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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豔陽當空,斜映在那條細長的身影,原來卻是天鵝怪老郭仲奇,卻見他注目凝視著謝弓,眼中閃耀著一種驚疑之色。

  一陣細嚼聲過後,謝弓已將那半葉枯草服下,初感滿口清香,痛苦全失,四肢百骸,登時舒暢無比,跟著一股熱流從丹田直升而起,灸熱無比,片刻工夫,他已出了一身大汗,但那股熱流卻有增無減,難熬之至。

  謝弓臉色大變,心中忖道:「糟!難道是中了毒不成?爺爺常說,有些草花固然是美麗芬芳,而它的體上常有毒極的汁液,會引至咬食的動物中毒……」

  謝弓愈想愈驚,不敢繼續想下去,這時候他自感如處身在滿穴烈火熊熊之中,難於支持得住。

  但他並不呻吟出聲,那倔強不眼的性格,永遠支撐著他陡然腦中浮出清波蕩漾的小溪,精神頓時一振,喃喃自道:「水!一裡之內,定有小溪……」

  急急爬起身來,東歪西晃,搖搖欲倒的往前走去,這刻工夫,他除感體內灸熱無比,難熬之外,卻並不感到其他痛苦。

  一條修長身影,悄沒聲的跟著躡步隨至。

  愈走體內熱流愈熾,熱得謝弓渾身大汗淋淋,眼睛裡直可冒出火來。

  眼前一片昏暗,全然無法抵抗「蓬」的一聲,跌倒地上。

  「水,水,我不能這樣就死……他沒死,我絕不甘心就此死……」

  灸熱熏烤,已使他頭及迷糊起來,心裡想到口裡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聲音雖然弱小,但背後的開鵝任老郭仲奇耳目甚是靈敏,忽然覺得這位華服小孩身上,似乎有一股常人掘發不出的氣魄,雖然倔強得有點過份,卻勇為得甚是可愛。

  郭仲奇此刻直覺地感到,忽然甚為喜愛這個倔強的小孩,已有收入門下之意,事實上謝弓所服下那半葉枯草,仍是無價之王「靄芳幽心草」的半束,已為他在步功上奠下良好的基礎,若再經這位步學精絕的郭仲奇細心琢教,不難成為一朵武林奇葩,為天鵝湖發出一道光輝。

  謝弓近時所感到體內灸熱難耐的原因,便是幽心草藥力發作,而他又不知調息吐納之道,將藥力引穿經脈融會吸收,以致積湧丹田,無處消受所致。

  郭仲奇心念一動,面色肅穆,驕指遙空封閉謝弓的暈穴,然而伸臂平抱起來,面上流露出異樣光輝,如而去。

  在郭仲奇帶走謝弓之後,山腰中浮現出四五個人影,如星飛丸瀉而下,為首一男一女,俱年逾古稀,正是極毒門人韋恨天,韋菊花,隨後他二個壯年漢子。

  極毒門昨夜在陸家出現.不討後來看看到會的人,全是輕易惹不得的高人.他們往次參加本劫寶之役,並無多大重要性,僅不過想占些便宜,若運氣好,取得幽心草,當可增加本身實力,但並不想付出相當代價去火拼,故此覺得此戰不宜參加,便閃至一旁,只放一把墨天火逞威而已。

  其後,那幾次慘烈鏖戰,他們都立于一旁靜觀其美,企圖來個坐收漁利,到現在總找不到取巧之機,不得已才躍下,其實在龍野被暗算而幽心草裂成二半掉落時,他們因距離遙遠,樹影掩目,故此沒有瞧到,否則若猝然而出,幽心草已歸他們所有,也不致錯失良機了。

  四人,瀉而下,停足戰場。

  韋菊花埋怨地說道:「你既然不想出手,何必由隴右跑到這裡來呢?」

  韋恨開搖頭歎道:「出手?你平心想想,劍鷹幫這四位高手,那個不是武林中頂尖人物,尚且全軍覆滅……」

  韋菊花冷笑道:「韋家若人人都像你這般懦弱怯敵,一輩子也別想抬起頭來!」

  韋恨天被他這一恥笑,不禁微微羞怒,韋菊花又冷冷的道:「虧你還周遊列國,並且掙得東海總盟主的大座,卻如此臨陳畏卻,懼怕那……」

  韋恨天惱羞成怒,雙目如電一瞪,韋菊花心頭一震,縮口下語,韋恨天頹在道:「愚兄的心境你還不曉得麼?如果姑母所說的本門絕藝『神毒合壁法』,讓我學會,那還懼什麼勁敵……」

  韋菊花搖頭道:「神毒合壁法乃是本門絕藝,不傳心法,當年先祖獨立開創本門派,功力何等精純?尚且無法煉得,而且還差兒走火入魔,一怒之下,將神毒合壁法的秘本鎖閉在萬太峰山巔的絕穴之內,避免後人想煉這種功夫,反而惹人自焚,姑母縱然能夠開啟絕穴,取得秘本,但沖你目前功力,恐怕難於獲得這等不傳心法……」

