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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他們前後跟隨古劍秋不過三四個月,而在這期間,古劍秋教給他們的東西,已夠他們終生享用不盡的了。

  這天他們回到自己臥室後,一改往日有說有笑的常態,向被子裡一鑽,倒頭便睡。約莫到了三更過後,兄弟倆悄悄起身,一溜煙偷出了古莊,一口氣奔到一處河岸旁,跳上一隻小船。小船上原有一個老年船夫,見他們二人登船後,一語不問,便把小船順流向下游駛去。駛去十幾裡地,來到一處河面極寬的地方,靠向河中一艘大船旁邊,司徒兄弟縱身上了大船,進入艙中。艙內坐著三個漢子,年紀最大的約三十左右,其餘二個都在二十五、六之間。司徒兄弟向三個漢子作了一禮道:「小弟見過三位師兄。」原來這三個人都是尤志雄的弟子,大弟子索命太歲鐵鎮鋼,二弟子催命鬼子吳丕,三弟子花花秀才張英。

  鐵鎮鋼微一揮手道:「二位師弟不用多禮,一旁坐下好說話。」司徒兄弟挨著張英坐了下來。鐵鎮鋼先乾咳了兩聲,端起師兄架子,然後不苟言笑地道:「你們平時給師父的報告,師父看了大致還算滿意,只是近來聽說古劍秋教了你們不少武功,卻不見你們將所學記錄下來呈送師父,所以師父特命恩兄前來看看你倆。」頓了一頓,義道:「你們到底記錄下來沒有?」司徒青欠身道:「我們所學的每一樣武功,都已記錄在一本冊子中。」索命太歲道:「你們為什麼不及早送呈師父?」司徒青道:「小弟怕路上失落……」張英截口道:「對,武功這東西最是招人覷覦,二位師弟這份小心,應該有的。」索命太歲道:「你們帶來了沒有?」司徒青從懷中摸出一隻密封了的信封,交到索命太歲手中,道:「這就是小弟從古劍秋那裡學來的武功筆記,請大師兄轉呈師父。」鐵鎮鋼見他取出信封,臉上本已現出一絲笑容,見那信封被封死了,遂又露出不悅之色,冷哼一聲道:「裡面真是武功筆記麼?」司徒艾接口道:「大師兄可是不相信我們兄弟?」大師兄怔了怔,打了一個哈哈道:「老五,你們要是相信大師兄我,又為什麼把這武功筆記封得死死的?」司徒青道:「這是師父囑咐這樣做的……」鐵鎮鋼一聽是師父的意思。馬上截口道:「好,算師兄我錯怪你們了。」吳丕突然笑道:「老五,我們老遠跑來,你們總不能叫我們白跑一趟吧。」他這坦直的索討,倒叫司徒兄弟不好意思不應付,司徒青笑道:「這個,小弟當然得有所表示。」

  接著,另又取出一張筆記,交給了催命鬼手吳丕道:「請三位師兄不要見笑。」只是薄薄的一張,看起來似乎太少了。大師兄冷笑了一聲,借題找麻煩道:「師父要愚兄問你們,你們繪製的古莊形勢圖怎樣了?」司徒青道:「還沒有動手繪製。」索命大歲雙目一瞪道:「好呀!你們敢陽奉陰違,誤了師父的大事,你們擔當得了麼?」司徒青比司徒艾圓滑多了,賠著笑臉道:「大師兄,這不能怪我們兄弟沒有做好,實在是古莊天天在擴大,一直還沒有定型,繪早了不但白費時間,而且也沒有用。」索命太歲一呆,勃然大怒:「是你們作主還是師父作主?」司徒艾冷笑道:「師父曉得我們的實情,只怕亂作主張的是你!」索命太歲哇哇大叫道:「老一、老三,你們可以作證,你說,這到底是師父的主張,還是我自作主張?」催命鬼手裝出一副討好的笑臉,對司徒兄弟道:「兩位師弟不要多心,我們來時師父確實囑咐過。」司徒艾道:「就算是,也不會這樣嚴重吧。」索命太歲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瓶子向桌上一放道:「不嚴重,你們看這是什麼?」司徒兄弟一看那瓶子不由全身一顫,打了一個冷戰愣住了。原來,瓶子裡是尤霸主一向用來控制在外執行特別任務的人的毒藥。因古劍秋對他兄弟太好了,怕他們被古劍秋收買了去,才叫幾個大師兄前來暗作調查。

  這時索命太歲大權在握,不會放過這留難司徒兄弟的機會,而要顯一顯威風了。司徒兄弟失神半天,兩人忽然發出一陣慘笑。司徒青伸手把那藥瓶取到手中,倒出二粒毒藥,一仰脖先吞服了一粒,隨手將另一粒給了司徒艾服了。二人服了毒藥後面色一寒,冷冷向索命太歲道:「三位師兄可以回去向師父覆命了。」話聲一落,兩人返身出了船艙,跳落小舟,回到古莊去了。

