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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駱人龍揚頭道:「小生駱人龍!」語氣中隱含我是駱人龍,有什麼不對的意思。

  那老和尚沉聲道:「姑不論三絕先生是否系少施主所害,但少施主挖墳盜墓之舉,卻是老衲親自所見,不知少施主還有什麼巧妙的說詞?」

  駱人龍忿然道:「小生查究恩師的死因也有罪麼?」

  那老和尚訝然道:「據老衲所知,三絕先生尚無傳人!」

  駱人龍一時作難道:「先恩師已被三堡四派害死,不能為小生向禪師作證,禪師要是不相信,這就沒辦法了!」

  那老和尚微一沉吟道:「三絕先生醫、劍、指三種絕藝冠絕天下,少施主如能施展他的武功,老衲便至少可相信你一半的話了。」

  駱人龍暗罵自己道:「該死!我自己為什麼竟沒有想到用這個法子證明自己呢?」當時點頭道:「小生從師不過十日,先恩師一身絕學,浩翰如煙海,小生所學有限,請禪師不要把相試的題目出得太廣太難。」

  那老和尚笑道:「三絕先生的三種絕藝,你可是多少都知道一點了?」因為駱人龍從師只有十日,所以老和尚也不敢作很高估計。

  駱人龍道:「先恩師三種絕藝,小生倒是均已蒙得傳授。」

  老和尚打量了駱人龍半天,道:「就請少施主一展三絕先生的「天罡三十六式』吧!」

  駱人龍不再說話,拉開架式,展開身形,使開三十六式的「天罡劍法」,出劍生風,勁氣彌漫,火候竟然已經相當不弱。

  只看得老和尚點頭贊道:「少施主『天罡劍法』已得令師神髓,如非師親自傳授,無法臻此,老衲完全相信你是三絕先生的傳人了。」

  駱人龍道:「老禪師法眼如炬,多謝老禪師見信盛情。」

  老和尚忽然道:「聽說少施主練成了《天魔寶錄》上的武功,可是真的?」

  駱人龍心想,反正這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承認不承認都差不多,於是聲音一揚道:「是又怎樣?」顯然心裡不大愉快。

  老和尚道:「這使老衲不能完全相信令師不是死于少施主之手。」

  駱人龍當時產生了一種被侮辱之感,大聲道:「要是人家這樣不相信禪師你,不知禪師你將作何感想?」

  老和尚道:「以事實去爭取人家的相信!」

  駱人龍要是心變了,可能這時就會把老和尚殺了,但是他心性並沒有變,而且還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是以終能忍住怒火,一歎道:「好!禪師,你愛怎樣辦,就怎樣麼樣辦吧!」

  老和尚道:「老衲要檢視一下令師的遺體。」

  駱人龍不再說話,自動開棺翻轉三絕先生的遺體,露出他背上致命的劍傷,道:「請老禪師驗看!」

  老和尚伸出一隻手道:「請少施主將寶劍給我!」

  駱人龍冷笑道:「老禪師放心,小生不會暗算你的!」但還是把流霞劍交給了老和尚,而他自己卻不得不提高警覺,加強戒備。

  老和尚接過流霞劍寶劍,微微一笑,也沒有再說別的話,全神貫徹的用流霞寶劍的劍鋒比了一比三絕先生的傷口。

  駱人龍這才明白.了老和尚的用心,長籲了一口氣。

  駱人龍籲聲未了,只聽老和尚歎道:「傷口與劍刃相符!」

  駱人龍頓時冷了半截,心想:這次冤枉可背定了。

  就在這時候,忽又見老和尚將流霞寶劍從三絕先生的傷口刺了進去。

  駱人龍剛要出口喝止,老和尚已又將流霞寶劍抽了出來。

  老和尚在流霞寶劍刺入三絕先生的口之內時,已用佛門無上禪功,探測了一下傷口內部的情形。

  這次但見他面色一舒道:「老衲幾乎誤會少施主了!」

  駱人龍聞言大出意料之外,猶恐自己聽錯了,緊張地道:「老禪師相信小生不是殺師之人了?

