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辣情霸色 | 上頁 下頁
一一


  只見演武廳內一片沉寂,當中那桌酒席之上,分別坐著四個黑衣大漢,可不正是派在此處值勤的李虎等四個徒眾。不過四人雖然正襟危坐,卻都早巳魂歸地府,四顆腦袋,分別捧在手上,項頸間鮮血兀自汩汩湧出。七鳥神翁見狀,禁不住心駭神播,正待翻身出屋,突聞耳畔傳來一-冷傲的笑-「巴洪!你大陽巳到還不自絕,難道真要我親自出手麼?」七鳥神翁心神悸動,驀地裡轉過臉來。

  大廳裡鴉雀無聲,除去那捧首端坐的四具無頭屍身,那還有半點人影?他心知來了勁敵,當下發出一條桀桀怪笑道:「武林豪傑,講究的是光明磊落,像朋友這般藏頭露尾,算是那號人物?」聲音一落,耳畔立即傳來一陣曬笑:「哼!在下明明就在此間,只是你有眼無珠,怪得誰來?」七鳥神翁發話之際,早巳凝神諦聽,此時剛黨風聲颯然,驀地裡轉過身來。一條人影,不知由何處飄然落卞,如同風進柳絮一般,輕靈已極。

  這時藍衫客與豐都鬼使,以及七鳥幫中群賊,俱已紛紛趕到。

  只見演武廳內,與七鳥神翁相向而立的,竟是個面如冠玉,神采冷傲的黃衣少年。難道他就是天涯遊手?他與七鳥幫有何仇恨?

  群賊面面相視對這神秘的黃衣少年,誰也猜測不透。

  七鳥神翁心知這毫不起跟的少年,乃是生平大敵,當下氣沉丹田,哈哈大笑道;「天涯遊子,果然高明,七鳥幫今日得接高人,何幸如之,只不知尊駕來意如何,可否見告一二?」少年冷哼一聲:「巴洪,難道冷月坪之事,你就忘了麼?」

  七鳥神翁心頭一震,道:「你…難道……」

  少年縱然朗笑道:「你不認識在下,難道這追魂奪命的招魂幡你也沒聽說過?」笑聲充沛,一字一句,俱像是千斤重石,震得滿座群賊,俱覺心魂欲飛。就在這穿金裂石的長笑中,只見黃影乍前,一縷勁風,帶起刺耳銳響,逕向七鳥神翁打到。

  七鳥神翁身形一側,只聽剝篤-聲,一幅招魂幡,已顫威威釘在演武廳屏風之上。瘦骨瞵峋,鐐牙外露,演陷的雙目,發射出綠慘慘的光芒。

  這正是獨指飛魔當年行道江湖之時所用的標記,招魂幡令下。從來沒人逃出性命,此時猝然出現,怎能不令人相顧失色。

  七鳥神翁如同鬼魁附體般,身形往後一撤,情不自禁地驚叫一聲:「『招魂幡屍刹時間,只聽滿座驚呼:「招魂幡,招魂幡…」

  聲音此起彼落,人潮迅速地後退,一個個臉上俱是驚悸之色。

  七鳥神翁臉上接連數變,終於沉聲說道:「看情形,尊駕定是獨指飛魔-傳人,你來天風谷中打算怎樣?」黃衣少年,果然是獨指飛魔的衣缽傳人冷浩,只見他面罩寒冰,揚眉怒笑道:「在上此來,打算取你頸上人頭!」

  話聲方落,陡聞一聲怒喝:「無知小子,你未免太拄了,我三手彌陀看你有多大道行?」這說話這人,乃是立在七鳥神翁身後的矮胖漢子,他「行」字尚未出口,身形已飛疾而出,倏然一掌,劈向冷浩「天突穴」,緊跟著雙腿一揚,疾踢「中極」「分水」一穴。