  韋恨天年逾古稀,卻偏激好勝,聞言放聲驕笑,道:「妹妹太輕看了愚兄,你等著,兄終會胸成神毒合壁之法!」言詞說得堅定異常,一望而知絕非信口雌黃。

  韋菊花為其堅定所鎮,不禁啞然。

  這時周遭複歸靜寂,輕風帶著嘯聲,隱隱可聞,韋恨天陡然嗅到陣陣極其輕微的血腥味中,有點清香之氣。

  韋恨天心頭一震,逆風走去,須知他乃是極毒門常門人,浸淫毒物門凡半甲子有餘,自幼訓練得能忍受任何毒物,並世嗅覺極是敏感,諸孩各種毒類味道,只聞其味,便知其物,輕輕不的異味極細微,若有若無,但片能隱瞞得過這位毒界名家。

  走到龍野被謝弓暗殺的地方,蹲身屈腰,算端湊近那一堆淚淚鮮血,細細嗅辨。

  韋菊花也有所驚覺,跟著走去,只有那二門人經驗還沒到家,呆呆地瞧著,驚奇之中夾著狐疑,不知他們玩弄些什麼玄虛。

  韋恨天細嗅一陣,站起身來,雖然極力壓制住外表神情,猶自保留掌門人凝重的度,心中卻充滿快樂與興奮的情緒。

  韋菊花經驗不如乃兄精深,茫然問道臂:「哥哥可有何發現麼?」

  韋恨天沉聲道:「真想不到那天縷派的小子,不但吞食了蛤楓蛙真體,而面已將丹田靈化為血液,用以增加本身真元之氣……」

  當下故意矜持一頓,藉以平壓心中激動,才繼續道:「這些鮮血之便夾有一分蛤楓蛙丹靈元氣……」語作仍有著無比興奮。

  韋菊花聞言大喜,急叫那二位門人將這堆鮮血裝回去,須知蛤楓蛙已是煉毒道中人心目中的寶貝,而其丹靈更是絕世珍品,比之幽心草更貴重不知多少?是以韋恨天兩兄妹突然發現這種珍品,心頭狂喜不言可知。

  那二位壯漢奉命走過來,不由面面相觀,望著地上出神,俱感束手無策。

  敢情那龍野受傷之時,體內鮮血隨然流出許多,灑了一大片,但因時隔太久,再加上豔陽當空,山風勁烈,那些鮮血已由液體變成有面而無質的幹物,加之山地於燥疏鬆,更與地面幹凝成一體,勉強還略似液體,浮動地上的只是中央那分,可是最多亦不過五六點而已。可是要在沙地上裝盛起這幾滴鮮血,是何等園難?恐怕連粘瓶口也不夠了!

  韋菊花一瞧他們呆立不動,先是溫然不悅,繼面自己望鮮血,登時又怔又楞,在她一向自負聰明蓋世,也無法將之裝盛。

  韋恨天見他們果若本雞,微曬道:「怎麼了?妹妹,莫非連你也想不出辦法麼?」

  韋菊花被他這一取笑,不禁面紅耳赤,尷尬笑道:「好說,咱們的東海總盟主必有妙方。」

  韋恨天聲如洪鐘般仰天大笑起來,道:「當然了!你若先從那幾滴鮮血著想,那就請菊花公主不用白花心思了,因為我們所要的全部啊!」韋菊花眼睛一轉,道:「你可是想連土帶血一齊掏取?事實上這是最笨拙香方法。」

  韋恨天得意地笑道:「虧你一向聰慧過人,卻被這種淺膚的試題弄暈了頭腦,來,還是愚兄點醒你吧?」

  「正像你所說,先對所有粘血那他的泥土掘出。置於備好的盛滿清水的桶中,桶形以細長者為佳,然後充他樓拌,務使土塊粉碎成漿狀,凝血與土他離,才讓其靜宜澄清,其時泥土定沉方桶底,而血則和水溶合成一體,浮動與泥土之上,韋恨天歇了一下,又遭:「這時必須注意到一點,便沉澱時間不能過之,應以泥土完全沉澱,而且則未與水分離為度。」

  那二個壯漢之一,忍不住茫然問道:「師父,這是什麼原因?」韋恨天哂道:「因為人血的重量比泥土輕,這是人人曉得的道理,但他卻比清水重,如若靜置時間過久,不介但泥土沉澱,即是人血也一水分離,而沉澱於泥土,如此前功豈不是盡棄了麼?」

  眾人一聽當真有理,可來卻仍想不透這是什麼原理?即是韋恨天本人亦只會這般說,至於這是那種定理,也無從胡皺。

  韋恨天得意的又道:「再將桶中血水混合物用紗布過濾過另一小桶,以陳去雜物,靜置一晝夜之後,底下使是純血,縱然其中尚有水氣,卻無大礙。

  眾人不由大贊這方法妙極,韋恨天樂得放聲大笑,大有這種難題除他之外,任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也無法解決之意。

  那二個壯漢不待命令,便撥腳如飛往十裡梅園那邊馳去。

  須臾,已偷來一個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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