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英 > 獨霸江湖 | 上頁 下頁
二七


  第十三章 不堪回首

  司徒青忙問道:「什麼事?」司徒艾隨手將那書信交給司徒青道:「大哥,你看,這信竟是給我們的。」司徒青舉目望去,只見那信上寫道:「青,艾老弟,你們不是要我尋一位姓徐的老太太麼?當面這位太太就是姓徐,我想你們不妨和她談談,藥丸兩粒,一丸醫聾一丸治瞎,服之立愈。」這封信寥寥不過數十個字,但對他們兄弟,卻似千斤重錘擊打在心頭上,震撼得他們相顧愕然,兩人一齊轉身凝目向那老太婆臉上望去。想起他們的徐姥姥,在他們兄弟記憶的影子裡,印象實在太模糊了,記得那時他們只有三四歲,照顧他們兄弟的那位徐姥姥。年紀雖大,臉上的笑紋,卻是比誰都多。除了徐姥姥的笑容外,他們所能回憶的,再沒有任何痕跡了。他們兄弟打量了那位老太太半天,辨認的結果,同是一聲苦笑和滿腹疑惑。老二司徒艾搖了搖頭道:「大哥,我是記不清了,你看她象不象?」司徒青也搖頭道:「我還不是和你一樣,難以斷言。」司徒艾道:「照少俠這封信所示,好象她就是我們念念不忘的那位徐姥姥了。」司徒青忽然一笑道:「老二,這可以問問她,放著藥不給她服用,我們白費的什麼精神。」司徒艾「啊」了一聲道:「我一下子怎會變得這樣糊塗!」說著,找來一隻茶杯,倒了一杯白水,服侍那瞎太婆把二粒藥丸服了下去。

  那二粒藥丸和仙丹一般靈驗,老大婆服下藥後,不到頓飯時間,雙目雙耳真的痊癒了。司徒兄弟不由同聲道:「奇怪,怎會好得這樣快?」那老太太惡疾一愈,人也變了一個樣子,非常有禮地向司徒兄弟一福道:「兩位少俠不知,老婆子這病早由古少俠請了胡大夫醫了一個多月了。」話聲一頓,又問道:「兩位少俠貴姓?」司徒兄弟把姓名說了。那老太婆又道:「你們這姓是真的還是假的?」司徒兄弟幾時想過自己的姓氏還有真假,不由一愣,苦笑道:「這……這,我們想,不會是假的吧!」那老太婆道:「不知兩位可讓老婆子驗一驗?」司徒艾道:「老太太,你老可是姓徐?」那老太太道:「這個,老婆子暫難奉告,你們兩位如果真如古少俠所言,老婆子自有更多的話告訴你們。」司徒青向前一步道:「老太太要怎麼驗呢?」那老太太道:「你們兩位請脫下鞋襪,並排靠肩而坐。」司徒兄弟照做了,兄左弟右並肩坐在一張椅子上,那老太太要司徒青抬起右腳,司徒艾抬起左腳,然後,她把兩隻腳板一併,只見兩隻腳並在一起後,竟象一隻腳板似的。本來他們兄弟那兩隻腳上,各有兩條橫紋,這時兩腳並在一起,橫紋也一絲不差地聯成了一條線。

  這時,只見那老太婆一聲大叫,抱住他兄弟倆,淚眼汪汪地道:「公子!原來真是兩位公子,可想死老太婆了。」司徒兄弟被那老太婆擺佈了半天,結果就這樣簡單地認了他們,倒勾起他們滿腹狐疑,認為這老太婆有心做作。他們兄弟兩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一面扶那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一面由司徒青問道:「老太太,你不會認錯人麼?」那老太太一愕道:「你們自己難道不知道麼?」「知道什麼?」「你們兄弟原是連體雙生,兩人的腳生下來是連在一起的,「你們腳板上有二條橫紋,如今只須合併驗看是假不了的。」司徒兄弟原也知道此事,卻做夢也想不到其中還有這個秘密。故此他們心中疑念已消,再也忍不住悲哭一聲,雙雙投入那老太太的懷中。那老太太的身份,在他們心中再無疑慮了。

