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一三七


  呼延灼卻忽地說道:「慕容大俠真以為羅刹勾結了毒魔?」

  慕容嵐道:「不是我以為,是事實如此,施毒、放蠱,毒魔厲無影夫婦獨步宇內,所向無匹,羅刹夫人可不諳此道,前此在西湖冷泉亭前,那羅刹女竟也會放蠱,今宵這第一樓頭的唱歌人兒,羅刹餘孽也擅此道,足見……」

  「慕容大俠。」呼延灼截口說道:「怎見得今宵此女是羅刹餘孽,而非毒魔一脈?」

  慕容嵐笑道:「厲無影夫婦性情怪異,從不收門人弟子,那厲玉恐怕是他夫婦唯一之衣缽傳人,看情形厲玉他如今還只是克貂箕裘,倘若假以時日,難免不青出於藍,至於邪毒二凶,那只是甘心臣伏,受他驅策的奴僕,更重要的一點原因,是厲無影夫婦平生不喜歡女孩子,所以那邢玉珍連個侍婢都不用!」

  呼延灼點了點頭,道:「那麼,此女當是羅刹餘孽無疑了……」

  略一沉吟,又道:「慕容大俠,所謂兩家聯姻之語,可信麼?」

  慕容嵐道:「固然,羅刹勾結毒魔,無需任何理由,但這兩家聯姻之說是絕對可信,老弟該知道,厲無影夫婦性情高傲怪異,除對僧尼二聖稍有忌憚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沒有一點好處,他夫婦絕不會與羅刹締盟聯手,另的好處還不行,羅刹夫人非得在他夫婦那唯一愛子身上打主意不可,以女嫁之不但能討得他夫婦歡心,而且更可以掌握其獨子厲玉,也只有為了愛子婚姻,他夫婦才會肯與羅刹締盟,不管怎麼說,這是一著頗為高明的美人計,假如他日羅刹夫人不能使得愛女就範,恐怕他兩家勢必由親成仇,親家變冤家,吃虧的還是羅刹夫人!」

  呼延灼道:「恐怕羅刹夫人還不知女兒已有心上人,要不然便是她有十成把握,能使愛女捨棄那郝老二的六徒弟……」

  「也不然!」慕容嵐搖頭說道:「那羅刹女我見過一面,就這一面就夠了,她很可能朝秦暮楚,喜新厭舊,她不會重視那一個『情』字,有其母必有其女,羅刹夫人當年如何,大家都知道,不過……」笑了笑,接道:「美人計有真有假,也許羅刹夫人並非真欲聯姻,一旦強敵盡除,大勢既定,她會轉過頭來對付毒魔!」

  呼延灼皺眉說道:「不論如何,毒魔夫婦健在,他兩家聯姻締盟是實,一個羅刹已難應付,再加上毒魔夫婦……」

  搖了搖頭,住口不言,臉上的神色,可難掩心情之沉重。

  慕容嵐淡笑說道:「大和尚說得好,邪不勝止,道必勝魔,如是,何慮之有?老弟,東海水曾聞無定波,世事何須扼腕,北邙山未曾留閑地,人生且自舒眉,人生幾何,對酒當歌,你老弟如此滿臉陰沉雙眉皺,豈不大煞風景,來,來,來,咱們三個共浮一大白!」說著,舉杯相邀。

  灑脫、豪放、胸襟超人,不愧第一奇才!

  呼延灼赧然一笑,愁容略掃,與褚一飛舉杯而起。

  一杯盡飲,呼延灼卻忽地皺眉又道:「慕容大俠,別怪我大煞風景,我這個人心裡憋不住事,總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慕容大俠先言大媒,後指受意,莫非懷疑……」

  慕容嵐截口笑道:「事實上,的確令我懷疑,姑不論他兩家聯姻,有無大媒,厲玉他為什麼一再逼我出手……」

  呼延灼道:「慕容大俠以為……」

  慕容嵐道:「老弟該知道,據理說,見了我,既知是我,厲玉他逃都猶恐未及,焉敢遲遲不去,故意逼我出手……」

  呼延灼點頭不語。

  慕容嵐接著說道:「分明,那是認為我功力已打折扣,大不如昔,而知此秘密之人,只有大和尚跟百里相,大和尚自不會到處替我宣揚,百里相卻可能故意洩露,他自己不敢以身試險,只有假諸他人之手……」

