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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伊呀」一聲,那破門被人推了開來,引得他們同時轉頭望去。徐姥姥一挺身而起,暴喝道:「誰?」司徒兄弟卻同聲「啊」了一聲,迎了上去。原來推門進來的正是古劍秋。

  古劍秋含笑向司徒兄弟揮了一揮手,直走到徐姥姥座前,笑揖道:「姥姥玉體康復,可喜可賀……」徐姥姥怒目一翻,揮手道:「青兒、艾兒把這人給我趕出去。」司徒青笑道:「姥姥,他就是我們的少霸主古……」古字一出口,徐姥姥已是一跳而起,向古劍秋行禮下去,沒口地道歉道:「古少俠,以前老婆子耳聾眼瞎,沒想到你竟是長得這樣年輕,老婆子這裡拜謝你回春之德了。」古劍秋扶住徐姥姥笑道:「姥姥別客氣,只怪我自己事情太忙,沒有早叫兩位司徒兄弟來看你,你現在可是全好了?」徐姥姥指著自己的眼和耳朵道:「好了!好了!你看我不是全好了麼!」這時,司徒兄弟也同向古劍秋行了一禮。訥訥地叫了一聲「少霸主……」古劍秋笑吟吟地道:「彼此情同手足,心照不宣,多餘的話不用說了,從今天起,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他一面說,一面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紙包,現出兩粒藥丸,赤紅的顏色,醒腦的香味,司徒兄弟認得那正是他們所需要用解藥,只高興得全身打顫道:「這不是我們師父的解藥麼!少霸主,你是怎樣得到的?」古劍秋分給他倆一人服了一粒,接著,又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到他們手中,含笑道:「你師父不但替你們把解藥送來了,而且還有封信給你們。」信封上寫道:「煩古少俠轉交司徒青、司徒艾兩位賢徒。東霸天尤托」。信口未封,表示對帶信人的坦誠。信中是這樣寫的:「青、艾兩位賢徒如見,日前你們三位師兄歸來,得知他們嫉妒成性,擅自對兩位賢徒有所刁難,此舉實違餘心,除已對他三人嚴加重責外,特煩古少霸主帶交解藥兩粒,望汝二人善體如初,勿以三位師兄不肖,而令我傷懷,切切!」司徒兄弟看了這封信後,久久未發一語,最後兩人一對眼,忽然同時向古劍秋拜了下去。古劍秋含笑托起司徒兄弟道:「兩位有話請說,千萬不可如此見外。」司徒青悲聲道:「家師的為人,我們非常明白,東霸府我們已經回不去了,請少霸主答應收容我們兄弟,我們兄弟願為少霸主赴湯蹈火,永侍左右。」古劍秋笑道:「此所願也,不敢請耳。兩位如果有心和我共圖發展,我癡長你們兩歲,就叫你們一聲賢弟吧!」司徒兄弟肅然道:「這個屬下不敢,請少霸主收回成命。」古劍秋面色一正道:「兩位可是不願意真心輔助於我?」司徒兄弟忙道:「屬下兄弟絕非此意,只是莊中百廢待舉,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屬下兄弟不敢因此使少霸主遭人非議。」說得在情在理,心誠意誠。古劍秋哈哈大笑道:「愚兄要借用西霸天洪老兒一句話:什麼規矩不規矩,還不都是我說的話。兩位賢弟不用拘泥了。」司徒青正色道:「屬下兄弟能得少霸主如此赤誠相待,今生於願已足,但少霸主有意仿效西霸天的那種任性做法,屬下斗膽,期期以為不可,徒令天下英雄反感,請少霸主三思。」古劍秋面色一喜,改容道:「愚兄知道了,多謝賢弟金玉良言。這樣吧,今後你我之間兄弟之情永矢不變,至於稱呼,愚兄不苛求你們就是。」司徒兄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謝了古劍秋。

