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辣情霸色 | 上頁 下頁


  他歡欣鼓舞地由地上一躍而起。

  突然,他感到一陣無比的悸動……

  他看到師父盤膝坐在地上,蕭蕭自發上掛滿了汗水,散亂的眼神,迫促的呼吸,就像是久臥床塌的病人。他知道師父如此疲累,完全是為了自己…

  在他那天真渾厚的,心靈中,感覺到無比的歉疚悲哀籠罩著他那清秀的小臉,晶瑩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他嗚咽著喚道:『師父!這……「都是忌JL不好,把你老人家累成這個樣子,這…全是浩兒的罪過!」武林中令人聞名喪膽的邪魔,被這份純真的赤子心情打動了,他眼中露出慈祥的光輝,柔和地笨道:「你異稟奇資,更難得天性渾厚,看來我老睛元花,這一番心血沒有白費屍他重傷之體,疲倦之身,至此哇呀一聲,噴出了滿地鮮血。

  冷浩駭然心驚,惶惑不已的叫道:「師父!你…是怎麼啦?」獨指飛魔用衣袖擦子嘴角上的血跡,哈哈朗笑道:「師父一時用力過度,引發了內傷,沒有什麼要緊!』威懾武林的獨指飛魔,居然身負如此沉重的內傷,冷浩怎不心涼。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了父親常講的江湖軼事:江湖中武學最高之人,首推乾坤五霸,而乾坤五霸之中,似乎數獨指飛魔南蒼海功力最深。多年以前,乾坤五霸相約在黃山始信峰比武較技,爭奪那武林第一寶座,確實是轟動一時的武林大事。

  第一場窮神鬥醉鬼,暮鼓鬥晨鐘,較技三日,雙方各出兩幹餘招,但仍沒有分出勝負,最後握手言和,拈鬥再戰。誰知事有湊巧,第二場拈鬥結果,文輪到窮神公孫醜鬥那石鼓和尚,醉鬼商弦則碰上了銅鐘道人。三日期滿,仍然是牛斤八兩,旗鼓相當。

  等到第三次拈鬥之際,四人已精疲力竭,獨指飛魔南蒼海兩次輪空,此時不願乘人之危,乃毅然宣佈退出,約定二十年後重決勝負。可是,他在臨去之時,卻運用獨門武學「天魔指」,在峭壁頂端印了一掌。

  那一份超絕身法,雄渾指力,竟令乾坤五霸中韻其餘四人自歎弗如。這一場比試,雖然沒有分出高下,但江湖人物,無形中已把獨指飛魔尊為武林第一高手。這些事在冷浩,心中浮起,情不自禁地問道:「師父!你……身負內傷?是什麼人能…」他話剛出口,陡然想起如此問法,豈不有損師父威嚴?是以小臉一紅,頓時住口不言。

  獨指飛魔見狀哈哈大笑,笑聲狂聲高昂,但卻充滿了淒涼孤獨之感,似乎有滿腹悲憤,耍笑聲來發洩一般。

  俄而笑聲一斂,滿面肅顏道:「浩兒!你是問什麼人能夠有此功力,能夠將為師父擊傷嗎?冷浩微微點首。

  獨指飛魔雙眼射出寒森森神光,冷哼一聲道:「普天之下,能夠勝過我獨指飛魔一招半式之人,恐怕是鳳毛磷角,只是那班卑鄙的懦夫,哈!哈!終有一天,我要討還這筆血債!」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目注冷浩沉聲說道:「浩兒!可肯為師父討還這筆血債?」冷浩一腔哀愁,滿腹悲憤,想不到自己這不可一世的師父,竟也滿身血債,聞言熱血沸騰,雙眉倒豎道:「師父!只要你把真象告訴浩兒,縱是赴湯蹈火,浩兒也要辦到!」他說時滿眼怒火,嘴角上泛起一絲煞氣,活脫脫好似獨指飛魔的化身。這情形正對了獨指飛魔的味口,當下冷如寒冰的臉龐一陣抽搐,發出令人,心悸的笑容,緩緩地說出自己負傷經過:獨指飛魔南蒼海,不但武功超絕,而且辛辣無比,懲奸除惡,向來不留餘地,江湖上黑白兩道,喪在他手下的不可勝計。

  十年之前,他接到「七鳥幫」之邀,在雲中山冷月坪一清舊怨,他藝高人膽大,如期赴約。可是,集結有冷月坪上的武林人物,除去七鳥幫之外,其餘黑白兩道高手,竟然不下六十餘人。這些人,俱都是為他而來。