  老少三人對哭了一陣,漸漸平靜下來。接著,他們兄弟一左一右把徐姥姥夾在中間,你一句:「姥姥,我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家啊?」另一個問:「姥姥,我們的堂上雙親還在不在?」徐姥姥看了看左邊的司徒青,又摸了摸右邊的司徒艾,帶哭帶笑地道:「別急!別急!我只有一張嘴,容我慢慢說好不好?」

  原來司徒兄弟的父母便是江湖上盛名極大的俠盜「鳳陽雙燕」:紅燕子司徒鳳和綠燕子歐陽青。他們夫婦生下司徒青和司徒艾後,本來準備金盆洗手,息影家園,好好教育下一代,以圖改換門風,哪知平靜的生活過不到三年,先是司徒鳳突然離家出去,一去不回;接著不過半年,歐陽青把司徒兄弟交付給徐姥姥後,也是一去不回,杳無音信。徐姥姥帶著他兄弟看出事情不對,偷偷逃出鳳陽,不料未出百里之外,便被一個蒙面人劫走了司徒兄弟,而徐姥姥也被那蒙面人點傷了「天柱」、「陽白」和「風地」,「聽官」四穴,以致耳聾目盲。流落受苦,只可惜當時司徒兄弟年紀太小了,雖然親身經歷了毀家之變,卻是蒙昧無知。徐姥姥說了半天,他們的父母到底還在不在人世,依然還是一個謎。

  當徐姥姥問及他們的遭遇時,他倆也只能說出東霸天尤志雄從別人手中把他們救出之後,他倆就跟著東霸天長大,一直到轉隨古劍秋學劍。徐姥姥聽他倆提起東霸天尤志雄的姓名時,不由現出一種異樣的表情道:「是收養了你倆的?」司徒青聽出她話裡有因,接話問道:「姥姥,你知道我們師父?」徐姥姥點了點頭道:「何止知道,老身簡直對他認識得太清楚了。」接著冷笑一聲,又道:「那時他只不過是你父親身後的一個跟屁蟲而已,想不到他現在混成了一方霸主了。」語氣神情,都顯得對尤志雄缺少尊敬。司徒青皺了一皺眉頭道:「姥姥,師父對我們兄弟二人愛護非常。」言下含著糾正徐姥姥偏見之意。

