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辣情霸色 | 上頁 下頁
一〇


  但七鳥幫平日自尊自傲,目無餘子,手下幫眾未免疏忽,此時冷浩雖已進入天風穀,竟無一人發覺。不僅此也。七鳥神翁巴洪此時還正在演武廳中,妄想其一逞獨霸關中的夙願呢?你瞧!那寬廣數十丈的演武廳上,疏落落擺上幾巢席,正中一桌上,坐著兩個相貌威虎的老人。主位上一個,赤紅臉,水牛跟,獅鼻海口,兩太陽穴高高凸起,正是那七鳥幫幫主.武林梟雄七鳥神翁巴洪。

  客位上坐的是個面容清翟神采奕奕的藍衫老兒,一雙光芒灼灼的眼睛,蘊蓄著懾人威棱,顯見得內功不凡。這老兒乃是華山派大荒真人的俗家師弟,以一手.通天掌震撼江湖的藍衫客郝子莊。七鳥神翁把他邀來,豈能存下好心?

  不過,藍衫客單刀赴會,可仍舊是神色自若,這一份豪氣,就是七鳥幫幫主巴洪也得暗暗心折。二人寒喧中俱是客套之言,直至酒過三巡,七鳥神翁這才停杯落盞哈哈一笑道:「貴派與敝幫共據陝南,唇齒相依,情如手足,若能共結盟約,這可稱霸江湖。

  貴派年來日漸衰微,若不趁機一振雄風,則中原九大門派之名,恐將無華山之位了!」七鳥神翁巴洪久思聯絡華山派,東進潼關,南越秦嶺,均為大荒真人所拒。

  此次藍衫客代表師兄單刀赴會,其目的就是要七鳥神翁死心,以免他終日糾纏,是以他聞言之後權淡淡一笑道:「敝師兄世外之人,那還有稱霸江湖逐鹿武林之圖,就是老朽,也久有歸隱逍山,善保真如之心,巴幫主壯志雄圖,恕華山派難附驥尾,只要貴幫不過潼藍二關,我華山派絕不過問就是!」七鳥神翁設下這鴻門之宴,其目的是要不動一刀一劍穿越潼藍二關,現在被藍衫客一口拒絕,不由嚇然震怒,武廳申頓時一陣混亂。群賊目注藍衫客,大有一觸即發之勢。演武廳上如此,天風谷口此時亂得更凶,並不是他門也在鼓燥助威,而實實在在,是那千里尋仇的冷浩已經來到。

  七鳥神翁那知強敵已經近在咫尺,當下濃眉一揚,耀武揚威地嘿嘿冷笑道,「好個大言不慚的藍衫客,你華山派有何德何能,敢阻我七鳥幫穿越潼藍二關?」藍衫客早料到他必有此著,當下拂袖而起,曬然笑道:「鴻溝割地,當年可是他巴幫主一相情原,難道還是華山派遣迫你不成?」七鳥神翁縱聲怪笑道:「哈哈!好一個鴻溝割地!

  郝子莊,我問你鴻溝割地可曾阻得了大漢王業?」這武林嫋雄可真叫自命不凡,竟敢自比大漢開國之王,藍衫客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巴洪,撇開你自己不說,我問我,七鳥幫中那一塊材料比得上張良、韓信,你這般厚顏,不覺臉紅麼?」

  七鳥神翁那一張紅臉,此時真有點紅得象一塊豬肝,當下怒極而笑道:「郝子莊,今天用不到嘴硬,只要你勝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要說我七鳥幫從此不過潼藍二關,就是巴某頸上這顆人頭,也就此雙手奉上。」說話中陡湧殺機,雙手抱拳,猛然,向前一送,一般陰柔的暗勁,向藍衫客逼送過來。藍衫客微微一笑,兩掌倏然一翻,當即硬迎了上去。

  兩股勁氣一撞之卞,只聽沉苗似地一聲同響,立見氣流旋轉,排空激蕩,桌上杯盤俱都簌簌作響。七鳥神翁腳步浮動,雙肩微微一晃,身形一沉,勉強穩住身形。

  但是那華山派第二高手,以通天掌稱譽江湖的藍衫客,卻就有點相形見拙。只見他兩腳一錯,陡然向後退了半步。七鳥神翁看在眼裡,不由哈哈一笑道:「藍衫客之名,果然不虛,巴某還要領教郝大俠冠絕當世的『通天掌』法!」說著倏然欺前兩步,右掌一揮,一招「首鳥歸巢」

