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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芍藥道:「楊家麟什麼時候趕來的?」沈建勳道:「約莫在咱們交手了一盞荼的工夫。楊兄的船從左首駛來,屆下聽到楊兄大叫一聲,縱身飛縱上船。就見那黑衣人左手一揚,厲聲道:「下去。」那時晨霧很濃,屬下怕楊兄中人暗算,急忙叫了聲『楊兄小心。』但楊兄淩空撲來,無處閃避,屬下只聽他口中哼了—聲,十倒船頭。屬下因出聲警告,稍—分神,又被刺中兩劍。他劍上淬過『毒汁』屬下左腳麻木,跌倒船扳上,差幸那時候遠處有船駛來,賊人神色慌張,從後梢躍落來船,匆匆逃走,接著杜護法亦躍上船來。」

  芍藥冷冷地哼了一聲,才道:「對方只來了一個還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有看清,就造成兩死兩傷,照這情形,咱們還能找上黑龍會去?」杜乾麟一臉惶恐,連連躬身道:「屬下無能……」

  芍藥氣道:「你們這些人,只配在花家院裡打轉。」

  淩君毅含笑道:「這是意外,昨晚霧也確實大了些,對面都看不見人,才會被賊人所乘。」

  他回過頭去,朝杜乾麟抬抬手道:「杜兄叫他們把楊、沈兩位使者扶進去,好好休息。」

  杜乾麟答應一聲,便和萬有為、諸福全兩人挾起楊家驄、沈建勳朝房中而去。芍藥因有淩君毅開了口,也就不便多說,眼波一溜,說道:「太上要我來問的,我還得覆命去,淩兄你看怎麼說好?」

  淩君毅說道:「這是意外,誰都無法防範。太上問起來,副幫主只管照實把經過情形跟太上報告好了。」芍藥披披嘴道:「像昨晚發生的這種事情,要是讓太上知道了,責怪下來,誰能負責?」

  淩君毅朗笑道:「太上早就說過,維護本幫之責,由在下一力承擔,自然是在下負責了。」

  芍藥妙目凝睇,問道:「你如何負責?」

  淩君毅道:「不出數日,在下自會把昨晚傷人的賊人擒來,這總夠了吧?」

  芍藥站起身道:「等人擒到了再說,別先說大話,太上面前,可不能這麼說。」玉蘭看副幫主站起,也跟著站起身來。

  淩君毅道:「副幫主可是不相信麼?」芍藥甜甜一笑道:「我信……」款步朝艙外行去。玉蘭也緊隨著她身後而去。右護法蔡良等芍藥走後,豁然笑道:「咱們這位副幫主,比太上還要難說話,從沒有敢對她這麼說話的人,也從沒看到她這般笑盈盈的對人說過話,看來,副幫主對總座特別客氣呢!」

  本來大家背後都說淩君毅是百花幫的「嬌客」,給蔡良這一說,不由得全都笑了出來。這下淩君毅還沒臉紅,蔡良一張黃臉,倒反而紅了起來,摸摸臉頰,說道:「兄弟說的是老實話。」

  他越描越黑,全堂更不由得哄然大笑。

  左護法冷朝宗一手提著旱煙管,站起身道:「好了,船已經開了一陣,現在差不多快到大孤山了,今天船上值日的是秦得廣、張南強二位吧?咱們到船頭瞧瞧去。」

  秦得廣、張南強同聲應「是」,跟著冷朝宗朝艙外走去。淩君毅的臥室,是在大廳左首,除了床鋪,臨窗還有一張小桌,兩把木椅,陳設雖極簡單,但在船上已算是相當舒適講究的了。窗臨甲板,推過木窗,還可以遠眺江上景色。淩君毅回到房中,小桌上早已徹好一壺上好龍井,他倒了一蠱茶,剛在窗下一張木椅上坐下,只聽門上有人輕輕叩了兩下。