  呼延灼道:「這不是意味著那裡面又有個百里相!」

  慕容嵐道:「很難說,不過,兩下裡事情之巧,卻令人懷疑!」

  呼延灼眉鋒皺得更深,道:「倘若這裡頭再加上個百里相,那事態就更嚴重了!」

  「老弟,又來了。」慕容嵐笑了笑,道:「九妙比毒魔更高傲,按理說,毒魔與羅刹該是他的敵人,不過我說過,這也很難說,有可能九妙打的算盤如同羅刹夫人,先驅虎狼傷人,然後再除去虎狼,這全是他一手搞出來的!」

  呼延灼道:「怕只怕不幸言中!」

  慕容嵐笑道:「老弟,我又要說了,邪不勝正,道必勝魔,別說這只是猜測,便是真的,憑這八個字又何懼之有……」又舉起了面前酒杯,笑道:「來,咱三個再浮一大白!」

  呼延灼苦笑不語,與褚一飛也舉了杯。

  接下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輕鬆談笑,談的,全是那無關痛癢的揚州城花花美景。

  適時,獨佔一席的那位長袍老者,飲幹了最後一杯,探懷取出一錠碎銀,丟在桌上,站起來要走。

  樓梯一陣登登連響,樓口又上來兩個人。

  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身材魑梧,巨目長髯,威態懾人,少的身材頎長,俊美脫拔。

  那赫然竟是慕容繼承與古寒月!

  看來,今宵父子該相會,主僕該重逢。

  慕容嵐神情猛震,身形劇顫,便要站起。

  呼延灼與褚一飛二人也要出聲招呼。

  那長袍老者卻臉色一變,隨即低下了頭,繞道走往樓梯口,似是認識二人,卻不願碰面。

  但是,他未能躲過古寒月一雙巨目,只聽他笑道:「莫老五,你這是幹什麼?」

  長袍老者聽若無聞,沒抬頭,仍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古寒月呆了一呆,伸手又一攔,道:「莫老五,見了朋友不招呼,莫非忘了故人?」

  呼延灼與褚一飛兩人似有所悟,同是一怔,剛要站起,卻被慕容嵐一手一個,按了下去,搖頭示意靜觀。

  呼延灼與褚一飛訝然說道:「慕……」

  「容」字未出,耳邊已響起慕容嵐的話聲:「我早知此人是八劍中老五神目劍客莫懷古,但卻沒想到他會回避古大哥與承兒,且靜靜看下去!」

  呼延灼與褚一飛明白了,偷眼望去,只見長袍老者猛然抬頭,冷

  冷說道:「閣下你認錯人了,我不姓莫……」

  旋見古寒月呆了一呆,揚眉笑道:「莫老五,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你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你不姓莫,難不成你改了姓麼?」

  長袍老者道:「閣下,我姓仇,也沒有閣下這麼一位朋友!」

  為什麼回避,立即了然,呼延灼與褚一飛二人眉頭一皺,轉眼望向了慕容嵐,慕容嵐泰然安詳得很。

  只見古寒月神情一黯,強笑說道:「莫老五,我明白了,你這是何苦,你難道還不知道……」

  長袍老者冷然說道:「我姓仇的不知道什麼,閣下請讓路!」

  古寒月默然不語,一側身,就要讓路。

  慕容繼承突然冷冷說道:「思叔,這位就是『神目劍客』莫懷古?」

  古寒月一震點頭。

  慕容繼承沒說話,犀利目光直逼長袍老者。

  長袍老者雙目陡現悲憤殺機,冷冷說道:「慕容繼承,我知道你明白了,醒了,但是我卻認為武老大是死在你手,酒樓之上多有不便,明晚此時,廿四橋上,我等你,我只邀你一人,如今,讓路!」

  話落,舉步便闖。

  慕容繼承沒動,也設說話,古寒月卻突然二度伸手:「莫老五,你還要我怎麼說?」

  長袍老者冷然說道:「愛說什麼你就說什麼,如今我沒工夫,倘若你一定要說,先忍著,明晚此時,廿四橋上再說。」

  古寒月長眉一挑,還要再說。

  慕容繼承忽地冷冷說道:「對慕容繼承,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對我恩叔,莫懷古,你未免太過分了,恩叔,讓他走!」

  古寒月一驚,剛一遲疑。

  長袍老者倏揚大笑:「老子英雄兒好漢,可惜我姓莫的不是畏事人,閃開!」

  話落,單掌一揮,就要去推開古寒月。

  慕容繼承冷哼了一聲,跟著抬起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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