  這時,那徐姥姥忽然冒失地問了一句道:「青幾,古少俠他是什麼少霸主呀?」司徒青笑著把古劍秋的身份告訴了徐姥姥,徐姥姥又重新向古劍秋道了聲:「失敬。」接著徐姥姥又沒頭沒腦地問道:「青兒,你們跟上了古少霸主,是不是再沒人敢欺負你們了?」司徒青哈哈大笑道:「姥姥你放心,當今江湖上四大霸天對古少霸主都得禮讓三分,還有何人敢欺侮我們?」徐姥姥大喜道:「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你娘我也有了個交代。」她忽然又轉向古劍秋道:「老婆子有一個請求,請少霸主恩准。」古劍秋含笑道:「姥姥有什麼話儘管吩咐,晚輩無不遵命。」徐姥姥道:「少霸主可知道他們兄弟家遭大變之事?」古劍秋點頭道:「晚輩已經替兩位賢弟下過一番調查工夫了。」司徒兄弟急問道:「少霸主是否已有所得?」古劍秋道:「大致差不多了。」司徒兄弟面紅耳赤道:「誰?那害得我們父母失蹤的人是誰?」古劍秋搖頭道:「兩位賢弟不要心急,目前愚兄尚缺少有力證據,萬一指錯了人,豈不叫天下英雄笑話。只要時機一成熟,愚兄自會替兩位賢弟作主。」徐姥姥鄭重地接話道:「那麼老婆子就把他們兄弟重托少霸主了。」古劍秋道:「晚輩義不容辭,一切請姥姥放心。」徐姥姥霍然回身,走到她那破床前,叫過司徒兄弟道:「你們替我把這床劈了。」司徒兄弟一時還以為徐姥姥忽然瘋了,猶豫再三地不敢動手。古劍秋微微一笑道:「兩位賢弟,還不快照著姥姥的話做。」司徒艾邁前一步,單掌一立,劈開了一隻床腳,接著掌勢連起連落,把四隻床腳劈開了,當他劈開第四只床腳時,竟從其中滾出一物,那是一隻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紅色圓筒,落地有聲,顯然是金屬鑄造而成。司徒兄弟見了那東西,全是一震,驚叫道:「閻王針!」徐姥姥彎腰拾起了那閻王針,交給古劍秋道:「這是他們娘離去前一天,交給老身的,他們娘說,這是她找到的唯一的線索,現在老婆子也交給古少霸主了。」古劍秋接過那閻王針看也不著就向口袋裡一放。司徒艾卻追問徐姥姥道:「姥姥,你為什麼不把有關閻王針的事告訴我們?」徐姥姥道:「這也是你們娘的意思,在你們具有復仇能力前,不准讓你們知道有關閻王針的事,要不是古少霸主願意照顧你們,只怕你們今天還見不到此物呢。」司徒兄弟兩人臉上掠過一道痛苦的神色,撲地拜倒古劍秋腳前,悲聲道:「原來真是我們師父幹的好事,請少霸主作主。」徐姥姥跳起來叫道:「你們現在才明白了,老身早就說你們師父不是東西,你們偏不相信。」古劍秋扶起司徒兄弟,一面寬慰他們,一面反問他們道:「你們師父也有這種絕毒暗器?」司徒青道:「這個屬下說不上來。」古劍秋道:「那麼你們又怎能認定你們師父就是你們的仇人?」司徒青道:「我們曾見到我們師父有一張『閻王針』的制作圖,因此聯到我們師父身上,再加我們師父平日的為人……」

  古劍秋正色道:「臆測不足為准,我希望兩位賢弟不要把對師父的成見放在心上,僅憑『閻王針』這一件東西也不足折服對方。據愚兄的調查結果,當今江湖上至少還有兩人持有這種東西,故一時不能妄指令師。」司徒艾道:「那另外兩個人是誰?請少霸主告訴我們,我們也好隨時注意他們。」古劍秋搖頭道:「這個愚兄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你們知道了,應難免形出於色,使有心人提高警覺,預先做好手腳,那時豈不更難著手了。」司徒艾道:「少霸主既提示在先,以後我們自知小心就是,還望少霸主……」一語未了,司徒青喝道:「二弟,少霸主為了我們已煞費苦心,有少霸主作主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少霸主成全我們,能找到徐姥姥麼?」

  徐姥姥接口道:「對呀,要不是少霸主,報仇,我看那希望就太渺茫了。」古劍秋和顏道:「艾弟,人與人相處,首先互相合作,此事因愚兄自認為某些方面比兩位賢弟易於著手進行,是以當仁不讓,一力承攬下來。兩位賢弟如覺過意不去,那麼在別的地方多幫助愚兄一些忙,作為交換,豈不一樣。」司徒艾俯首道:「多謝少霸主,屬下明白了。但不知將來我們見了家師,以何種態度相對才算適宜?」古劍秋道:「不動聲色,一切如常。」徐姥姥笑道:「他們師父要他們出賣你,也如常照舊遵辦?」古劍秋哈哈大笑道:「在必要的時候,又何嘗不可!」司徒兄弟也是哈哈一笑,心裡開朗了不少。