  老和尚道:「少施主的流霞寶劍劍尖較兇器略銳,老衲要不細察,便發現不出這些微之差,幾乎無面目與老友相見于地下……」這老和尚既識得流霞寶劍,其口中的「老友」當然是指駱人龍的父親日月叟駱一飛了。

  駱人龍連忙追問道:「請教禪師上下如何稱呼?,禪棲何處?」

  老和尚笑道:「老衲法號痛禪……」

  駱人龍肅然躬身道:「原來是上人法駕,小生失敬了!」痛禪上人仍是少林寺掌門方丈,其禪棲之處,不問可知。

  痛禪上人對駱人龍的態度已是大變,愛顧地道:「令尊在世之日,與老衲方外結交,不知少施主可曾聽令尊說起過?」言下顯然已有以父摯身份和駱人龍談話之意。

  駱人龍對這位少林現任掌門人痛禪上人與父親有交的事,從父親口中,倒是知道不少,這時聽痛禪上人親口說出,倍感親切,不覺油然興悲道:「先父時與晚輩道及上人,四年前且有攜同晚輩叩謁之意,不幸先父……」一時悲從中來,語不成聲。

  痛禪上人這世外高僧,也慈眉微斂,長歎出聲,道:「令尊之事,老衲得訊稍遲,回天乏術,內愧於心,所幸如今少施主已有所成,故人有後,老衲寸心稍安。」

  駱人龍越聽越是感動,不禁仰臉道:「上人深信先父是被冤枉的麼?」

  痛禪上人點頭道:「老衲從未對令尊懷疑過!」語音一頓,又道:「只是聽說小施主練成了『天魔武功』,使老衲十分擔心。」

  駱人龍道:「上人看晚輩是否像是變了心性之人?」

  痛禪上人道:「少絕主天性朗朗,心氣平和,老衲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接著又是一歎,道:「縱是少施主身受《天魔寶錄》之害,老衲自信尚可為少施主一效微勞,恢復少施主的善良本性,不知少施主可願隨同老衲往敝寺一行?」

  駱人龍道:「如此上人是專誠來接引晚輩的了?」

  痛禪上人道:「枯禪師弟回寺,報告少施主在王屋與三堡四派衝突的經過,老衲動念之間,趕了前來,想不到果然在此見到了少施主。」

  駱人龍真沒有想到以少林掌門之尊的世外高人,竟會對自己這般關顧,感激之情如潮水洶湧,道:「上人高誼隆情,晚輩沒齒難忘,只是晚輩身負血海冤仇,作對的又是三堡四派,這時前往貴寺,不但有諸多不便,而且易遭物議,方命之處,尚請上人賜諒。」

  痛禪上人笑道:「少施主前往少林,三堡四派感激老衲都來不及,怎會有責怪之意。」

  駱人龍一驚道:「上人難道要把晚輩……」

  痛禪上人搖手道:「少施主不要多心!」眼望著駱人龍恢復了平靜,又道:「本寺七十二藝中,對於脫胎換骨有洗髓易筋之學,對於變化氣質,消除邪性,也有一種淨性明心的工夫,後者,因為修習不易,又極少實用的機會,所以在七十二藝中,不為本寺各代弟子所重視。四年前,令尊含冤受屈,『天魔心法』行將為禍江湖的跡兆已起,老衲於是費了四年時光,練成了這種,『淨性明心』的工夫,只要少施主隨老衲,前往敝寺,老衲願以百日之功,為少施主滌除心中惡性,還你真茹,不知少施主信得過老衲否?」

  駱人龍這才知道少林掌門人痛禪上人的一片菩薩心腸,感動之下,據實道:「晚輩雖學會了『天魔武功』,卻並未修習天魔內功心法,變性之說,對晚輩實在已不適用。」

  痛禪上人微訝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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