  他們回到古莊,心中難過那就不用說了。他倆睡不著,司徒青長歎一聲。司徒艾開口道:「大哥,我們難道就這樣任人戲弄一生麼?」老大輕喝道:「二弟,你怎能說這種話,師父對我們不薄,他不會對我們這樣,一定是三位師兄搞的鬼,將來見了師父定有他們好受的。」司徒艾冷笑道:「師父要不是對我們起了疑心,這毒藥怎會交給大師兄帶來?」司徒青長歎一聲道:「只為了這件小事,我們也不能忘了師父對我們的一片好處。」司徒艾道:「古少俠對我們也不薄吧,難道我們能暗中處處對不起他?」司徒青愣了一愣道:「二弟,你怎可忘了本,我們是師父派來的呀!」「不錯,但是這種對不起人的事,可哥不做。」司徒青又是一歎道:「可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不做呢?」「只要大哥同意,辦法我有的是。」司徒青道:「你說來我聽聽。」司徒艾道:「我們可以故作不小心,有意讓古少霸主看出破綻來,怕他不把我們攆走,這樣既可擺脫這種良心不安的事,又可向師父覆命,你說好不好!」司徒青道:「這辦法好是好,倘若古少霸主不攆我們走,而把我們廢了呢?」司徒艾道:「大哥,你這就看錯古少霸主了,他的為人凶是凶,但卻是拿得起來放得下的英雄人物,我們兄弟只怕還不值得他下手呢。」司徒青沉吟了半天,一歎道:「兄弟,看來我們只好選擇這個辦法抽身了,如果長此下去,只怕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兩人談出結果後,心裡—安,不知不覺之間,也就睡著了。

  驀地,房外響起一陣叩門的聲音,把他們兄弟從睡夢中驚醒,兩人嚇了一跳。打開房門,見是古少俠身前的使喚童子興兒。

  興兒和他們都是舌劍秋身前的人,大家一向處得很好,興兒見他倆連衣服都沒穿周全,不由打趣笑道:「你們昨天幹什麼去了?這個時候還不起來。」司徒兄弟心裡有鬼,被興兒這無心之言,嚇得顏色都變了,以為古劍秋已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司徒青忙拉住興兒道:「少霸主是不是在發脾氣?」興兒一揚頭道:「可不是……」司徒兄弟更是一陣緊張。興兒忽然「噗哧」笑出聲來道:「一個練武的人,這時候還不起床,真是太沒出息了。」

  司徒兄弟被他這一笑,笑得心情為之一松,知道這都是自己心裡緊張,疑心生出來的鬼。於是大大方方地一起到了古劍秋房中。

  古劍秋揮退了興兒,叫他倆坐下,劈頭一句道:「你們昨晚見過你們三個師兄了?」司徒兄弟一聽不但傻了,差不多連魂都嚇掉了,兩人除了低下頭之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古俠秋接著又道:「你們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們,就是你們交給鐵鎮鋼的武功筆記,我也沒有從他們手中追回。」司徒兄弟這才輕聲道:「小的對不起少霸主。」古劍秋一笑道:「這不能怪你們。」司徒青硬著頭皮道:「小的兄弟倆自知無顏,不知少主允不允我們離開?」古劍秋道:「可以。」司徒兄弟出自內心的感激道:「多謝少霸主。」古劍秋道:「在你們離開之前,不知你們能不能再替我做一件事?」司徒兄弟答應道:「小的遵命。」古劍秋道:「石城西門外,貧民窟裡有一個雙目皆盲的老太太,我替她配了一副藥,希望你們能替我把這副藥送去,事完之後,你們就可不必再回來了。」話聲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你們願意回來,我還是非常歡迎的。」說著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布包,交到司徒青手中。司徒青見那小布包用針線縫得牢牢的,不便打開來看,當下貼身收藏好,和司徒艾向古劍秋行了一禮,就要退出去。古劍秋忽又叫住他們道:「且慢,我幾乎忘了一件事,你們回房去把你們的寶劍取來。」司徒兄弟聽說要他們取劍,心中又是一驚,當時又不敢多問,甚至也不敢逃跑,乖乖地到房中取來了他們自己的寶劍。

  古劍秋要過司徒青的寶劍,和聲說道:「你們跟了我三四個月,替我做了不少的事,我還有一招劍法,一併傳給你們,你們將來也好多一番作為。」言罷,劍勢展開,緩緩地使了一招奇奧絕倫的劍怯。

  司徒兄弟這時已是熱淚盈眶,抹著眼淚把那招劍法學會了。古劍秋又督促他們練了三遍,改正了錯誤之處,才揮手叫他們出了莊。司徒兄弟拜別了古劍秋後,一時百感交加,對古劍秋懷著說不出的留戀,寸步難離地到了石城西門外。

  按照古劍秋的話,果然找到了一個雙目失明的窮老太大。他們把那小布包交給那窮老太婆後,卻見那老太婆用盡了方法也打不開那小布包,他兄弟只好替她打開。

  小布包裡除了兩粒藥丸之外,還有一封書信。老太婆是瞎子,當然不能讀信,於是,司徒兄弟又只好代勞了。信是由司徒艾拿到手中,當他目光向信上一落時,他不由雙目一直叫了一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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