  古莊開府請客的事,該準備的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被請的佳賓中,原先不準備來的,忽然又改變了主意,紛紛來信樂於接受邀請。最使古老莊主高興的,是各大門派也都有信來,屆時一定派人前來祝賀。因此,老莊主整天笑不絕口,人前人後,更誇讚古劍秋。於是,全莊大小事情,只要古劍秋在家,老莊主總是向古劍秋身上一推道:「你們和三少莊主商量去!」老莊主倒是古板得很,在沒有正式正名前,口中絕不自稱霸主,當然,古劍秋在他口中還是三少莊主。古劍秋也真能幹,日集大小內外事務于一身,依然從容不迫,處理得有條不紊。當然,兩位兄長的協助,以及莊中一班老人的全心全力,使他毫無掣肘之虞,也是成功條件之一,而司徒兄弟的竭力效命也幫了他不少大忙。別看古劍秋在外面橫行霸道,但在家中卻是一個守禮的君子,絕不自大自狂,對父輩老人總是叔叔伯伯禮敬有加,所以大家對他也特別愛護。這種情形,落到了其他四大霸天耳中,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這位少年人實在叫人害怕。試想,一個能用人的人,縱使自己不行,也就叫人可怕了,如今古劍秋不但自己行,而且更能用人,那可怕的程度,自是更加無法估計,忙忙碌碌中。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已是八月初了。

  賓館裡已有了抱著錦上添花的心理而早來的朋友。古劍秋更忙了,忙得有時顧不上向父母叩安。雖然兩位老人家知道他忙,不會責怪他,但他內心總是難安。這天,他特別抽了一個空,跑到後院去向慈母叩安,只見兩位兄長早已在座,母親見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身邊,打量了又打量,又伸手在他身上東摸西摸的,然後,輕輕一歎道:「孩子,你不覺得你瘦了些麼?」古劍秋秋笑道:「娘,孩兒這些日子在家裡吃得很好、睡得也好,我倒覺得胖了不少哩!」大哥劍虹湊趣道:「娘,秋弟一身上乘武功,只怕您就是關他三個月,不給他吃東西,他也瘦不了。」老太太咧嘴笑道:「你倒會說便宜話。」接著,又歎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你們三弟也太忙了,你們兩個當哥哥的,也該多幫幫忙才對呀。」古劍輝笑道:「娘,我們也沒閑著呀!」老太太指著他鼻子輕罵道:「你沒閑著,你整天賴在我身邊,做了什麼事?」古劍輝理直氣壯地笑道:「我們忙著幫三弟孝順你老人家呀!」

  大家說笑了一陣,老太太忽然歎了一口氣道:「說真的,你們三個孩子都是媽的好孩子,該心滿意足了。倒是劍秋你,媽沒能給你好好教養,只覺你的性子未免太好強了,完全和你爸一樣,叫人有點擔心。」古劍秋歉疚地叫了一聲:「媽!……」老太太一擺手道:「聽我說,我並不是說好強不好,只是一過分就不好了。說到這裡,孩子,媽要給你一句話。」古劍秋道:「媽有什麼教訓,孩兒一定遵從。」老太太點點頭道:「這樣就好,你記著『持盈保泰』四個字,媽就真的高興了。」古劍秋恭敬應聲道:「是,孩兒記下了。」老太太瞧著恭順的兒子,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忽然叫了一聲:「秋香。」一個身穿水綠衣褲,結著兩隻小辮子的丫環應聲走了進來,垂手道:「夫人,有何吩咐?」老太太笑道:「吩咐下去,叫廚下多準備幾樣萊,另加兩斤花雕,我們娘幾個要好好喝一杯。」秋香領命下去。

  老太太一回頭,只見古劍秋用眼睛盯著秋香身後發了直。

  她搖頭發出一聲苦笑,暗忖道:「這孩子,這毛病如何得了,我看得早替他成家才是。」念動間,她有意嚇古劍秋一下,猛然一拍桌子,喝叫一聲:「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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