  徐姥姥「哼」了一聲,道:「他告訴過你們的身世沒有?」司徒兄弟怔了一怔,司徒艾道:「是呀!他為什麼不把我們的身世告訴我們呢?」司徒青道:「師父能這樣愛護我們,便是念舊。二弟,你不該對他老人家存有絲毫不敬,說不定其中內情複雜,你我藝業未成,師父怕我們不自量力,所以暫時瞞住我們,這是人之常情。」徐姥姥忽然長歎一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不相倩他對人會有真心。」司徒青苦笑道:「姥姥,我們暫時不談這件事好不好?」徐姥姥面色一怔道:「是,公子!」口氣和語調十足表現了不同意司徒兄弟看法。司徒青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姥姥,現在我們一家人只剩下我們三個了。你還滿口公子公子的叫,我們聽了心裡多難過呀。」徐姥姥依然沒有笑容道:「你要我叫你們什麼?」司徒青道:「你老人家為了我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就直截了當地叫我們兄弟青兒、艾兒也不為過。將來,我們兄弟還要好好孝敬你老人家哩。」徐姥姥搖手不迭道:「這……這沒大沒小的,怎麼可以,你們不要折煞我老婆子了。司徒青向乃弟司徒艾打了一個眼色,雙雙又撲到徐姥姥懷裡笑道:「姥姥,你要不答應我們,我們就不依你。」這是他們小時候撒嬌的方法,如今再使出來,那情景,令人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徐姥姥忍不住老淚橫流,摟著他們兄弟,嗚嗚地哭道:「難得你們兄弟對我這樣好,我……我聽你們的就是了。」司徒兄弟一跳而起笑道:「姥姥,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我們得帶你老人家走了。」徐姥姥道:「你們要帶我到哪裡去?」司徒艾道:「我們回東霸府去,請你老人家與我們一同去。」徐姥姥搖頭道:「我不去。」司徒兄弟同聲央求道:「姥姥,你又不疼我們了,我們是師父的徒弟;怎能不回去!你老總不能因對我們師父一點小小的誤會,就叫我們兄弟為難。」徐姥姥冷笑一聲道:「小誤會?」接著又一聲長歎道:「老實告訴你們,你們娘曾交待過老婆子一句話。」司徒兄弟急急追問道:「娘曾說了些什麼話,姥姥快告訴我們。」徐姥姥未語先流淚,嘆息一聲道:「在你們娘未失蹤之前,她常對我說,如果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最不能投靠的就是你爸的那位義弟尤志雄。想不到結果你們還是落到了他手中。」司徒兄弟微微一震,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尤志雄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心裡哪能沒有數。徐姥姥又長歎了一聲道:「你爸樣樣好,就是沒有知人之明。」司徒青吞吞吐吐地道:「娘她老人家對於將要發生的事,好象早有什麼預感?」他能問出這種話,可見他心中已為徐姥姥的話所動。徐姥姥點頭道:「你娘沒有這樣說,但我看得出,她確似預知某些事情將要發生。」司徒青失望地自言自語道:「她老人家為什麼不向你老透露一點口風呢?」徐姥姥道:「這是你們娘的苦心,我們知道的越少,便越有較多的逃命機會。」聽了這話,兩人臉上不由又現出了失望的神情。徐姥姥望著他們搖搖頭道:「你娘也未免太小心了,她要早露了口風,我們也不至那麼茫無頭緒……」一語未了,她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們早就該想到的。」司徒兄弟忍不住又急急問道:「姥姥,你想到了什麼?」徐姥姥道:「你們不想想,那位古少俠他怎會找到老身的?」司徒兄弟恍然大司,齊聲道:「是呀!他既能找到姥姥你,想必也知道我們的身世,進而言之,他甚至已查出了我們的仇家也不一定。」徐姥姥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你們不知道,那古少俠來找我的時候聽他的口風,我就知道他知道的很多,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去找古少俠去。」司徒艾轉臉問老大道:「大哥,你看我們怎麼辦?」司徒青愁眉苦瞼地道:「我們怎好意思再回去找少霸主?」司徒艾道:「大哥,少霸主不是給過話麼,他隨時歡迎我們回去。」司徒青道:「我們回去之後,又怎樣對師父交待呢?難道我們還能做那些危害古莊的事,將古莊的秘密交給師父?」司徒艾道:「當然不能再做了。」司徒青道:「這豈不成了背師叛逆。」司徒艾道:「可是父母之仇更重要呀!」司徒青道:「我們身上中的毒又怎麼辦?」司徒艾滿不在乎地道:「毒又不會馬上發作,何必想得太遠。如果尋不出毀家的仇人,縱是一輩子不死,又有什麼意思?」徐姥姥聽說他們中了毒,忍不住張目插話道:「什麼?你們中了毒?中了誰的毒?」司徒艾不能再瞞她,苦笑道:「是我們師兄給我們服了師父的毒丸。」徐姥姥雙眉一豎,瞪目瞧著他們兩人,又氣又怒地道:「你看,你們還說師父好。他好會在你們身上下毒麼?」司徒兄弟一陣慘然,做聲不得。徐姥姥又接道:「聽我的,找古少俠去,他能醫好我的宿疾,說不定也能夠解你們的毒,怕什麼?」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