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飄香名劍斷腸花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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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一個話聲打破了這份能令人窒息的寂靜:「紅姑娘,綠姑娘!」 話聲來自通往底艙的木梯上,是那個叫李玉樓的年輕人。 小紅臉色一變,急低聲道:「姑娘,忘了他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西門飛霜臉色也微一變,旋即道:「是我自己要寄身在這秦淮燈船之上,就算讓他聽見了我也不怕。 別人或許認為我喪德敗行,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的?再說,我的名聲本來就不大好,又何在乎多這一樣!」 只聽木梯一陣響,李玉樓竟上來了,而且已經換上了他自己那身衣裳。 他近前一禮,道:「姑娘借給我穿的那身衣裳,已經洗好曬上了,我告辭,絕不敢忘姑娘的救命大恩!」 話落,他就要走。 小綠抬手一攔道:「等一等!」 李玉樓停住了。 小綠道:「你剛在底艙,有沒有聽見什麼?」 李玉樓還沒說話,西門飛霜已道:「小綠,讓他走!」 小綠道:「不管你有沒有聽見什麼,你要是有良心,真能不忘我們姑娘的救命之恩,離開這艘燈船之後,就什麼也別說,你走吧!」 李玉樓本不打算要說什麼了,他要走。 只聽西門飛霜又道:「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忍,雖然我給你服了藥,保住了你的命,可卻不知道我的藥是不是能把你體內的奇毒祛除乾淨,離開這兒之後,你最好找個名醫看看。」 李玉樓忍不住為之一陣感動,道:「多謝姑娘,李玉樓不是人間賤丈夫,縱然體內的奇毒永遠無法祛除乾淨,也必永念姑娘的救命之恩,告辭!」 話落,又一禮,轉身出艙而去。 西門飛霜沒再說話,望著艙門,嬌靨上浮現起一絲異采。 李玉樓話說得含蓄,不知道她聽出了什麼沒有? 小紅、小綠何等慧黠一雙,立即就發現了姑娘神色有異。 小紅道:「姑娘──」 西門飛霜嬌靨上那異樣神色立即斂去,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人不該是世俗中人,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像別的人那麼讓我厭惡。」 小紅道:「他對您都沒說實話,您還──」 西門飛霜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並不怪他,也許他說的是實話,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總之,我還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綠道:「反正,他不會武,不是武林中人就是了。」 西門飛霜沒再說話。 燈船停的這一帶秦淮兩岸,一些個商家,小販應運而生,使得這一帶簡直就成了一個小市鎮。 這個小市鎮儘管是屬於金陵,可是有些人卻把它跟金陵劃分得很清楚,當然,也有些人並不計較,一點也不計較。 這時候,沒人逛燈船,這些個商家,小販當然也就沒生意。 沒生意就沒人開門,所以在這個時候二這一帶顯得很冷清,跟華燈上了以後,簡直判若兩個世界。 李玉樓下了西門飛霜那艘船之後,沒停留一下,也沒回身再看那艘船一眼,就沿著秦淮河往前行去。 倒不是他薄情寡義,一點留意都沒有,而是此時此地的他,對這艘船上的這位姑娘,不能有任何留戀。 儘管他在底艙聽見了頂艙的談話,知道了這艘船的這位姑娘的家世、身份,但是,衡陽世家跟他毫無瓜葛,對他也毫無意義。 儘管西門飛霜人間絕色,儘管西門飛霜人稱「冷面素心黑羅刹」,是武林中黑白喪膽的女煞星,但畢竟緣只那麼一面,他除了欠人家一份救命恩情之外,別的實在談不上什麼。為此,他為什麼留戀?又憑什麼留戀? 他知道,衡陽世家的這位西門姑娘,對他,多少有點見怪,因為他沒說實話,甚至沒說一句多餘的話。 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如果這艘船上的這位姑娘,真是世俗女子,真是風塵中人,也許他會對她多說些什麼,甚至告訴她,他是怎麼中的毒。 然而,這艘船上的這位姑娘,偏偏是當世四世家之一的衡陽世家的西門飛霜,儘管衡陽世家目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卻不能,也不願在百花谷驚變二十年後的今天,讓武林中知道世上還有他這麼一個人。 更不能也不願讓武林中知道,百花谷驚變二十年後的今天,他這麼一個人,在這個人世中出現了。 他就這麼沿著秦淮河往前走著。 西門飛霜的那艘船,被河岸一排綠絲千條,迎風搖曳的垂柳擋住,看不見了。 就在這當兒,他聽見前方不遠處,一排房舍的拐角後,傳過來一陣聲息,聲息極其輕微,但卻沒能瞞過他敏銳的聽覺。 他一聽就知道,那是人,有人躲在那兒,還不只一個。 他沒在意,也不願意在意,事實上,放眼當今武林,能讓他在意的人,還真沒有幾個,況且,人家躲人家的,又關他什麼事? 他腳下連頓也沒頓一頓的走過去。 ▼第四章 眼看到了那排房舍的拐角處,人影疾閃,躲在拐角後的人轉出來了,共是五個,一個身材魁偉的長髯錦袍老者,四個中年青衫客,其中兩個帶著一陣疾風,從他身邊掠過,到了他的身後。 不是別人,赫然竟是衡陽世家的那位總管宮無忌,帶著他麾下的四大護院,那風流瀟灑的小鬍子君伯英,跟另一名護院,如今就站在他左右。 他有點意外,但只是微一錯愕,刹那間就恢復了平靜。 意外歸意外,三個擋在前頭,兩個擋在後頭,他不得不停了步。 他這裡停了步,宮無忌、君伯英三個,六道銳利的目光緊緊逼視著他,他清晰的感覺得出,後頭四道銳利的目光,也充滿了敵意, 只聽宮無忌冰冷的道:「你是從那條船上下來的?」 連句客氣詞兒都沒有,可真夠和氣的。 李玉樓他淡然道:「秦淮河裡的燈船不下數十,不知道你指的是那一艘?」 宮無忌身邊另一名護院兩眼精芒一閃,冷喝道:「大膽,跟誰你呀你的?」 話落,他要動。 宮無忌抬手攔住了他,銳利目光逼視著李玉樓,道:「你不會不知道我指的是那一艘的。」 李玉樓答得好:「既是你認為我該知道,那麼我只好說是的。」 君伯英突然笑了,笑得只點陰:「這個人有意思,本來嘛!從姑娘船上下來的,自該是有意思的人。」 宮無忌的臉色有點變了,望著李玉樓冷然一點頭:「你說得好,我再問你,你知道不知道,船上那位姑娘是何許人?」 李玉樓答得更好:「知道,燈船的姑娘,還會是什麼樣人?」 宮無忌身邊另一名護院臉色一變:「小狗活膩了,你竟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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