  這傢伙乃是七鳥幫朱雀堂堂主,出手淩厲快速,到也不同凡響。

  刹那間,三手彌陀堪堪劈到冷浩身上,只聽冷浩微微一聲冷笑,右掌平胸一格,身形驀地飄起八尺,猝然一沉,硬向踢來的雙腿端去。一招兩式,看來平淡無奇,實則詭異絕倫。

  只聽一聲淒厲慘嗥,跟著劈啪兩聲,三手彌陀已跌翻在地。

  腿骨全折,鮮血泉湧,一條右臂齊肘折斷,只剩一層油皮連住,厥狀慘不忍睹。藍衫客看得心頭一凜,七鳥神翁更怒哼一聲:「好狠的小於,今天有你無我!」身形一閃,雙掌暴湧而出,嗤嗤風聲中一連劈山六掌。

  這老賊果然不同凡響,雙掌揮舞,淩厲緊湊,不愧是武林。一方巨擘。藍衫客心情激動,暗暗替眼前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七鳥幫中群賊,一見幫主全力搶攻,俱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幫主一掌就把這小子劈成兩半。

  冷浩不敢怠慢,「九門絕戶掌」盡情施展,指顧間拍出三招,踢出兩腿。

  要知這九門絕戶掌,出手之間,就是各門各派中的絕技,一經使出,果然風緊雲急。夭昏地暗。

  七鳥神翁見他出招淩厲,而且包羅萬象,心頭一凜,頓時被逼退二步開外。

  就在群賊愕然之際,二人又已搶先出招,自演武廳內打到室外,熾烈掌風,震得人三丈之內無法立足。

  五十招過後,七鳥神翁須發怒張,厲吼一聲,驀地裡掌影縱橫,平生罕用的追魂三掌,快如星火般連環劈出。

  嘶嘶舉風,如同利刃,身形步法,俱都奧妙難測。

  藍衫客心頭一凜,就待出手相救!

  孰料他身形未動,驀聞少年發出一陣爽朗大笑,黃影電射,緊接著轟然大震,七鳥神翁那龐大身軀,頓時被震出一丈開外。哇呀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七鳥幫中賊眾,從來未見幫主輸過一招半式,想不到今天使出追魂三掌,竟還被這少年震得熱血狂噴,俱都大驚失色。其實他們那裡知道,「反九門絕戶掌」中的第七招三式,正是這追魂三掌的剋星。再說監堂堂主冷丹,一見幫主受創,立即身形一長,舉掌就向冷浩後心拍去。冷浩到底年輕,先前使出了反九門絕戶掌中第七式,震翻了七鳥神翁,自己也感到一陣逆血上湧,此時正暗暗地運氣調元,見狀梅牙一咬……」他正待拼負內傷,硬接這攻來的一掌…

  突然,藍衣微閃,一名清霍的老人,已經攔在身後,將攻來的賊子截下。冷浩想不到這毫不相識的老者,竟會為自己挺身而出,在他這寂寞的心靈中,頓時感到一陣溫暖,不由對著那藍衣老者報以感激的一笑。

  這藍衣老人,正是通天掌郝子莊,只見他一招攻出,頓時大喊一聲:「小俠當心!」冷浩聞聲知警,一扭頭,只見七鳥神翁兩目噴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長索,索上由頭至尾,攀附著嘴尖爪利的七隻鐵鳥。心知這就是老賊仗以成名的七鳥追魂索,頓時一沉丹田之報導,右掌外翻,母食兩指內屈,中小指前伸,羌名指彎成弧形護住「心坎」穴上,左肘子屈齊肩,掌,心外翻,暗凝真力,蓄勢待發。

  七鳥神翁這一架式剛剛拉出,頓時場中一片驚叫:「天魔指!天魔指……」七鳥神翁見狀,背疹上不由冒出了絲絲冷汗,他絕沒想到,冷浩小小年紀,竟學到了獨指飛魔的成名絕學天魔指,心知若不搶制先機,則今日勝敗之數,還是未定之天。思量中跨步擰身,追魂索如同白虹紅天,破空點到。

  冷浩身形不動,二指如同靈蛇一般,婉蜒顫動,快如性火般向七鳥追魂索上搭去。七鳥神翁心下一寒,追魂索翩然翻回,呼呼怪嘯,纏向冷浩雙腿。七鳥神翁,鼓翅乘風,似欲離索飛去,隱隱約約罩向下身七處要穴。冷浩然間身形晃動,第一招「長夫留恨」脫手打出。

