽聽蕭冷一聲斷喝:「好。」梁文靖眼前一花,黑影又至,他慌亂間不及躲閃,使出那招「人心惶惶」,踉蹌前撲,雙掌推出。 一霎間,蕭冷與梁文靖的掌勢撞在一起,便聽喀嚓兩聲,梁文靖跌出丈餘,掙扎不起。蕭玉翎大驚,搶前將他扶起,但見他雙臂綿軟下垂,竟已脫臼。蕭玉翎怒目回視,蕭冷已掙斷綢帶,冷笑道:「瞪我作甚?我用了手腳麼?」 蕭玉翎無言以對。這次蕭冷當真未用一手一腳,只憑撞擊便令梁文靖雙臂齊斷。蕭冷見她無語,又見梁文靖狼狽模樣,大感快意,哈哈一笑,一旁煉氣去了。 蕭玉翎給梁文靖接好雙臂,扶他到一塊大石上坐下,又從袖間取出一支羊脂玉瓶,傾出三粒血紅晶瑩的丹丸。忽聽蕭冷不悅道:「這『血玉還陽丹』珍奇無比,怎麼胡亂給人吃了?」蕭玉翎哼了一聲,將丹藥給梁文靖服下,揚聲道:「師父給我的藥,我愛給誰吃,便給誰吃。」蕭冷見她面漲通紅,柳眉倒立,顯然動了真怒,便冷哼一聲,再不言語。 梁文靖只覺那丹藥入口即化,奇香蘊藉,入喉時竟不覺是何滋味,繼而心口生出一股暖意,散往四肢,胸口悶痛舒解,始能出聲。歎道:「慚愧慚愧,竟然輸了。」蕭玉翎道:「慚愧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這般輸了也勝過那跪地求饒百倍。」梁文靖雙頰滾燙,訥訥無語。 打完這場,蕭玉翎也沒了聽書的興致,以梁文靖受傷為由,說什麼也不肯再走。蕭冷只得就近尋岩穴棲身,他心中雖然恨毒,實則忌憚蕭玉翎,手下留情,故而梁文靖傷勢不重,吃罷「血玉還陽丹」,只覺身子困倦,還未入夜,便睡過去了。 正在夢中,忽覺有人拍打,睜眼瞧去,卻見洞中漆黑一片,詫異間,忽聽蕭玉翎低聲道:「呆子,出來。」拉住他手,向洞外走去,梁文靖只覺她小手溫潤滑膩,便似握著一塊軟玉,不覺心跳加速,腳步也有些踉蹌起來。 到了洞外,只見冰蟾懸空,月華清美,照得人鬚髮如銀,四周均是洪荒巨木,枝柯交錯,斜影參差,宛如魅形蛇影,隨著明月隱沒,變幻不定。 蕭玉翎放開梁文靖,坐到一塊大石上,蛾眉緊蹙,托腮沉吟。梁文靖立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吐一口氣便壞了這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 良久,蕭玉翎歎了口氣,眉間舒展開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歎道:「呆子,你的武功真是差勁得很。」梁文靖忙道:「是啊,我一貫不會習武的。」蕭玉翎望著他,似笑非笑,說道:「你就會說自己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其實你也有一些好處的,比方說那天你冒險回來給我解穴,這幾天又給我說了很好聽的故事,這兩件事,都叫我心裡歡喜。」梁文靖借著溶溶月色,望著眼前佳人,已然沉醉,又聽她這一番嬌媚軟語,不覺心跳如雷,恨不得捶胸頓足,大叫一番。 卻聽蕭玉翎又道:「師兄瞧不起你,又擾著我聽故事,實在討厭。呆子,你想不想堂堂正正勝他一次,叫他丟臉?」梁文靖大驚,忙要婉拒,忽見蕭玉翎滿含企盼之色,胸中頓時一熱,脫口便道:「姑娘若要我勝,區區粉身碎骨也要勝的。」 蕭玉翎大為歡喜,拍手道:「一言為定。」梁文靖話一出口,已覺後悔,可聽這話,又覺絕無反悔之理,忙道:「一言為定。」蕭玉翎笑道:「這樣才有骨氣。」頓了頓,又問道:「呆子,你會內功麼?」 梁文靖搖頭道:「不會。」蕭玉翎凝神瞧他半晌,見他神色茫然,絕無偽飾,不由深感奇怪:「莫非那日不是他封住我的穴道,而是公羊羽背後搗鬼。」梁文靖見她蹙眉沉思,便問道:「學了內功,有什麼好處?」蕭玉翎正色道:「好處多啦,就像今天,你若有內功,不但能卸開我師兄的衝撞,還能伺機反擊,傷他穴道。」 梁文靖汗顏道:「我連穴道也不認得。」蕭玉翎瞧著他,微有慍色,梁文靖被她瞪得心頭鹿撞,只恨那剪水雙瞳太過迷人,不忍低頭不見,忐忑間,忽聽蕭玉翎歎道:「不認得便學,有什麼難的。」她婷婷站起,說道,「要學內功,必先知道周身穴道經脈,比方說丹田穴,便在這裡。」她指著小腹,梁文靖忙牢記在心。如此這般,蕭玉翎將周身穴道,一一說與梁文靖,但某些穴道,如「會陰」、「期門」,前一個在男女私處,後一個卻在乳下,均不宜詳述,蕭玉翎一害羞,便忽略過去了。 梁文靖聽得似懂非懂,尋思道:「公羊先生早先給我說的那段話中,似乎包含不少穴道名稱,莫不也是一門內功?嗯,他又說什麼『此法無所不包,無所不至,至陽至大,是為浩然正氣』,卻又是什麼含義?」不知為何,時日雖久,公羊羽所傳的口訣卻似烙在他心間似的,須臾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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