  硬向藍衫客「風府穴」拍去。

  掌帶厲嘯,勁氣進發,招式之快,真是無與倫比。

  藍衫客郝子莊,心知七鳥神翁巴洪不但內力雄渾,非己能敵,就是一手「七鳥寒鴉掌」,奧妙之處,也不在自己通天掌之下,雖然表面從容,心中卻暗暗留神不敢絲毫大意。

  眼見這一招「百鳥歸巢」,怪異靈巧,隱含奇變,不由心頭一震,心想:「假若我今天敗在老賊手下;不但數十年聲譽掃地,華山派威望,豈不也被我一手斷送!」思量中不覺心下一狠,雙掌迎風,倏然而去,用的竟是通天掌中五絕招之一的「翻天覆地」。但見一上一下,兩股淩厲勁風,盤旋著撞地過去。

  七鳥神翁偶然冷笑,身如幽靈般避開正面,指顧問雙掌齊飛,一連攻出八掌。只見漫天掌影,如同風送落花,飄飄遙遙,罩向藍衫客全身要穴,郝子莊至此心頭大震。心知七鳥神翁委實較自己高出一籌,說不定今日要想走出天風穀,恐怕是千難萬難,如此一來,師兄孤掌難鳴,華山派豈不要斷送在……他思慮如潮,不覺招式散亂,破綻迭出。

  七鳥神翁縱聲狂笑,陡然間手下一緊,就想把藍衫客放倒在天鳳谷中……誰知就在這危機一發之時,驀地裡,天鳳谷内爆出了聲慘嗥。

  七鳥神翁面色一變,嘲唰唰,一連攻出三招,身形往後-撤,厲聲叱遭:?郝子莊,你今天帶了多少人來?」藍衫客曬成然-笑,正待答言,突見人影一閃,演武廳內奔進一名面容瘦削,身著黑衣的小賊。只見他手捧紫檀木匣,神色慌張道:「啟稟幫主,天涯遊予求見!」天涯遊子之名,江湖上從未昕人說過,此時驀然求見,真不知是敵是友,七鳥神翁不禁神色一愕道:「他是那髂人物?求見老夫何事?」那小賊單膝點地,捧起手中紫檀木便道:「小的不知。不過他說這匣中禮物,幫主看後就知來意!」七鳥神翁心存疑竇,身形一探,右掌並指,唰拉一聲,已把那紫檀木匣淩空劈為兩半。撇開老賊的功力不說,單憑這一點機智,就令藍衫客暗暗心折。

  誰知木匣碎裂,匣中之物脫然而出之際,更把全場賊子,震撼得目瞪口呆,出聲不得。原來區中之物,並不是什麼金銀珠玉,乃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只見他發如亂草,面似黃臘,兩眼撲出,牙齒森森,斑斑血跡之中,仍可分辨得出,正是七鳥幫玄武堂堂主五丁手羅百祿的首級。原來這自稱天涯遊子的神秘人物,正是那千里尋仇的冷浩,七鳥神翁雖然想不到獨指飛魔的傳人,會于此時找上門來。但一見這份「厚禮」,就知遭是敵非友,頓時望著藍衫客冷笑一聲。

  「郝子莊,想不到你……藍衫客知他誤會,急忙打斷的七鳥神翁的話頭道:「巴洪.你用不著含血噴人,郝子莊與此人就說素相識,並且天涯游於之名,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你既有意稱霸江湖,難道還怕這默默無名的人物?」七馬神翁雖知他話中隱含相激之意,但此人既然找上門來。豈能替罷甘休,好在藍衫客的功夫,自己已經見過,憑監堂堂主豐都鬼使冷丹定可接得下來,自己難道還對付不了這什麼天涯遊子?思慮中向藍衫客冷哼一聲:「巴某闖蕩江湖,生平懼過誰來?不說是身無發岌之名的天涯遊子,就是貴派掌門至尊的大荒真人。又能奈我何?」藍衫客呵呵一笑:「武林第一怪傑,獨指飛魔甫蒼誨,尚且傷在你七鳥追魂索下,我區區華山派算得了什麼?」當初冷月坪之事,江湖上極少人知,七鳥神翁聞言不覺心神一顫,頓時那驚心動魄的場面,重新呈現眼底!