  只見指影悠悠,風濤震耳,逼得那蛟索亂擲,七鳥倒飛,威勢之淩厲,竟較獨指飛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七鳥神翁腳步一亂,門戶洞開。豐都鬼使被藍衫客纏住,一時無法分身,不由急得大叫道:「眾家賢弟,還不出手等待何時?」只聽一陣鼓燥,頓裡躍出十多名壯漢,分從四面八方向冷浩攻去。

  冷浩殺機勃發,長嘯一聲,天魔十三式,二三招「恨海殘天」「天網羅魂」接連使出。獨指飛魔當年,因為天生殘疾,並未能發揮天魔指全部奧妙,冷浩此時使來,淩厲處較獨飛魔指全部奧妙,冷浩此時使來,淩厲處較獨指飛魔不相上下,嚴密處實有過之。兩招並出,頓時風悲日瞑,慘曝盈野,淒呼震夫,斷臂臂殘肢,淩空飛舞,點點熱血如同下了一場血甫。幫中十多名高的無一倖存,冷浩那一根追魂索只剩下兩尺采長,臉上被淩厲的指風削開寸多寬一條血槽,皮肉翻卷,白骨外露,兩跟睜得銅鈴般大,厲聲道:「小狗!冷月坪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正的……」一言末畢,噴出滿腔黑血,脖子一歪,倒地死去。

  所有在場之人,俱被嚇得瞠目結舌,就連藍衫客也停下手來,驚愕莫名。就在這一片沉默中,碎聞一聲暴喝,豐都鬼冷丹,如同瘋虎般撲向冷浩背心。冷浩眼梢一掠,已知這撲來之人,就是先前出手的悍賊,身形一錯,快如閃電般住豐都鬼使的足躁,冷哼一聲,脫手打出。,豐都鬼使如同一枝利箭,猛向廳前巨樹上撞去,但聞轟然一響,腦血四濺,墜地而亡。這般情形,只嚇得群賊膽裂魂飛。

  藍衫客心有未忍,連忙抱拳微笑道:「元兇已死,望小俠體上天好施之德,放過這群無知的人!」冷浩微微一笑道:「長者吩咐,敢不遵從,此間善後,尚請區處。相助之德,容在下日後圖報!」說完用手一招,取下了那只鬼泣神悉的追魂奪命招魂幡,返身一禮,便向谷外馳去。屏風上留下一塊招魂幡的痕跡,幡正中寫著「誓不兩立」四個血紅字跡,藍衫客黯然一歎道:「咳!此人小小年紀,怎地較獨指飛魔還要心狠手辣,看來武林之中,又將掀起無邊殺劫了!」曲終人散,雄霸陝南的七鳥幫轉瞬瓦解了,那一班嘍羅逃走之後,天風谷中只剩下幾座空的屋宇。

  西下的夕陽,照射著血跡殷殷的演武廳,廳中有一位絕色少女,她正凝望著屏風上「誓不兩立』四個血紅的大字出神。

  霞彩飛逝,幕需四合,那姑娘跨著青驢,神情落落漠地馳出了天風穀……

  蒼海桑田,世道無常。

  聲威喧嚇的七馬幫,一夕之間土崩瓦解,立即震撼了整個武林。黑白兩道真不知有多少高手,為了「招魂幡」的重現扛湖而感到汪忡不安。就在武林顫悸,江湖鼎沸之時,「招魂幡」的新主人,卻已僕僕風塵四到了浙東故鄉。暮春三月,草長鶯飛,雁蕩山流舟滴翠,飛雲江逝水嗚咽,風吹綠柳,波漾紅菱,景色之美,端的無以復加。但這一切著在浪跡天夫涯的冷浩眼中,雖沉風景不殊,卻覺舉目有山河之異。他坐在銀槐鎮上的小客店內,臨窗獨酌,思慮當年家園怪變之根由,不時駐盞停杯皺眉蹙額。白髮者父,而今身在何處?

  「潛龍堡」連綿樓閣是否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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