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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駱人龍道:「老前輩有什麼吩咐,只要晚輩力所能及,定必效命。」

  三絕先生杜允中慨然道:「老夫年將百歲,家師一身醫道,只傳老夫一人,老夫秘技自珍,至今猶未尋得傳人,少俠如果有意,願舉以相贈。」

  駱人龍哪會想到三絕先生這樣看得起他,這自是求之不得的事,當時,撲地拜倒道:「徒兒多謝師父玉成!」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行了拜師之禮。

  三絕先生杜允中比駱人龍更是高興,扶起駱人龍,只是哈哈大笑。

  駱人龍目光偶瞬,發現小童徐少麟臉上泛起了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

  後來,駱人龍才知道,徐少麟與恩師並沒有師徒名份,只能算是恩師研究「天魔武功」的助手。

  從這天起,三絕先生杜允中除了將一身醫道傳給駱人龍外,並將他的絕學「天罡劍法」和「天罡指」也傳給了他。

  同時,也點撥了駱人龍本身武功的運用之道,駱人龍就好象是一塊美玉,一經名匠琢磨,更發出了奪目的光彩,功力雖未能在短時日內急增,但在運用上,卻又增加了倍計的幅度。

  九天過去了,三絕先生杜允中絕口不談明天與鐵鏡先生袁宏道相約之事。

  駱人龍卻是忍不住問道:「師父,我們明天怎樣應付鐵鏡先生袁宏道他們呢?」

  原來駱人龍忽然起了一個想法,不願因為自己的關係,使師父正面與三堡四派為敵。

  三絕先生杜允中笑道:「這九天以來,你差不多已盡傳了找一身所學,只要不斷地精益求精,自有大成的一天,至於明天的事,我早已有了安排,你今天就離去吧!」

  駱人龍皺眉道:「師父明天怎樣對他們交待?」

  三絕先生杜允中笑道:「他們守在外面,不見了怎能怪我。同時,憑為師的身份,三堡四派中人也不敢把我怎樣。」隨又回到房中,取出一本「青囊秘笈」和兩付人皮面具,其中一付的形貌,與徐少麟極為相似,三絕先生叫駱人龍戴上這付面具,又要他用縮骨法縮小了身形,笑道:「你現在就是大模大樣的走出去,他們也不會阻攔你的。」

  駱人龍收起「青囊秘笈」,拜別了三絕先生,又和徐少麟道了再見,向林外走去,果然毫無阻礙地通過了三堡四派的封鎖線。

  他走出重圍之後,又放心不下三絕先生的處境,因此逗留在附近,並沒有立即離去,準備等事情過去以後再說。

  一宿易過,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駱人龍忽然聽得三堡四派的人一片喧嘩,沸沸騰騰,眾口一詞地道:「駱人龍殺死三絕先生逃跑了!」

  駱人龍與三絕先生杜允中,雖說只相處了短短九天,可是,他們師徒間的感情,卻是又自然,又真摯,已然很深。

  駱人龍驟然聽到恩師被害的話,幾乎急得昏了過去,當下不顧—切的雙足一蹬,身形象怒矢般往疏林中射去。

  忽然,他心中一動,暗叫一聲:「不好!我不能上了三堡四派誘人入伏的當!」淩空折腰,又輕飄飄地退回了原處。

  要知,三絕先生杜允中以醫、劍、指三絕,享譽天下,數十年盛名不衰,豈是偶然的事?設非真的身具真才實學,焉克至此?

  駱人龍在這九天之中,已深深地認識了恩師一身絕學,有如翰海汪洋,深不可測,就憑他自己六七成火候的「天魔武功」,也莫想在恩師手中走上三五十招。

  因此,駱人龍認為恩師被害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林中囂雜之言,必是三堡四派的人在發現不見了自己之後,所作企圖激使自己現身回去的一種騙局與手法。

  有三絕先生在,駱人龍本不怕三堡四派留難他,只是他擔心此刻趕了回去,會造成三絕先生尷尬的窘境,所以還是決心暫隱一旁,等三堡四派的人在失望之下退走後再回去—察實情。

  駱人龍有了這些想法,立即心平氣和,不再輕舉妄動,庸人自擾了。

  大約等了將近半天的時光,才見三堡四派調集的高手,撤離退去。

  駱人龍仍怕三堡四派暗藏甚麼禍心?直等到天色將晚,才隱身掩了回去。

  靜靜的草蘆沐浴在晚風中,一點聲息也沒有:「屋上即未升起炊煙,幾次呼喚之下,也沒了絲毫回應。

  駱人龍但覺有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當時身形疾閃,向草蘆內沖去,情急地又叫了幾聲:「師父!師父!」

  不但沒有了三絕先生杜允中的影子,甚至,連小童徐少麟也不見了。

  駱人龍惶惑交集之下,又向草蘆後面找去。

  草蘆後面添了一座新墳,這座新墳使駱人龍如淩空失足,頭晌為之一陣昏眩。

  墳前,草草的豎了一塊石碑,所用的石頭,就是取自屋前的石凳。碑上用金剛指力寫著:一代奇俠三絕先生之墓王屋門下袁宏道敬立。

  駱人龍悲呼了一聲,道:「我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他乃是極有決斷的人,既不相信這是事實,馬上就要求得明確的證明。

  他拔出流霞寶劍,挖掘墳土,很快便起出了一付用門板釘成的薄棺,打開棺蓋,裡面躺著的赫然竟真是恩師三絕先生。

  駱人龍一慟幾絕,過了很久,才勉強抑住心中的悲痛,對恩師三絕先生的遺體,作了一次詳細的檢查。

  三絕先生面色平和,全身只有背後一道劍傷,看位置,正對左心房,顯然是喪於宵小暗算之手。

  駱人龍進一步分析推想,以恩師功力之高,如果有人要暗算他,也必須先設法轉移恩師的注意力,使它疏神之下,才有得手的可能,否則,是決沒有得手希望的。

  他的結論,這又是三堡四派的傑作,只有三堡四派以偽善的面孔,才能使恩師毫不防範地著了道兒。

  駱人龍認定了這一點之後,對三堡四派可就更加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了,他進力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對天發誓道:「我駱人龍要不把你們三堡四派,弄個冰消瓦解,誓不為人!」

  駱人龍含淚蓋好棺蓋,正要加土覆埋之際,忽聽身後有人念了一聲:「阿爾陀佛」道:「小施主殺人于先,盜棺於後,還有一點人性嗎?」

  一聲「阿彌陀佛」,足以確定來人是和尚無疑,而能無聲息的接近;使人毫無所覺,這份功力,也足以使人吃驚,駱人龍晃身飛了一丈,然後才扭頭望去。

  只見那和尚長得面如滿月,莊嚴肅穆中,自有一種和靄可親的氣質流露出來,所以他的話雖說得嚴厲萬分,但在看了他的面容後,便自然沖淡了其嚴重性了。

  駱人龍原是滿肚子火氣,這時卻再也發作不出來,尷尬地笑了笑道:「禪師有道高僧,也不講究事實真相麼?」駱人龍認為這和尚一定是已聽了三堡四派的一面之詞,所以如此反問一句。

  那老和尚慈眉一挑,道:「少施主可是姓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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