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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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聽得大夥兒全笑了,笑聲中,慕容嵐轉望呼延灼:「究竟癡長幾歲,我也托個大,稱呼你一聲老弟……」

  呼延灼呆了一呆,要急,慕容嵐已然拍著柳悟非笑道,「鬚眉男兒丈夫氣,何來的婆婆媽媽經,老弟,學學我這位要飯化子老哥哥,別讓我認為你鐵嘴君平滿腔豪邁不如他。」

  呼延灼又複一怔,紅著臉苦笑不語。

  慕容嵐笑了笑,跟著又是一句:「老弟,你跟褚老哥哥哪兒來?」

  呼延灼忙道:「杭州!」

  慕容嵐點了點頭,道:「老弟可知你不爭氣的侄兒現在何處?」

  籲延灼尚未答話,柳悟非突然說道:「這個我化子知道,慕容大俠該往揚州走走!」

  呼延灼望了他一眼,笑道:「難怪你化子摸的清楚,本來是要找人尋仇的嘛!」

  柳悟非老臉一紅,怒目而視。

  「揚州?」慕容嵐卻呆了一呆,道:「大和尚怎麼要我往蘇杭走走?」

  柳悟非道:「大和尚沒錯,可是他沒我吃十方的要飯化子消息靈通,承哥兒跟駝子幾個,本來是要到杭州來的,可是走到半途,又搭船北上,往揚州去了!」

  慕容嵐眉鋒一皺,道:「老哥哥可知道為什麼嗎?」

  柳悟非搖頭說道:「這個化子就不知道了,不過,有八成是為了血盟十友那幾個殺不盡的該死匹夫!」

  敢情他罵上了!

  慕容嵐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忽地說道:「那麼,老哥哥,我就趕往揚州,臨行之前,我奉告一句,百里相來過了,他不敢見老哥哥,可是我跟大和尚都見著了他,對他,我一時還難抓到他的證據,老哥哥不妨樂得裝糊塗,也別去動他,一切我自有主張……」

  哪裡是不讓動,分明是怕他窮神一時不能作小忍,有所閃失,他十個窮神也不是一個九妙的對手!

  柳悟非不是糊塗人,他自然懂,略一遲疑,勉強點了頭,不過,他表示日後不能少他一份兒。

  「那自然!」慕容嵐點頭說道:「還有一件事,我要麻煩老哥哥,也要借重丐幫,請老哥哥下個令找幾個得力人手,武林各處招呼一聲,羅刹教已捲土重來,能避之則避之,再則千萬留神那歹毒的金蠶蠱,言盡於此,老哥哥,一切勞神!」

  他才要拱手告辭,柳悟非領命之餘,卻要呼延灼、褚一飛二人陪慕容嵐北上揚州。

  此言一出,呼延灼、褚一飛二人同聲大叫:「固所願也,未敢請耳!」

  慕容嵐婉拒未遂,只得點頭,於是,雙方握別,柳悟非隻身他去,慕容嵐與呼延灼、褚一飛三人直上揚州。

  ▼第十六章 邪毒

  「上天堂,下蘇杭」,而揚州與蘇州齊名,猶勝於杭州。

  「玉樹瓊花,綠楊明月」,不亞蘇杭,而其金粉之盛,遠過於秦淮,東南數百萬漕舶,浮江而上,此其咽喉,商旅什九,有十裡長街及二十四橋之勝,風光旖麗,熱鬧繁榮,

  揚州即江都,處江淮之要衝,為兵家必爭之地。

  揚州地並不大,臨近運河的一帶,遍植楊柳,所以,古詩中有那麼一句:「綠楊城廓是揚州」,與杭州的白堤垂柳齊名。

  到過揚州的人,那自不必說,沒到過揚州的,也該聽說過,那十裡珠簾香影廊,朱樓畫閣,朱欄翠檻,紙醉金迷的「瘦西湖」。

  還有那當日歐陽修與文人騷士假以招妓傳花,盡情暢飲,往往深夜戴月而歸,傳為千古風流韻事的「平山堂」。

  還有那「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叫吹簫」的廿四橋。

  還有那每逢六月十八夜,通宵達旦,寺中如香火海,由城北廣儲門起至觀音山下,沿途店鋪林立,廟會之盛況與泛舟遊瘦西湖,波光鬢影,笙歌鼎沸交相映的觀音山古刹。

  更有那……

  這,都是那旖麗風光帶點風流味的。

  如今,再看看那令人熱血沸騰,發上衝冠之餘而肅然起敬,恭立悲悼,值得追思效法的。

  那是在廣偕門外,梅花嶺上一代忠臣史閣部祠,「萬點梅花,盡是孤臣血淚,一懷故土,還留勝國衣冠。」

  「萬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饗堂中,有史閣部手書,寄夫人遺筆真跡石刻,有血有淚,不忍卒讀。

  手書對聯雲:「鬥酒縱觀廿四吏,爐香靜對十三經」,筆力工而勁。

  「心痛鼎湖龍,一寸江山雙血淚,魂歸華表鶴,二分明月萬梅花。」

  「殉社稷,只江北孤臣,剩水殘山,尚留得風中勁草!

  葬衣冠,有淮南壤土,冰心俠骨,好伴取嶺上梅花。」

  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民族覆亡之一頁痛史,這就是與揚州共存亡,大節凜然的一代民族英雄,為萬世所仰敬。

  實際上說起來,揚州的繁華,與鹽官、鹽商、文士要結不解之緣,揚州本民貧地瘠,可是,豪富甲天下。

  隋唐時,江南之始,以揚州為中心,官商均精研食譜,招妓傳花,所以有了那句:「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也就因為揚州處處畫舫歌樓,優娼舞妓,所以小杜有了那首:「落拓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小杜,他風流煞人!

  在那揚州城中的東街,高高地矗立著一座美輪美奐的酒樓,酒樓,大招牌,紅底金字:「揚州第一樓」!

  再看看兩旁巨柱上那副聯:「春風閬苑三千客,明月楊州第一樓。」

  好大的口氣!

  難怪,本不愧第一樓之稱,建築豪華,擺設雅致,招待親切,那自不必說,便是那醇酒美人,也是揚州城中,其他酒樓所望塵莫及。

  更難得的,是樓主人不惜以鬥量金,聘來十多位南國紅粉,北地胭脂,色藝雙絕的歌妓。

  就憑這,瞧吧!每當華燈初上之際,這場州第一樓燈火輝煌,人聲沸騰,門前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輕歌妙舞,鬢影釵光,樓上,透過了垂簾,那猜拳行令之聲,與陣陣絲竹之聲,悅耳動聽的曼妙歌聲……

  這一切的一切,令人意馳神往,腳下不由自主地往那兒移,而且,唯恐是移慢了一步。

  今夜,是華燈初上,座中早無虛席,空氣中,彌漫著逗人發饞的菜味酒香,與那引人遐思的脂粉味兒。

  夥計們往來奔走於酒客之間,汗流浹背,卻笑顏逐開。

  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熱騰騰的一片,士,農、工、商、達官顯貴、豪富巨紳……品流極其之雜。

  酒酣耳熱,猜拳行令之聲更高,高得幾乎壓過了那透自重簾後的陣陣絲竹之聲。

  不過,滿樓酒客中,也有顯得比較文靜的,悶聲不響的靜坐著。輕品淺嘗,縱有談笑,那聲音也很低。

  那是四個人,為數極少的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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