  淩君毅抬頭問道:「是哪一位?」門外那人道:「總座,屬下公孫相。」

  淩君毅道:「公孫兄請進。」

  公孫相推門走入,拱拱手道:「屬下沒打擾總座吧?」

  淩君毅放下茶蠱,起身說道:「公孫兄請坐,來,喝一蠱茶。」從桌上取了一個茶蠱,正待替他倒茶。公孫相慌忙攔著道:「總座,屬下自己來。」

  淩君毅含笑道:「公孫兄不用客氣,到了兄弟的房間裡,兄弟就是主人。」倒了一蠱茶放到桌上。

  公孫相躬身道:「謝謝總座。」

  淩君毅道:「公孫兄,這是兄弟的房間,不用拘柬,哎!這兩天,大家一口一聲的總座,真把兄弟的頭都叫脹了。」

  公孫相道:「總座是咱們的頭兒,總護花使者,叫起來不順口,大家才叫你總座的,這是尊重總座的職務。」

  淩君毅道:「咱們年紀都差不多,兄弟相稱,不是更好麼?」

  公孫相一雙星目閃著亮光,說道:「屬下初次見到總座,就覺得和總座十分投緣,那天比賽之中,又承總座手下留情,實在使屬下感到既欽佩,又感激,若非格于身份,屬下真想和總座結為兄弟。」

  淩君毅大笑道:「這叫做惺惺相惜,兄弟早就看出公孫兄氣字不凡,公孫兄有此意,咱們今後就以兄弟論交,如何?」

  公孫相一臉感激之色,說道:「總座盛意,令屬下感激不盡,但幫有幫規,屬下不敢逾越。」

  淩君毅道:「本幫幫主、副幫主、總管和十二侍者,不是也以姐妹相稱?並不有悖幫規。」

  公孫相道:「這個屬下實在不敢應命。」

  淩君毅道:「公孫兄既然執意不肯,那麼在兄弟房中」總可不用拘禮吧?來,來,公孫兄請坐下,咱們聊聊。」

  公孫相拱手一揖道:「淩兄折節下交,兄弟恭敬不如從命。」

  說著,果然在淩君毅對面椅上坐下,一面抬目道:「家師生性耿直,江湖上對他老人家雖有邪狼之稱,實則守正不阿,只是很少和人交往。一生從不服人,惟有對淩兄尊師,卻是十分欽遲,曾說中原武林。只此一人而已。」

  淩君毅道:「家師也曾和兄弟提起過公孫兄的尊師,劍法自成家數,不失為一代巨匠。」

  公孫相道:「兄弟入關三年,結交了不少武林中人,一直到投效本幫,在未遇淩兄之前,直覺中原武林,盡多碌碌之輩,家師一生欽佩的只有尊師一人,中原武林叫兄弟傾倒的也只有淩兄你—個。」

  淩君毅道:「這大概就是緣份了。」取起茶蠱,喝了一口,忽然問道:「公孫兄幾時投效到本幫來的?」

  公孫相道:「那是去年之事,兄弟在廬山邀逅一位少年公子,談得十分投機,後來才知她竟是百花幫的十二侍者之一的鳳仙,兄弟投效本幫,就是她引介的。」

  淩君毅含笑道:「原來鳳仙姑娘,還是公孫兄的紅粉知己。」

  公孫相俊臉驟然一紅,說道:「淩兄休得取笑,兄弟和她並無兒女之私……」

  淩君毅道:「公孫兄為她參加本幫,怎說無情?這件事包在兄弟身上,自當全力促成。」

  公孫相劍眉微攏,忽然抬目說道:「兄弟把淩兄當作知己,才實言相告,還望淩兄能替兄弟保守秘密。」

  淩君毅笑道:「公孫兄但請放心,兄弟決不會在人前提起。」

  接著「哦」了一聲,問道:「公孫兄可知楊家驄、沈建勳兩人,是何出身麼?」

  公孫相道:「楊家驄是華山門人,沈建勳有個哥哥,叫做沈伯勳,外號飛花劍客,在江淮一帶,極負盛名,怎麼?淩兄對他們二人……」

  淩君毅道:「不,兄弟對大家並不太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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