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辣情霸色 | 上頁 下頁


  那一群兀鷹,帶著淒厲的叫聲飛開了,沙乒後留下一具死屍。

  不!那該說是一真具骷-,因為戶體上血肉,已被兀鷹啄食殆盡,只留下那具白慘慘的枯骨。白骨上染滿了紫黑色的血跡,黑洞洞的眼眶,獰視著天上浮雲,似乎有滿腹心事,要向蒼天訴說。他要說什麼呢?現在已無人知道了!

  狂風吹來,似乎仍舊有一陣刺鼻的血腥。

  可憐的孩子,他跌跪在黃沙上,他投有說話,更沒有流淚,只有兩隻清澈的眸子,射出一絲怨毒的光芒。這具骸骨,難道就是那偉大的慈母?

  這一天來到銀川,獨指飛魔與愛徒宿店之際,突聞鄰室傳來一陣粗曠的聲音:「老九!這事說來真叫人不敢相信,你說,那與人不仇,與世無爭的八鬥先生,怎麼會突然之間失蹤了呢?」冷浩離家之際,就懷著滿腹疑雲,一聞此言,更加暗暗心驚,就在此時,那名叫老九之人微微冷笑一聲道:「你他媽的這只笨熊懂個屁,不是我花豹子吹牛,那八鬥先生十有九成是發了一筆橫財,帶著妻ㄦ大小躲起來啦!不然,那還會在失蹤之前,把莊中莊僕俱都遣散了呢?」

  話音一落,那只笨熊也嘶啞著喉嚨說道:「哼!你他媽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問你,他能發多少橫財,值得離開那屋舍連雲的『潛龍堡』?」「哼!你這只沒見過世面的笨熊,說起來真替咱們萬獸宮丟人,世上珍貴稀奇的東西多得是,榴龍堡那片莊院算個屁!」

  「萬獸宮」三字出口,獨指飛魔陡然面罩煞氣,雙目之中射出兩道寒芒,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冷哼。就在他這一聲冷哼之後,隔主人聲頓歇,呼拉一響,房門已被人踢開,一顆又肥又大滿臉橫肉的腦袋,從門縫中探了進來。

  只見他兇神惡煞似地嘿嘿一聲冷笑。「好不知死活的老狗,大爺們談話,要你哼個什麼勁?起更之後,北門外土地肩聽候發落,如敢不去……」獨指飛魔將頭一揚,拎意澈骨地接道:「請問大爺,你老人家打算怎樣?」那人身形一閃,已由門外飄將進來,只聽怒叱一聲:「如敢不去,我黑熊曹安就要……」他話到口邊,陡然發現眼前這老人,滿面寒冰,眼神知刀,情不自禁的身形向後一撤,驚惶萬分道:「你……你是仟麼人?」冷浩在旁冷笑一聲:「憑你這種貨色,哪配問我師父名諱?不想死的快給我滾出去!」黑熊尚未開口,屋外又響起一聲狂笑:「天底下竟有這些不睜眼的東西,居然找碴兒找到萬獸宮頭上來了!好!我花豹子李彬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風聲微響,一名豹頭環眼的大漢,又已由室外飄來,他雙足剛一落地,兩掌呼地一聲,突然攻出。出招,亮掌,不但是又狠又辣,而且怪異絕倫。

  獨指飛魔微泛冷笑,就在他掌臨面門之際,陡然右手一拂,一片勁疾冷風,猛撞而出。花豹子只覺手腕上痛如刀割,頓時身形連退三步,一絲冷汗,由背脊上滾滾而下,兩眼中滿足詫異之色。獨指飛魔又是曬然一笑道:「難道你這畜生,也就只有這點道行?」黑熊、花豹,俱為近年來崛起江湖的萬獸宮五大神獸之一。平日威風八面,那曾受過如此譏嘲,聞言濃眉倒豎,凶性勃發,嘿然一聲,同時攻到。這一次出手,二人俱都用上十成真力,在這斗室之中,確是無可遁形。

  但獨指飛魔是何等人物,雖見兩人全力施為,依然端坐如故,恍似未見一般。不過冷浩立在身後,眼見那兩個大漢,出掌帶起呼呼風聲,倒真替師父暗暗耽心。誰知就在他心神一分之際,兩個大漢又複問哼一聲,雙雙退至門邊。

  獨指飛魔到底如何出手,不但冷浩未曾看清,就是黑熊。花豹,自己也不知如何被人家擊退。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知今日碰上了扎手人物,不過平日兇橫已慣,那肯就此罷手,雙雙怒喝一聲:「者狗!有膽的報上名來!」獨指飛魔冷笑一聲;「你倆個真起知道老夫姓名?」

  花豹子李彬怒叱一聲:「難道你這老賊是個沒有名姓的人物?」

  獨指飛魔突然仰夭大笑,雙掌一揚,露出那只又粗又長的指頭,嘿嘿冷笑道:「看你倆年逾三十,大約老夫這只指頭你當有過耳聞?」黑熊。花豹,那等兇橫之人,一見這獨指頭,頓時渾身顫抖,驚惶失聲道:「你……你是獨指飛魔?」獨指飛魔冷冷一笑:「難得兩位尚還記得老夫!」