  於是,冷月坪上展開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搏鬥,可是根本不公平,最最可恥的打鬥。獨指飛魔在這些高手圍攻之下,雖然連斃四十餘人,終於寡不敵眾,身負重傷,潰散而逃。參加這一場圍殺生還之人,一方面畏懼獨指飛魔捲土重來,二方面也覺面上無光,所以對當時之時,俱都諱莫如深的絕口不提。

  獨指飛魔避地療養,但因當年負傷之後,文複-提真氣連展絕學,是以元氣虧損甚重,竟至無法復原。就在他心灰意懶之際,突然想起早年路經大漠,發現落魂池畔一塊巨石之上,生有一株金線血蘭,默計時日,當在甲子年穀雨之日成熟。興奮之餘,急忙速裝就道。

  誰知造化弄人,一步來遲,那百年罕見的金線血蘭,竟被身無半點武功的冷浩得去,使得他重新墮入失望的深淵。可是,冷浩那一片赤子之情,終於改變了他的主意,他明知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他仍舊收下了這個徒兒。

  他要和命運搏鬥,他要把一身曠世絕學傳給愛徒,他要把自己的生命,在愛徒身上復活。這一番話說完,把冷浩感動得淚流滿面道。

  師父!浩兒真正該死,假如浩兒知道你老人家需要這株血蘭,當時就是渴死餓死,也不敢糊糊塗塗地把蘭果吃下,只是現在……只剩下兩片蘭葉,就請師父……」他取出那兩片蘭葉,由不得小臉通紅,心中暗暗懊悔,暗忖:「蘭實已經吃下去了,現在光拿這兩片葉子,豈不讓師父笑話?」誰知事實不然,獨指飛魔一把接過那兩片紅葉,滿面欣慰呵呵大笑:「我只當你把這株血蘭連要吃掉,想不到還留下兩片蘭葉,唉!看來為師又可以在世上多留兩年!」冷浩一見師父高興,當下拍著小手笑道:「早知道蘭葉如此有用,當時真不該讓那大鷹糟蹋了呢?」他哪裡想得到,日後斷腸峽上,若不是這只金鷹,那裡還有他的命在?獨指飛魔服下兩片蘭葉,略事打坐之後,便即詳-愛徒身世這一問。又勾起了冷潔無限悲傷,當下流著眼淚地把自己身世訴說一遍。獨指飛魔為人外冷內熱,聽到那位冷婦人捨身救子之處。也止不住心情激動,唏噓嘆息。

  若依他往日性格,怕不早就攜帶愛徒,千里尋仇,把這滿天疑雲,訪查得明明白白……可是,一想到重傷之體已經不久人世,頓時把滿腔熱血,化成了四九寒冰!哈!一切的一切,都等愛徒成人之後再說吧!

  大戈壁裡重又吹起了狂風,飛舞的黃沙,遮斷了人們的視線。

  可是在漫天覆地的黃塵裡,仍可看到兩條隱約的身形。

  面冷如冰的老人,攙著個清秀的孩子,他們,正是那震撼武林的怪傑與那個劫後餘生的孤雛。

  兩人的腳步,是無比的輕捷,就連那毫無武功的冷浩,行動間也是飄逸異常,當然,這都是血蘭的功效。不過。假如留神細瞧,就可以發現兩人的眸子裡,全都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感情。那是欣慰,也是悲哀?在無限喜悅之中,有一份抹不掉的淒涼。

  他們要在這火傘高張的沙漠裡,去搜尋當年母親埋骨之所。

  他們沿著那條流沙疾行,沉重的悲哀,壓得冷浩說不出話來,孤僻冷傲的獨指飛魔.也被愛徒感染了。靜靜地,靜靜地,只有黃沙的呼嘯,混和著輕微的腳步聲。

  他們不時停卞腳步,翹首四望!

  可是,無垠的大漠裡,仍舊日著不到半點人蹤。

  夕陽,漸漸地偏向西方,一天的時間,又快過去了!

  白雲下。沙丘後,有幾隻巨鳥在飛騰,嘰嘰喳喳的鳴聲,顯得異常刺耳。這是烏鴉?不!這是沙漠中專門啄食死屍的兀鷹。

  「咦!」

  沉默的孩子,發出那聲驚咦之後,飛快的從黃沙裡拾起一隻水壺,他仔細地端詳一番,突然叫道:『師父!你著!這……」就是我那天丟下的水壺!」獨指飛魔一陣激動,他猜想得到,沙丘後那群兀鷹一定在爭食著一具死屍,而那具死屍,極可能就是那捨身救於的婦人。他不忍心讓孩子看到那付慘狀,他想阻止……

  可是,冷浩已飛快地奔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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