  獨措飛魔周身浴血;狂吼連連,天魔指揮舞之間,如同山崩海嘯,慘號悲呼聲中,人影接連倒下,最後自己用出全力狠命地一擊,才予子七鳥神翁一下致命的重創。可是獨指飛魔臨危之際,竟然用出了平生絕學,只聽沉雷乍起,微風拂面,眼見魔影幢幢,人潮像滾湯潑雪般倒下。獨指飛魔雖然身負重創,自己所邀約的江湖能手,也是死傷枕積。

  並且,七鳥神翁終地帶傷而逃了。從此以後,自己無時無刻不在耽心著那魔王捲土重來……一年,兩年,悠長的歲月過去了,七鳥神翁渺無音訊,自己終於放心了。誰料到風平浪靜,在自己聲威鼎盛的時候,這神秘的天涯遊子竟敢找上門來,難道……難道他會是思量中,他由不得一陣觳觫。

  可是,自己多年苦練,七鳥追魂索已至化境,幫中幾位堂主,俱非庸手,縱然獨指飛魔捲土重來又能怎樣?想到此地,由不得心膽立壯,冷笑-聲:「郝大俠在此稍候,待巴某肅客之後,再來領教絕學!」說完,驀地發出一聲宛如果鳴般的陰森怪笑,身形乍起,捷如鬼扭般穿出廳外,直向谷口撲去。

  七鳥神翁一動身,那一班賊子也都一擁而出,一名身材頎長,蓄著兩撇短須的賊子,望藍衫客陰測-地笑道:「嘉賓蒞至,難道郝大俠不思一見?」藍衫客知道此人,乃是七鳥幫中第二位高手,外號人稱豐都鬼使的監堂堂主拎丹,當下淡淡一笑遭:「客隨主便,冷堂主有興,郝某相信就是1」等到二人走出演武廳,七鳥神翁已經遠出數箭之地。二人立刻放開腳程趕去。腳步雜蹈,人影叟叟,到達夭鳳穀一瞧,頓時又叫藍衫客驚疑不止。只見山風勁疾,暮靄四合,那兒有天涯遊子的人影?

  谷口倒臥著四具滿口噴血的屍身,而七鳥神翁滿面俱是驚怒色。

  藍衫客正覺不知所以,突聞演武廳上,一連艾傳來數聲慘號。

  七鳥神翁顏色突變,撲翻身直奔來路,縱躍如飛地趕子回去。

  誰知道一路之上,奇事又生。

  原來落在後面的群賊,此時俱被人點了穴道。山徑上三三兩兩,瞪目突眉,木立道旁,如醉如癡。豐都鬼使冷丹,怒哼一聲,立即運指如飛,向身側穴遭受制的幾個賊子拍了三掌。

  解救這種麻埡穴道,乃是輕而易舉之事,憑冷丹的身手當然不算回事。誰知他三掌擊下,怪事又見,不但穴道未能應手而解,反見那三個賊子,滿口鮮血狂噴倒地而亡。

  藍衫客這才知道七鳥神翁先前在谷口,身邊倒臥著四具屍身,想必也是如此而亡,不由心頭大駭。可是憑自己數十年江湖閱歷,竟猜不透武林之中,何人有此獨門點穴手法。再說七鳥神翁巴洪到達演武廳時,只見萬籟無聲,就連四名值勤幫眾,也跑得無影無蹤,不覺怒火上升,厲聲喝叱道:「李虎,你四個渾蛋跑到那裡去了,難道死了不成?」聲音一苗,突聞演武廳內傳來朗朗笑聲道:「哈哈,你這老賊猜得一點不錯!」七鳥神翁怒吼一聲,雙肩一幌,陡地撲入演武廳。

  不料他一眼之下,又差點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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