  一言剛落,黑熊、花豹再也不敢停身,轉臉翻身,徑向門外撲去。

  獨指飛魔嘿嘿一聲冷笑,身形徽晃;已如鬼魁般飄起。

  頓時連聲-叫,商人左手無名指,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他齊根摘下。兩人雖覺奇痛入骨,依然不敢稍停,轉瞬間竄上西廂屋脊。

  就在他們翻身而下之際,耳釁又傳來獨指飛魔冰冷的聲音:「暫貸一命,歸告彭九麟老賊。叫他好生看管頂上人頭,三年之後,老夫派人去取廣暮春的陽光,照射著六盤山上的景物,峻峨的亂石,如同蟋曲的牛羊,煙德生輝的綠葉,像是晶瑩的悲翠。

  山麓下一位黃衣老人!指著那高聳的長恨峰,向身邊那十五、六歲的孩童說道:「浩兒!你看到沒有,為師就住在那座高峰附近。不用說,這黃衣老人就是震撼武林的怪傑獨指飛魔,而幼童則是他新收的愛徒冷浩。冷浩隨著師父手指觀看,只見幹峰對立,萬嶺連綿,就在那層巒疊蜂,煙燎霧繞之中,聳立著一座危峰。

  怪石磷峋,雜樹叢生,不要說平坦大道,就是一條羊腸小徑也無法找到,住在這樣無路可通的山上,可能嗎?

  他心頭泛起一陣疑雲,不由期期文艾地說道:「師父!你說是那…..-最高的峰頭嗎?這……怎麼上去啊?」獨指飛魔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浩兒!師父若連這小小的長恨峰也無法上去,豈不有辱飛魔之名?

  到此一頓,用手拉著愛徒的手臂道:「浩兒小心,等為師攜你上山!」冷浩心頭一陣愧疚,頓時豪興勃發,小身形略一掙扎,滿面倔強道:多謝師父,浩兒不要!」獨指飛魔沒想到小娃兒心意,不禁神情一愕道:「你…」

  冷浩仰起小臉,目注著獨指飛魔,鄭重其事地說道:「師父,浩兒若不能自己上去,又如何配做你老人家的徒弟!」獨指飛魔目射精光,哈哈大笑道:「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來!浩兒!你先看清為師的廬山真面目,我現在就開始傳你的身法!」說話間右手一抬,面目倏然而變,只見一位精翟的老者如同霧月光風,五絡銀髯,隨風飄灑,確實是他梯慈祥,如同空山松鶴,出峋青雲,只看得冷浩油然正敬道。

  「師父!你……」獨指飛魔微微一笑道:「為師行道江湖,自來未以真面目示人,爾今日得睹為師真容,即為我不二傳人,尚望刻苦自勵,不要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厚望!」冷浩翻身跪倒,大眼中滿是淚水道:「浩兒一切都是師父所賜,假如辜負了師父的期望,就請你老人家將浩兒趕下山去!」

  他此時了然一身,孤苦無依,認為趕下山去,就是一種最最嚴重的責罰,所以就來異常認真,獨指飛魔見狀,慈祥一笑道:「好孩子,為師怎捨得將你趕下山去,快點起來,看我傳你這『飛龍九轉』身法!」冷浩依言站起身形,只聽師父猝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高昂,真可穿金碎石,十丈以內的樹木籟籟搖晃,頓時綠葉飛舞,落花飄零。

  驀地裡,風聲颯然,就在那飛舞落花分飄零綠葉之間,有一線黃影淩空拔起。那黃影升高三丈,又是一聲清嘯,突然間改變方向,快如流星墮落,直向山腰間一株蒼翠欲滴的古松上落去。

  就在黃影堪堪觸及樹梢之際,狡見他雙臂一抖,恍如巨鶴淩雲,海燕驚波,又複輕飄飄禦風而起。獨指飛魔南蒼海,把一身震懾江湖的「飛龍九轉」

  身法,施展得出神入化,只見黃影閃閃,時而飄渺隨風,如同三春柳絮,無一絲著力之處,時而電射星漩。恍似天馬行空,令人目不暇接。

  這種曠代絕學,不要說冷浩沒有見過,試問江湖之中,又有何人有此眼福?

  小娃娃如醉如癡,圓睜著一雙大眼睛,隨著那團黃影,在危崖峭壁之間上下流轉,瞧個不停…黃影愈轉愈快,只見一條金黃色的彩帶,在峰頭巒尾間穿梭往來,升騰起落之際,恰似星丸跳擲。突然,長嘯經天,聲震山谷,嘯聲斂處,黃影已摔然消失。

  怪!空山寂寂,人蹤遝遝,師父到哪裡去了。

  難道…他老人家一時失手,掉到山谷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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